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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5 01:12 PM

番外前傳 第九章 就值十個銀幣

  胡圖見狀,嘲笑道:「賴馬配不上好鞍,你就喝不了好酒,糟踐東西。」

  說著,他一把搶回袁銘手裡的酒瓶,一口給全喝了下去。

  「你不喝酒,就喝點肉湯吧,這裡面還放了烏草蟲,可是大補之物。趁熱喝,別浪費了。」胡圖放下酒瓶,招呼道,「快喝湯吧。」

  說著,胡圖把湯碗往袁銘身邊推了推,盯著他,似乎在等他喝湯。

  袁銘端起碗,才碰到嘴巴,又把碗放下。

  「怎麼了?味道不好嗎?」胡圖趕忙問道。

  「不是,胡兄,這烏草蟲既然是大補,不如你替我喝了?這幾日風餐露宿的,我看你也十分辛苦。」袁銘一臉平靜地將那碗湯又推到胡圖面前。

  胡圖一楞,手慢慢握向腰間的刀柄,可還沒等他拔匕首,袁銘的左手已經緊緊鉗住了他的手腕,同時右手抽出匕首,順勢就架在了胡圖的脖子上。

  「你,袁銘,你這是幹什麼?」胡圖整個身體綳緊,動也不敢動地質問袁銘。

  袁銘笑道:「這話該我問胡兄你吧?」

  「你都知道了?」胡圖猶豫了一會兒試探問道。

  「你給我的湯加了什麼料,你倒是說說看。」

  袁銘冷笑著,手上的力量又加重了幾分,一道血痕從胡圖脖頸緩緩滲了出來。

  「別,別,我說,就是普通的迷藥,沒有毒性。」胡圖驚恐道。

  「為什麼?」袁銘聲音加重。

  「我將你賣給了卡司族的礦場,賺取了一筆傭金,晚上就會有人來帶走你,你會成為礦場的礦奴,而我就可以去參軍。有了這筆錢,我就能買通關係,偷渡去中原。」胡圖有些如釋重負地說道。

  「你不帶上我,自己去了中原又能如何?還不是流落異鄉的可憐人罷了?」袁銘聽罷,質疑道。

  「你……你以為偷渡很容易嗎?這點錢只夠我一人罷了,多了你變數更大,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胡圖道。

  「就是這樣?」袁銘問道。

  「當然,這還不夠嗎,再說你們中原人一向狡詐,我若非被中原商人騙了,也不會落得如今田地。」

  胡圖說起此事頗有些義憤填膺,看那樣子也不像是裝的。

  袁銘看向他的眼中,多少有一些憐憫。

  「你給我喝下去。」袁銘壓著胡圖的腦袋湊到碗邊。

  胡圖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得咕嘟咕嘟地把湯全都喝了下去,一碗湯潑潑灑灑眼看就要見底了。

  「你把我賣了多少錢?」袁銘突然問道。

  胡圖聞言一楞,顯然是沒想到,袁銘會問這個,不過他還是回答道:「行情價,十個銀幣,不少了,我做二年工才攢了三個銀幣。」

  「我就值十個銀幣!」袁銘差點要被氣死,說道:「十個銀幣不過是我以前的一杯酒錢而已。你就不能賣個高價?」

  胡圖聞言,一絲懊惱浮上心頭,難道他沒有失憶,還是個貴人?

  也就是這時,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一股難以抵禦的困倦感襲來,讓他一個踉蹌,向後倒在地上。

  袁銘看著他的樣子,默然搖了搖頭,要不是那個奇怪的夢,此刻躺下待宰的就是自己了。

  將胡圖從不離身的包裹取了過來,打開包裹後,袁銘在裡面發現了兩套衣服,一節麻繩,和一個鼓囊囊的粗布袋。

  「繩子都準備好了,想得還挺周到的嘛。」袁銘拿起麻繩,很快將胡圖綁了起來。

  隨後,他又從衣服上撕下一縷布條,勒在了胡圖的嘴裡,這樣他即便中途醒來,也沒法說話。

  袁銘打開那粗布袋子,從裡面「嘩啦啦」倒出來一堆錢幣。

  可惜其中銀幣只有三個,銅幣倒是多一些,有三十多個。

  按照一百枚銅幣頂一個銀幣來算,胡圖這次買這些吃食,恐怕花費也都不少。

  「胡圖啊胡圖,你糊塗啊。」袁銘看了一眼桌旁石凳上的斗篷,嘆道。

  他把剩下的食物吃完,安靜等待買家的到來。

  天色漸晚,夜色漸濃。

  外面很快變得一片漆黑,四野寂靜,只有陣陣蟲鳴聲傳來。

  袁銘背上背著包裹,身上披著斗篷,寬大的帽兜戴在頭上,將整個臉都藏入黑暗中。

  一直等到快後半夜,黑暗裡,才終於有了一點火光,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朝著木屋這邊靠近過來。

  靠近了,袁銘才看清,來的是兩個人,一高一矮,也都如他一般,身上穿著寬大的斗篷,手裡提著一盞顔色橘紅的燈籠。他開始在心裡默默的估計這兩個人的實力。

  兩人來到近前,沒有任何寒暄客套,問道:「羊在哪兒?」

  袁銘先是一楞,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人。

  「裡面。」袁銘壓著嗓子,低聲說了一句。

  那兩人也沒多說什麼,沉默地走進去,檢查了一下床上的胡圖,見四肢健全,且呼吸勻稱,不是殘疾或者半死之人,體格强壯,頗為滿意。

  「數數。」其中一個矮個子的,拋給了袁銘一個布袋。

  袁銘接過去,馬上跟兩人拉開距離,始終保持站在門口的位置。

  他數了數,十個銀幣,便扔進胡圖的錢袋,響起一陣碰撞聲。

  「第一次?嘿嘿,不用怕,以後再有羊,還來找我們,不會虧待你。」矮個子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大個子,已經將胡圖扛了起來。

  「沒問題。」袁銘笑著說道。

  矮個子打著燈籠走在前面,大個子扛著人,跟在後面,出了木屋,往黑暗中走去。

  「為什麼不把他一起牽了?」遠遠的,大個沉悶的聲音響起。

  「你懂個屁,老是幹一錘子買賣,以後誰還敢找我們?做買賣要以誠為本……」矮個的聲音響起。

  「你救過我,又想賣了我,本想把你賣了,不過我還是要給你個機會。」袁銘想著,裹緊了身上的斗篷,偷偷地尾隨著二人的方向,潛入了夜色中。

  ……

  片刻後,袁銘背著胡圖回到了木屋,解開繩子,把胡圖放在床上。

  望著昏睡的胡圖,袁銘從剛剛奪來的銀幣裡取出十個丟在胡圖身上,再也不想面對醒來的胡圖,他沒有在此地逗留,走進了夜色中。

  ……

  袁銘對南疆的地形一無所知,只能順著那二人來時的方向憑感覺走。

  天亮的時候,前方的晨霧中出現一處城池,周圍用青黑色的大石壘砌著一圈高牆,高足有兩三丈,看著略顯粗糙,卻不失雄壯。

  高牆最南邊聳立著一座城門建築,比石牆還要高出小半,外型非常奇特,形似一只蹲伏在地上的黑色巨虎,作勢欲撲,給人極强的壓迫感。

  在巨虎腹部開著兩扇厚重的大門,通體黝黑,似乎用黑鐵鑄造,給人一種堅不可摧之感。

  大門頂部雕刻著三個黑色的南疆大字,似乎是城池名字。

  「鐵虎鎮……」袁銘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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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5 01:16 PM

番外前傳 第十章 鐵虎鎮

  鐵虎鎮是南疆卡司族的一處重鎮,附近地勢平坦,利於農耕,不僅如此,鐵虎鎮還位於南疆的交通要道,南接青木族,西臨黑水族,東至果茲族,城北更有一條大河連通滄江,每年從此城經過的旅人,商隊不計其數。論富足,鐵虎鎮僅次於卡司族的中心基蘭城。

  只是鎮子的北面緊靠著大河,早已修築了工事,想要入城,都須從南門繞行。

  此刻鐵虎鎮城門緊閉著,似乎還沒到打開的時候,不過城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南疆人,或肩挑,或拉車,帶著不少貨物,要進城售賣。

  袁銘只是一個中原人,第一次獨自進入南疆城鎮被人認出來說不定會有麻煩,他越發小心,沒有貿然靠近。

  「有了!」袁銘想到一個辦法。

  他來到不遠處的叢林,從一棵樹上扯下幾片巴掌形狀的肥厚樹葉捏碎。粘稠的黃色汁液頓時流了出來,散發出一股植物的味道。

  袁銘用衣服下擺蘸著這些汁液,將其塗在臉,手等露在外面的地方,皮膚也變成淡黃色,看起來和南疆人幾乎沒有多少區別了。

  袁銘對自己這個樣子很滿意,他折斷一株小樹,做成一根手杖,背上包裹,慢慢悠悠來到黑虎鎮城門附近,混進城外聚集的南疆人中。

  像袁銘一樣的獨行者不少,那些南疆人都懶得多看他一眼,袁銘鬆了口氣,在城牆邊幾個人坐了下來。

  等了小半個時辰,東方天際出現一抹朝霞,鐵虎鎮巨大的城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四個身穿厚重甲胄的高大南疆士兵跑步而出,分列在城門左右,每人手中都拿著丈許長的金屬戰戟,閃動著冰冷的寒光。

  城外聚集的南疆人露出敬畏神色,自發排了一個長隊,有的人向守城士兵繳納了一枚銅幣,依次進城。

  「還要收入城費?」袁銘也來到隊伍尾端,沉吟不語。

  一枚銅幣他自然出得起,便取出一枚銅幣握在手心。

  不過在觀察了幾人進城後,袁銘輕吐一口氣,又將銅幣收了起來。

  入城的那些南疆人,並不是每個人都要上繳入城費,只有攜帶貨物的才需要交錢,空手的大可以直接入城。

  很快輪到了他,袁銘對收入城費的士兵兩手一攤,顯示自己什麼貨物都沒有帶。

  「快走,快走……」守城南疆人擺手催促道。

  袁銘謝了一聲,慢吞吞入城,好像餓了幾天,走不動路一般。

  「最近人少了不少。」

  「還不都是戰亂弄的。」

  兩個南疆士兵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很快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之後的人群裡。

  袁銘穿過城門,一條寬闊的青石路出現在前方,朝鎮內延伸,舉目望去竟然看不到邊。

  青石路兩邊是一棟棟房屋建築,基本都是一層,極少有二層的樓房,這些南疆房屋和鎮外的城牆一樣,用大塊的石頭建造而成,除了高大堅固外,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而且所有房屋的大門上掛著獸牙,獸骨等物,越是高大,闊氣的房屋,門口懸掛的獸牙獸骨就越多。

  「看來這些獸牙,獸骨是某種榮耀或者吉祥的象徵。」袁銘看著鎮內的情況,揣摩出了不少東西。

  就在此刻,前方視野突然變得開闊,路邊出現一處巨大廣場,周圍用木柵欄圍住,透過柵欄能看到裡面已有不少南疆士兵在廣場上活動。

  而在廣場外,靠近大路的地方竪立了一塊丈許高,三尺寬的木牌,頂部釘了兩塊遮雨的擋板,看起來像是一個布告欄。

  不少南疆人圍在布告欄附近,觀看上面的內容。

  「這是什麼?」袁銘眉頭一動,也來到布告欄那裡。

  欄內貼著一張南疆文書寫的告示,內容是在招兵,而且不限種族,青木族,黑水族,果茲族,中原人都可以報名參軍。

  「原來是處兵營。」袁銘腦子飛快轉動。

  告示下面有幾行字被人遮擋住,袁銘墊起腳觀看。

  那幾行字是參軍得到的好處:免費贈送一套鎧甲兵器;本已有罪之人免除懲罰;體修資質上佳之人,入伍後傳授一套初級鍛體術。

  袁銘觀察了一會,搖了搖頭,繼續朝鎮內行去。

  他現在的目的是返回中原,自然不會去參什麼南疆的軍隊,能夠混進會中原的隊伍才是最好的選擇。

  走了片刻,青石路上漸漸熱鬧了起來,許多南疆人在路邊擺攤,叫賣著一些南疆特色的貨物,路邊的建築變成一家家酒肆,旅館,商鋪,喧鬧的熱浪撲面而來。

  看到這熱鬧的場景,袁銘心中的緊張也緩解了不少。

  一陣誘人的飯香從路邊一個小攤飄蕩而來,七八個疊在一起的蒸籠架在一個煮沸的鍋子上,冒著滾滾白氣,看起來是賣包子的。

  袁銘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强烈的饑餓感湧了出來。

  「大肉包,一枚銅幣五個!」

  「又熱又鮮的油蟲雜湯,喝上一碗,管飽又提神!」

  「剛剛從渭河捕來的鮮魚呦!」

  「剛剝下的紅狐獸皮,十枚銅幣一張!走過路過,別錯過了咧!」

  ……

  袁銘聽了片刻,大致掌握了鐵虎鎮的物價,比中原便宜得多,光是吃飯的話,根本花不了多少銀錢。

  他用一枚銅幣買個五個包子,就著一碗免費的麵湯,狼吞虎咽的吃下去。邊吃,邊支起耳朵,聆聽這些南疆食客的對話,儘快的收集有用的信息。

  五個包子下肚,乾癟的肚子頓時有了底。

  「好久沒有吃到正常的食物了。」袁銘滿足的揉了揉肚子,回到剛剛的地方坐下。

  按這裡的物價,身上這些銀幣,他在鐵虎鎮的生活不成問題,足夠有時間尋找安全返回中原的辦法。

  要回中原,首先得瞭解清楚這裡的情況,袁銘考慮著向什麼人打聽比較好。

  袁銘目光掃視,定格在街道對面的一個乞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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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11:37 AM


番外前傳 第十一章 驅趕

  那是個老南疆人,頭髮已經花白,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獸皮衣服,左腿齊膝而斷,雙眼不正常的深陷,顯然已經瞎掉,看起來非常凄慘。

  袁銘轉身又買了五個肉包,來到街道對面。

  老南疆人雖然殘疾瞎眼,臉上卻沒有多少愁苦之色,悠然坐在地上,雙手各拿著一根筷子般的竹節,敲擊身前的破碗,發出富有節奏的叮咚聲音。

  袁銘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做乞丐做得這麼悠然自得的,還真是少見。

  「這位老叔,敲的是個什麼曲子?」他在老南疆人身邊坐下,說道。

  「家鄉的民謠。」老南疆人停止了敲擊,兩個凹陷下去的眼眶轉向袁銘。

  「咦,小兄弟藏了包子,是帶給我老人家嗎?」老南疆人鼻子抽動一下,笑著說道。

  「我初到鐵虎鎮,老叔一看就是本地人,所以想跟你打聽點事情。」袁銘沒有否認,取出肉包遞了過去。

  「大肉包!好久沒吃到這東西了。」老南疆人雖然看不見但準確的把包子接了,兩口便吞了下去,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

  「看在包子的份上,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吧,我雖然眼睛看不到了,對鐵虎鎮的情況卻了如指掌。」他隨即頗為自負地說道。

  這老南疆人名叫滿都拉圖,也不跟袁銘客氣了,二人邊吃邊交談了起來。

  「拉圖老叔,早上我進城的時候,在南邊的軍營外看到一張招兵告示,上面寫青木族,黑水族,果茲族,甚至中原人都可以入伍?鐵虎鎮內有中原人嗎?」袁銘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前面那幾個問題都是打掩護,後面這個問題才是他最關心的。

  「當然有了,我們卡司族是南疆唯一和大晉國交好的部族了,很多城鎮都有大晉的生意人,鐵虎鎮自然也有,只是那些中原人都在北城開辦商鋪,很少到南城來。」滿都拉圖說道。

  「北城?」袁銘朝北面望去。

  「鐵虎鎮分成南北兩個區域。南北區之間隔著一座內城,那是領主府的地盤,一般人可進不去。 南城普通的本地人居多,這裡商鋪販賣的也都是一些尋常物品;北城環境比南城好得多,鐵虎鎮的上層人物都居住在那裡。大晉人在卡司族地位頗高,中原的鋪子都開在北區。」滿都拉圖解釋道。

  袁銘眸中光芒閃動,大晉人在鐵虎鎮開設商鋪,肯定有辦法回中原,自己亮明身份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捎帶自己一程?

  但想了想後,還是設法和那些中原商人接觸一下再說。

  就在此刻,一陣整齊而且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卻是一隊南疆士兵從城南快步走來,大概二三十人。

  為首的是個黃膚南疆人,身軀高大,穿著一套看起來極為沉重的鎧甲,目測起碼也有百斤,可黃膚南疆人行走之間卻根本沒有受到影響,好像穿著一件輕便的外衣。

  「傳領主大人命令,路邊所有小攤小販在一刻鐘內全部收攤,違者沒收全部貨物!」黃膚南疆人喝道。

  街上的攤販們面面相覷,商貿是鐵虎鎮的根本,很少出現過驅趕商販的事情,一時間商販沒有動,都在彼此觀望。

  黃膚南疆人面色一沉,舉手向前一揮。

  他身後的南疆士兵毫不客氣的上前,驅趕街上的攤販,對於一些手腳慢的,南疆士兵直接將攤子掀翻在地,街上頓時雞飛狗跳。

  「商販都要驅趕,你恐怕更不允許待在這裡了,先避一避吧。」袁銘對滿都拉圖說道。

  滿都拉圖點點頭,兩人起身正要離開,一陣騷亂聲傳來。

  袁銘看了過去,卻是一個青年商販和兩個南疆士兵發生了衝突,此人身形瘦高,一頭青髮,卻沒有好好束扎,好像一蓬亂草。

  青年商販販賣的是一些白色禽蛋,攤子被掀翻,那些禽蛋碎掉了大半。

  青年商販雙目幾欲噴火,抓住南疆士兵要求賠償。

  「這是領主大人的命令,你敢違抗!」被抓著的南疆士兵一拳搗出,速度比尋常人快了起碼一倍,更帶起呼呼風聲。

  青年商販反應竟然也極快,反手抓起擺攤的木板擋在身前。

  南疆士兵拳頭打在木板之上,發出「砰」的一聲大響,厚厚的木板四分五裂。

  袁銘遠遠看到這一幕,吃了一驚。

  那塊木板有五六寸厚,呈現青黑色,他認得那是鐵犁木,堅硬勝過岩石,竟然被一擊而碎!

  那青年商販也被震飛出兩三丈遠,兩手一揮,兩道白影脫手射出,精準的打在南疆士兵的臉上,卻是兩枚禽蛋。

  禽蛋「啪嗒」碎裂,蛋黃蛋清塗在了南疆士兵臉上,嘩啦啦往下流。

  「想死!」南疆士兵大怒,狼狽的一把抹掉臉上的東西,可那青年商販已經飄身上了房頂。

  青年商販身形飛縱而出,好像沒有重量的樹葉,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遠方。

  一連串的事情兔起鶻落,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青年商販早就沒了蹤影。

  「追!」那黃膚南疆人面色凝重,沉聲喝道。

  四五個南疆士兵縱身上房,朝青年商販追去。

  ……

  袁銘一直自忖武力不弱,可和那青年商販相比,卻差得遠了,南疆果然藏龍臥虎,看來往後得小心行事了。

  「發生了何事?」滿都拉圖問道。

  袁銘收斂心緒,和滿都拉圖來到街邊一條小巷,將街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述說了一遍。

  「那個南疆士兵應該已經開始修煉鍛體術,打人如掛畫,這是達到六牛之力的標誌。」滿都拉圖說道。

  「老人家懂鍛體術?」袁銘問到。

  「我在軍隊裡待過一段時間,這條腿和這雙眼睛都折在了那裡。」滿都拉圖平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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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11:44 AM

番外前傳 第十二章 晉國使團

  經歷了剛剛的事情,街上的商販們再無二話,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貨物,很快跑的一乾二淨。

  那些士兵並未離開,取來掃帚等物,開始清理起了街道,很快將有些雜亂的街道清理乾淨。

  一陣隆隆的腳步聲再次響起,許多南疆士兵從城內奔跑過來,站到了主街道兩側,每隔數丈一人,形成了兩道人牆。

  「原來如此,看來是有什麼身份高貴的人要進城。」袁銘明白過來為何驅趕街上商販。

  城內很多南疆人聽到動靜,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自覺的站在街道兩側,看起了熱鬧。

  稍頃,扎扎的車輪聲中,一輛華麗的高大獸車從城內行駛過來,高有兩丈,寬足有三丈,看起來極為寬大。

  拉車的是兩頭青色異獸,形似駿馬,卻比尋常戰馬高了一些,通體呈現蒼青色,一塊塊肌肉鼓脹,四個馬蹄上都長著鷹一般的爪子,每次踏步都輕易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痕,看起來異常鋒利。

  最為奇特的是,這兩頭異獸背上長著一對青色翅膀,雖然此刻收了起來,但從翅膀輪廓判斷,伸展開來絕對不小。

  獸車速度很快,很快消失在前方,看方向是朝城門那裡去了。

  袁銘從未見過這等異獸,便將兩頭青色異獸的樣子描述給滿都拉圖。

  「這是鷹馬獸,看來車裡坐的是領主大人,能夠讓巴音領主親自去城門迎接,看來是有大人物過來了啊。」滿都拉圖說道。

  袁銘也頗為好奇,朝城門望去。

  片刻之後,隆隆的車輪滾動聲從遠處傳來,一支長長的隊伍從城門方向浩浩蕩蕩而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騎著戰馬的南疆人,足有百人,每一個都人高馬大,肌肉鼓脹,並非尋常士兵。

  那些戰馬通體火紅,脖頸披著厚厚的火紅色鬃毛,彷彿燃燒的火焰一般。

  「是火馬軍團!」

  「什麼人竟然要火馬軍團護送?」圍觀的南疆人議論紛紛。

  「火馬軍團是我們卡司族族長直屬的戰隊,能夠被此軍團護送,難怪巴音領主要親自迎接。」沒等袁銘開口,滿都拉圖自顧自地說道。

  百人的火馬軍團很快過去,後面的是長長的車隊,兩輛寬大的獸車並排行駛在最前列,其中之一正是巴音領主的鷹馬獸車,另一輛大車通體銀白,彷彿是白銀鑄造。

  大車到處雕刻著精美的花紋,頂部懸著白色華蓋,大車四面各垂著一卷透明的紗巾,上面綉著許多龍鳳等神獸的圖案,看起來比鷹馬獸車華麗的多。

  兩隻巨鹿般的異獸在前拉車,通體金黃,點綴了黑色斑點,無論體型還是氣勢,都不下於鷹馬獸。

  銀色獸車左右各懸掛著一面大旗,一面寫著『晉』二字,另一面綉著一副赤紅火鳥圖案。

  袁銘見此,目中卻露出驚訝之色,不及和滿都拉圖告別,迅速矮身來到街邊人群后方,一個被招牌遮蔽的陰暗角落。

  此時,銀色獸車車簾被拉開一角,露出半張臉龐,是個十五六歲的短髮少年。

  「林俊生。」袁銘默念了一個名字,雙拳緊握。

  在兩輛獸車之後,除了數十騎乘著普通戰馬的銀甲騎士外,是一排長長的馬車車隊,這些馬車的車廂異常寬大,有的乘坐著中原人,有的存放著貨物。

  袁銘一溜煙鑽進了附近的小巷,在鎮內快速奔走了好一會,從另一條路回到主街道附近。

  主道上車馬隆隆,大晉國的車隊還沒有完全過去。

  只是後面的馬車裡裝的基本都是貨物,周圍也沒有了身穿銀色甲胄的大晉國士兵,只有一些穿著雜亂護甲的普通護衛看守。

  袁銘在旁觀的人群中穿梭,又把斗篷往下拉了拉,悄然跟在了後面。

  大晉國車隊很快到了鎮子中心處,又有一道高聳的黑色城牆出現在前方,將道路硬生生截斷。城牆內隱約可見華美的堡壘,正是滿都拉圖口中的內城。

  黑色城牆的外圍還有兩條僅容一車通過的小路,不少南疆人駐足在小路兩邊,觀看著大晉國車隊。

  大晉國車隊緩緩駛進城門,進入內城。

  袁銘見此,眉頭蹙了蹙。他自然無法繼續跟進內城了,但順著那條小路,他可以繞進鎮子的北區。

  遲疑了良久,袁銘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轉身快步離開。

  片刻之後,他又回到了路口。

  袁銘整個人已經變了模樣,身上黃色清洗掉,頭髮也被理順,中原人的身份展露無遺。

  他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一套在城南買的嶄新的中原青色兜帽袍,新褲新鞋。

  戴起兜帽,袁銘邁步沿著小路進入了鐵虎鎮的北城。

  北城不虧是上等人居住的地方,街道都比南城寬闊不少,地面乾淨,幾乎看不到污穢的東西。

  街道兩邊的建築更加高大整潔,開設的商鋪也比南城高了一個層次。更讓他高興的是,街上的行人之中,果然出現不少和他裝扮類似的中原人。

  袁銘深吸一口氣,鎮定地朝前方走去,只見街道盡頭有一片占地面積很廣的高大白色建築,門前飄蕩著卡司族的犬神旗,看起來和其他建築頗不相同。

  此刻建築外面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南疆人,不過有兩排南疆士兵交叉站在驛站門口,看樣子不許任何人靠近。

  他四下張望了幾眼,攔住街上一個南疆青年。

  「怎麼了?」南疆青年看清袁銘中原人的身份,有些侷促的問道。

  「這位壯士,前方究竟怎麼了?怎麼會圍著那麼多人?」袁銘笑著問道。

  「那是驛館,大晉國的車隊剛剛進去。」南疆青年見袁銘態度和善說話好聽,不疑有他地回道。

  看來那車隊剛才只是穿過內城到了北區而已,袁銘向南疆青年謝了一聲,朝北行去,很快來到那處白色建築外。

  這裡確實是鐵虎鎮的驛站,正門匾額上寫著「驛館」二字,透過驛站大門,能看到停放在裡面的一輛輛大晉國馬車。

  袁銘沒敢接近,自己貿然上前恐怕還沒見到人,便會遭遇不測,想來想去,只好先轉身離開。

  袁銘來到附近一處酒肆內坐下,花了十幾枚銅幣,點了一份酒菜。

  此刻快到中午,袁銘也有些餓了,這個酒肆內的酒菜味道不錯,他吃的津津有味,焦慮的心情慢慢恢復了平靜。

  「你們說,這個時候為何會有大晉國的車隊來我們卡司族?」

  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卻是旁邊桌子的一個南疆男子。

  「做生意唄,還能來幹什麼。」另一高瘦南疆人回道。

  「我覺得不對,以往大晉國雖然也時有商隊來咱們鐵虎鎮,最多也就是十幾二十輛馬車,這次來的車隊規模龐大,我剛剛在路邊數了,光是拉貨的馬車就有一百多輛,巴音領主還親自去城門迎接,哪個商隊有這般大的面子。」黃膚南疆人搖頭說道。

  袁銘聽到幾人在談論大晉國商隊,悄悄留意起來。

  「我聽說在大晉國中,一些大型商會勢力非常龐大,麾下的管事,掌櫃,夥計加起來足有數千人,和大晉國的高官都平起平坐,會不會這次來的是那種大商會。所以巴音領主才親自迎接?」另一個南疆食客說道。

  「不對,不對,你們都猜錯了。」那個桌子最後一個禿頂老南疆人嘿嘿一笑,得意說道。

  「葛術老爹你知道什麼?快說說!」其他幾人都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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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6:14 PM


第八十章 天生親近

  陳婉對於袁銘的出現頗感意外,詢問過後,在得知袁銘接取了照料火饞兒的任務後,當時的臉色自然是精彩萬分。

  「袁銘,有些話……可能不應該說,但我還是覺得,應該要提醒你一下。」陳婉看了袁銘老半天後,才有些猶豫地說道。

  「陳師姐有話只管說。」袁銘大概猜到了對方的所思所想,並不覺得意外,如此說道。

  「作為一名修士,有上進心是好事,只是你畢竟身為火煉堂弟子,還是應該把精力多放在煉器和修煉上。」陳婉略一猶豫,說道。

  袁銘聞言,面色不變,笑著問道:「師姐是覺得我有意攀附,才接這個任務?」

  陳婉聞言一僵,有些沒想到,袁銘話會說得如此直白。

  「馭獸一事也不容易,你不是馭獸堂弟子,師尊她不會同意你接此任務的。」陳婉沒有接話,而是自顧說道。

  「你或許不知道,火饞兒對師尊意義不同,它不是尋常靈獸,一旦出了問題,你擔不起這個責任。」說完,陳婉又補充道。

  「師姐放心,個中情由我都了然,我也是做好了周全的準備才來此的。」袁銘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罷了,既然你已經有了決斷,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我帶你去見師尊。」陳婉聞言,嘆了口氣,說道。

  「多謝。」

  袁銘跟著她一路進入竹林,穿過一條通幽曲徑,來到了一座青竹搭建的院落前。

  院子面積不算太大,但整體布局十分精巧,一圈竹編外牆包裹下,裡面有幾座屋頂傾斜坡度很大的竹樓建築,收拾得十分整潔。

  「你在此等候,我先進去通傳一聲。」陳婉對袁銘說道。

  「有勞。」

  袁銘在院外等候許久,陳婉才返回打開了竹門。

  「進來吧。」陳婉招呼一聲,袁銘便跟著走入了院內。

  院子裡鋪著青石板,縫隙裡填著細白的砂礫,東南角的牆邊,有一副做工精細的漢白玉石桌椅,一襲紅衣正落座於間。

  與上次見到時不同,今日的三洞主沒有穿著紅衣軟甲,而是換了一身火紅色的寬鬆長袍,腰間繫著一條金黃色的絲縧,溫婉氣質中,又顯出幾分慵懶。

  「見過三洞主。」袁銘上前行禮。

  三洞主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你今日接的任務?」

  「是。」袁銘點頭。說完,他又覺得三洞主問的話,有些奇怪。

  「你非馭獸堂弟子,有什麼底氣敢接這個任務?」三洞主神情清冷地說道。

  「弟子昨日已在歸藏閣研讀了照料靈獸的書籍,相信可以為洞主分憂解難。」袁銘說道。

  聽聞此言,陳婉臉色微微一變,只是看了幾本書,就敢來接這個任務,袁銘的膽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果然,聽到這樣的回答,三洞主的臉色一沉,說道:「你要真有心接這個任務,至少去馭獸堂旁聽學習半個月再來。」

  說罷,她便揮了揮手,給袁銘下了逐客令。

  袁銘見狀,雙腳卻像是扎了根,並沒有動彈。

  陳婉見此情形,也顧不得隱藏她與袁銘是舊識的關係,朝著他連連使眼色,希望他能知道好歹,不要觸怒師尊。

  然而,袁銘就像是沒有看到一樣,開口說道:「洞主,弟子既然來了,自然有把握可以勝任。不如就讓我試試,畢竟眼見為實。」

  三洞主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問道:「你當真有把握?」

  「試過便知。」袁銘說道。

  「火饞兒的習性你可瞭解?」三洞主皺眉問道。

  「火屬性靈獸的共同習性是喜陽不喜陰,成年之前大多好動,喜奔跑追逐,成年之後則有所收斂,但更加好鬥凶猛。火饞兒尚未成年,正處於好動的階段,可以適當馴養,卻不宜强行圈禁,否則不利天性舒展,影響未來成就,我覺得……」袁銘侃侃而談。

  一番話說完,三洞主的神情逐漸緩和。

  她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袁銘均對答如流,令三洞主微微頷首,眼中雖有意外,但更多的則是贊賞。

  陳婉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沒想到,入門才不過半個多月時間,袁銘竟然已經掌握了如此多的馭獸知識。

  她不禁在心中感嘆,或許袁銘去馭獸堂修行的話,會有更好的發展?

  可一想到馭獸堂有坤圖在,頓時斷了念頭。

  這時,就聽三洞主說道:「理論知識學習再多,還得看實踐效果,若是你能從我手上將火饞兒叫過去,我就將此任務交給你。」

  「好。」袁銘爽快應下。

  有先前幾次經歷做鋪墊,他相信自己要做到這一點應該並不難。

  再怎麼說,火饞兒也是吃過他火璞玉的,常言道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這點薄面想來火饞兒不會不給吧。

  陳婉在一旁,卻是看得暗暗搖頭。

  火饞兒這傢伙性情古怪得很,就是跟在師尊身邊時間最長的大師兄,每次以火璞玉和炎晶石為餌引誘,它都愛答不理,更別說袁銘這個陌生人。

  只見三洞主一拍腰間懸掛的紅色靈獸袋,其上光芒一閃,一道火紅的影子就憑空躥了出來,被她一手薅住了後頸的皮肉,拎在了半空。

  剛被放出來的火饞兒,立即四條腿兒狂蹬,全力發泄著被圈禁在靈獸袋中的不滿。

  如此折騰了好一會兒,見無法從三洞主手中掙脫,這才像是鬥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垂下四肢趴伏下來,不再掙扎。

  這時,三洞主朝著袁銘示意,讓他呼喚火饞兒。

  袁銘點了點頭,輕喚了一聲道:「火饞兒。」

  原本還有些喪氣的火貂,聽到聲音,立即掙扎著,扭過脖子朝著袁銘看了過來。

  「真的有反應?」陳婉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驚訝。

  她平日裡也嘗試過呼喚火饞兒,但最多只能收穫一個白眼,很少能得到直接的回應。

  袁銘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朝著火饞兒招了招手。

  三洞主也適時地鬆開了手掌。

  火貂驟然獲得自由,在落地的一瞬間,就躥了出去,直接越過竹牆,絕塵而去。

  石桌旁的三人面面相覷,場面一時間有些寂靜。

  「果然如此……」陳婉先前的猜想得到了驗證,心中暗道。

  三洞主眼中也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開口說道:「看來你的嘗試失敗了,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道火紅的影子又從牆外躥了進來,落地的一瞬間,就順著袁銘的褲腿爬了上去,一溜煙地躥到了他的肩膀上。

  去而復返的火貂,像是腳底板踩著炭火一樣,在袁銘的後背和肩膀上躥來躥去,一刻都不停歇,但腦袋卻一直朝他的臉頰上蹭,儼然一副十分親密的樣子。

  陳婉見到此幕,檀口微張,楞在了原地。

  「上次我以為只是意外,沒想到它是真的對你有一種天生的親近之意。」三洞主也大感意外。

  袁銘一伸手臂,火饞兒立馬順著他的骼膊爬了上去,蹲坐在了袁銘的掌心。

  「火饞兒,回來。」

  三洞主從未見過它如此乖順,作為主人,難免生出爭勝之心。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火饞兒的小腦袋轉了轉,在她和袁銘之間看了看,目光又落在三洞主腰間的靈獸袋上,竟然沒有回去。

  這一下,就連三洞主也有些不淡定了。

  她先是手腕一轉,掌心中憑空多出一塊暗金色令牌,想了想後,又將之收了起來隨後,她又抬手在腰間另一只精巧的白色布囊上一抹,掌心中立即多出了一枚顔色赤紅的半透明晶石。

  看到這枚晶石的瞬間,火饞兒眼眸頓時一亮,「唰」的一下,從袁銘手上躍起,撲向了那枚晶石。

  然而,就在它飛過來的一瞬間,後頸的皮肉就又被人薅住,一把拎了起來。

  誘人的赤紅晶石,也在眼前一閃消失了。

  火饞兒頓時不滿地「嗷嗷」叫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掙扎個不停。

  三洞主抬手一拋,將它扔了出去。

  袁銘抬手一撈,就將火饞兒抱在了懷中。

  「接下來一個半月裡,我要閉關煉製法器,火饞兒就交給你照顧了,任務獎勵等到期之後再行結算。」三洞主說道。

  「好。」袁銘一喜,將火饞兒放上肩頭,立即抱拳。

  這時,就見三洞主從腰間解下那個銀白色布囊,抬手拋給了袁銘。

  陳婉見此情形,眉頭不禁一挑,顯然有些驚訝。

  「三洞主,這是?」袁銘詫異接過,疑惑道。

  「這裡面有一些火晶石和火璞玉,每日給火饞兒餵食一枚,嗯……最多兩枚。」

  三洞主略一沉吟,說道。袁銘點了點頭,拉了拉袋口,試圖打開看看。

  這一拉之下,他發現不知為何,這袋口竟然無法打開。

  三洞主見此,說道:「這是儲物袋,不是用蠻力打開的。我教你一個煉物口訣,你嘗試煉化一下試試。」

  袁銘並不明白儲物袋為何不能用蠻力打開,但也只是點了點頭。

  三洞主當即開口吟誦,將一篇三百來字的口訣念了一遍。

  念完之後,她靜靜看著袁銘,等他開口提出疑問,可袁銘只是目光微微低垂,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

  火饞兒依舊不安分,在他的身上來回躥個不停。

  然而,等了片刻,袁銘依舊沒有開口詢問的意思,三洞主見狀眉頭不由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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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6:22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3-1-6 06:37 P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儲物袋

  「一遍記不住沒關係,我可以再念一遍,你仔細聽著便是。」三洞主開口說道。

  「不用了,三洞主,口訣我記住了,只是我資質不佳,可能需要多嘗試幾遍才行。」袁銘衝三洞主拱手回道。

  三洞主略有驚訝,但見袁銘這麼說,便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嘗試了。

  果然,袁銘口訣記得不差,但具體操作起來,就出了問題。

  當他運轉口訣,以法力覆蓋儲物袋時,一層紅色符文構成的圓環法陣隨即浮現而出,上面傳出一道排斥力量,將他的法力逼退開來。

  袁銘眉頭一皺,加强了力量運轉,自身法力開始侵入圓環法陣,逐漸與之相容。

  但片刻之後,他的法力再次中斷,被逼退了出來。

  「儲物袋的禁制是最基礎的,凝神靜心,專注控制法力,運轉口訣再試。」三洞主提醒道。

  袁銘點了點頭,靜心調息片刻後,繼續嘗試起來。

  一直嘗試了七八次,才終於成功將儲物袋煉化。

  「你既已將儲物袋煉化,現在只需要在釋放法力的同時,輕觸儲物袋,心中想著自己要取出來的東西就行。」三洞主又說道。

  袁銘聞言,當即嘗試起來。

  這次倒是十分順利,手掌一抹而過時,掌心中便多出來了一枚赤紅色的半透明晶石。

  「放回去的步驟差不多一樣,釋放法力的同時,輕觸要放回去的東西,再以心念輔助即可。」三洞主滿意點頭,說道。

  袁銘立即依言去做,手中火晶石當即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第一次接觸儲物袋,袁銘忍不住嘗試了好幾次,等到徹底熟悉了以後,才停了下來。

  「靈獸袋也給你暫用,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儘量不要將火饞兒收進去,它其實還是喜歡在外面的。」三洞主想了想,又取出一個紅色布囊,拋給了袁銘。

  袁銘連忙接了過來。

  「靈獸袋的用法和儲物袋差不多,不過切記,儲物袋只能存放器物,而靈獸袋則只能存放靈獸,不可混淆。」三洞主叮囑道。

  「記下了。」袁銘點頭道。

  「陳婉,明日你去火坊告知方格一聲,袁銘之後可以不用再去火坊做日常任務了,這一個月裡好好照看火饞兒就行。」三洞主吩咐道。

  「弟子遵命。」陳婉立即應道。袁銘本想說不用如此,但知道三洞主這是怕他照顧不好滅饞兒才給的特權,便沒有開口。

  從三洞主的院子裡出來,陳婉看向袁銘的目光漸漸起了變化,顯然這一次拜訪之行袁銘所展現的一切,都令她暗呼不可思議。

  再結合之前從一個披毛獸奴成為記名弟子的種種離奇經歷,令她對眼前這個少年,不敢再有絲毫輕視。

  「沒想到你真的能成功。」陳婉忍不住開口,感慨了一聲道。

  「運氣好而已,有時候運氣,也是一種實力。」袁銘懷抱著火饞兒,嘿嘿一笑說道。

  「瞧把你得意的!照顧好火饞兒,對你未來好處莫大,千萬別搞砸了。」陳婉翻了袁銘一記白眼,沒好氣的提醒道。

  袁銘聞言,看了她一眼,笑著點了點頭,對方的提醒讓他心中有了些微的暖意。

  兩人分別之後,袁銘獨自一人走在返程的路上,抬手一拍儲物袋,就將自己的青魚劍和獸皮等其他東西,也全都收入了其中。

  「這東西,可真是好用啊,什麼時候我能擁有自己的儲物袋呀?」無物一身輕的袁銘,忍不住贊嘆道。

  回到住所,袁銘剛推開門,火貂「嗖」地一下,鑽進了屋子。

  它對這新的環境充滿了好奇,上躥下跳地在屋裡好一番折騰後,跳上了袁銘的床榻,拱著腦袋鑽進了他的被褥裡。

  袁銘見狀,笑了笑,沒做理會。

  關好房門後,他便來到床榻邊,盤膝坐了上去,火貂很快重新鑽了出來,又一次爬上了他的肩膀。

  「我要開始修煉了,你別搗亂。」袁銘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叮囑道。

  火饞兒哪管這個,依舊我行我素,在他身上上跳下竄。

  直到袁銘揚了揚手裡的靈獸袋,那小傢伙才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躥到了桌子上。

  袁銘見狀,暫時不去管它,開始打坐修煉起九元訣來。

  他才閉眼沒多久,一陣雜亂聲音就響了起來。

  袁銘睜開眼看去,桌子上的東西已經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火饞兒正趴在地上撥弄著一個滾動的茶杯。

  他無奈之下,只能放棄了修煉,取出了《冥月訣》,翻看起來。

  其實功法內容他都已經記在了腦中,但一直以來,修煉速度實在慢得難以接受,偶爾翻翻書,或許能夠有些新的感悟。

  到了夜裡,月光順著打開的窗戶漏進屋內,袁銘當即起身,朝著月光落下的地方走去。

  折騰了一下午,已經有些疲憊的火饞兒見狀,以為袁銘要出門,當即爬了起來,跟了上去,結果就看到袁銘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頓時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憤怒地爬上了袁銘肩頭,又折騰起來。

  袁銘漸漸已經習慣,也不做理會,當即一手指天,一手向地,掐好了法訣,開始修煉起冥月訣來。

  皎潔的月光籠罩在他身上,散發出朦朧的光澤。

  原本躁動的火饞兒忽然一怔,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但緊接著,它就莫名感到一陣舒適,從袁銘的肩膀滑了下來,在他的大腿上安靜地趴伏了下來。

  窗外的老松樹上,銀貓的身影隱藏在陰影中,異色雙瞳中隱隱有光芒流轉。

  火饞兒剛剛趴地安逸了,閉上眼還沒享受一會兒,身子就忽然淩空飄起,像是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托起,給橫移到一邊扔了下去。

  小傢伙給摔了一個激靈,猛然站起身,伸長了脖子左顧右盼地查看了一圈,卻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只能搖頭晃腦地又爬上袁銘的大腿。

  可它才剛趴下,身子就再次淩空橫移,又給摔在了地上。

  火饞兒頓時有些急了,繞著袁銘找了一圈,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能瞪著圓溜溜的眼珠子看向袁銘。

  袁銘雙目微閉,神情自然,並無任何異常。

  火饞兒搖頭晃腦地再次爬上了袁銘的大腿,這次沒有閉眼,瞪著眼睛左右巡視,想要找到是什麼人在搞鬼。

  結果下一瞬,它就眼睜睜看著自己憑空飄起,摔在了地上。火饞兒一雙小眼中滿是驚恐,它也就是口不能言,否則此刻只怕已經叫嚷著「活見鬼了」。

  袁銘也被這動靜驚醒,停下了修煉。

  他皺眉沉吟了片刻,試探著開口問道:「是你在附近吧?」

  這些時日以來,他其實隱隱有些感應,覺得那隻銀貓似乎就在他附近,但一直未在他面前真正現身。

  等了許久,見無人回應,袁銘又說道:「我有一事相詢,能否見一面?」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蟲兒鳴叫聲傳來。

  袁銘見此情形,心知那隻神秘銀貓是不會出現了,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閉目修煉。

  小火貂左右看了幾眼,又小心翼翼來到袁銘身旁,這次倒是沒有再爬上他的腿,而是緊緊依著他趴了下來,卻沒敢閉眼去睡。

  這一次等了許久,都沒再有無形力量折騰,它才逐漸耷拉了眼皮,緩緩睡去。

  時間一晃,終於過了月末。

  第二天一大清早,袁銘就來到了火坊,肩膀上還趴著那隻火貂。

  這半月以來,袁銘並未如三洞主所說的那樣,他照舊每日都來火坊,只是不再去做篩料的工作,而是自己升起一座火塘,繼續煉胚。到如今,他依舊達不到連續揮錘千次的目標,但也已經能夠連續揮錘四百次了。

  不知為何,火饞兒好動的心性似乎收斂了不少,整日跟在袁銘身邊,形影不離,其他師兄師姐們從一開始的詫異,到後面的見慣不怪,如今更是習以為常了。

  方格看到袁銘之後,沒有像往常一樣遠遠觀看,而是徑直來到了他的身邊。

  「你的基礎貢獻值和基礎功法已經發下來了,把腰牌給我。」方格開門見山,說道。

  袁銘一喜,立馬摘下腰牌遞了過去。

  方格接過去後,很快就還了回來,又拿出一枚質地光滑的白色骨片,遞給了他。

  白色骨片溫潤通透,看著有些像玉石,但袁銘能看到上面只屬於骨頭的細紋,他打量了幾眼上面刻著的黑色符紋,問道:「師兄,這是什麼?」

  「這叫骨簡,裡面記錄著我們的基礎功法《碧羅功》。有了它,以後就別修煉《血氣法》了,那功法沒多大意思,這個更好。」方格知道袁銘的出身,好意提點道。

  「這個怎麼用?」袁銘心中一動,將白色骨片摩挲了幾下,問道。

  「將骨簡貼近眉心,用神念感受,就能看到裡面的功法內容。」方格說道。

  袁銘點了點頭,立即就要拿著骨片往腦門兒上貼。

  「哎,別在這裡,回去你的住處,靜心凝神之後,再好好琢磨吧。」方格連忙攔下他。「這又是為何?」袁銘疑惑道。

  只是看個功法而已,不用淨身沐浴,打坐調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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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6:28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3-1-6 06:38 PM 編輯


第八十二章 高下立見

  「這骨簡內容只能查看三次,三次過後,裡面的內容就會銷毀,切不可浪費每一次機會。」方格解釋道。

  「又是為了防止外傳的措施……」袁銘心中暗道。

  「對了,功法內容只能自己用心記憶,不可私自抄寫,更不能外傳。一旦被發現,就是死罪,到時誰也救不了你。」方格鄭重囑咐道。

  「那要是三次記不住呢?」袁銘好奇道。

  「三次記不住的話,可以去歸藏閣二樓兌換,十點貢獻值兌換一次借閱機會。」方格說道。

  「好的,多謝師兄指點。」袁銘抱拳道。

  「今日就別煉胚了,養好精神,回去好好記憶熟悉功法吧。」方格擺了擺手,說道。

  「就聽師兄的。」袁銘抱拳,告辭離去。

  方格看著袁銘離去的背影,忽然心生疑惑:「火饞兒這段時間是不是長大了些?

  ……

  袁銘離開之後,並未立馬返回住處,而是將火饞兒收入靈獸袋,徑直來到了歸藏圖。

  這一次,他直接沿著螺旋樓梯上了二樓。

  歸藏閣二樓比一樓空曠了不少,其中三分之二的區域,都擺著一張張配套的桌椅,裡面零散的坐著一個個宗門弟子。

  與樓下的鬆散狀態不同,樓上的氣氛明顯變得凝重了幾分。

  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眉頭緊蹙,一副聚精會神緊張學習的模樣,生怕稍有分神,便白白浪費了這用貢獻值換來的學習機會。

  二樓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區域,被分割開來修建成了一個獨立房間。

  在典籍室外放置的桌案後面,則正坐著一個皮膚黝黑,身形略胖,耳朵上帶掛銀質圓環的中年執事。

  此人一臉橫肉,面相略顯凶惡,是那種能止小兒夜啼的長相。

  「長老,晚輩來借閱《驅物術》秘籍。」袁銘上前行禮,開口說道。

  那中年執事聞言,抬起眼皮看了袁銘一眼,緩緩開口說道:「十點貢獻值。」

  袁銘摘下腰牌,放在了桌案上。

  中年執事拿起腰牌,也不廢話,起身推開身後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他的手裡就多了一本薄薄的青色書冊,走了回來。「借閱書籍,只能在二樓範圍內,不可帶出,限時三個時辰。」中年執事說了一句,就將腰牌和書冊都放在了桌面上。

  袁銘道謝一聲後,拿過腰牌一查看,裡面就只剩下十四點貢獻值了。

  他帶著《驅物術》來到一副桌椅旁坐下,開始凝神查閱起來,依舊是他往常的節奏,一張接著一張翻閱,速度不快也不慢。

  能在二樓查閱的資料,都是花了不少代價的,幾乎每個人都是逐字逐句地細細查看,邊看邊記,速度緩慢。

  兩相對比下來,袁銘就顯得有些獨特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袁銘起身來到中年執事的桌案前。

  後者皺眉說道:「時間還沒到。若要拓印術法秘籍,須一百點貢獻值。」

  袁銘搖了搖頭,笑道:「不用,我來歸還秘籍。」

  說罷,他也不管中年執事作何反應,轉身走下樓,離開了歸藏閣。

  離開之後,袁銘去了一趟趙桐的住處,剛好遇到他從蛤蟆谷回來,便將先前欠下的貢獻值,連本帶利地還給了他,如今只剩下了七點貢獻值。

  回到火煉堂住所後,袁銘立即一拍靈獸袋,將火饞兒放了出來。

  小傢伙出來後,立馬爬上袁銘肩膀,對著他又抓又撓,宣泄著被關起來的不滿。

  袁銘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枚火璞玉晃了晃,火饞兒立馬停止了發泄,順著袁銘的骼膊爬了過去,一把搶過火璞玉,啃食了起來。

  袁銘得空來到桌邊坐下,取出那片拓印了《碧羅功》功法的骨簡,貼在自己眉心,仔細查看了起來。

  「碧羅功以木為屬,性主生發,修行若有成,則法力綿綿,悠長不斷……」

  看著骨簡內所記內容,袁銘不禁疑惑:「看這意思……是說這《碧羅功》屬於木屬性功法。」

  袁銘略一思量後,繼續查看。

  良久之後,功法內容已經深深記在了袁銘心中,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大大的疑惑。

  「這碧羅功怎麼說修煉到煉氣十層即可築基,可我記得,九元訣裡明明寫的是到煉氣十三層再行築基?」袁銘暗自沉吟。

  帶著疑惑,他又仔細回憶了一下兩部功法,一番對比之後發現,按照碧羅功的修煉方法,將十層全部修完,所能達到的上限便是煉氣十層。

  而九元訣功法,卻能讓袁銘一路修煉到十三層。

  僅就此而言,九元訣功法就明顯是要强於碧羅功的。

  「不管怎麼說,也是碧羅洞的正統功法,總有其獨到之處,修煉一下試試再說。

  」袁銘心中暗暗思量。一想到碧羅洞對待功法的謹慎態度,袁銘就能猜到,一旦暴露自己修煉《九元訣》的事情,定然會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以前只是披毛獸奴,在十萬大山裡怎麼折騰都很難引起別人注意,可如今到了碧羅洞,他就不得不謹慎一些了。

  若是能兼修《碧羅功》的話,便能更好隱藏此事了。

  一念及此,袁銘便起身,準備出門。

  「火饞兒,走了………」

  火貂剛剛吃完火璞玉,一聽袁銘招呼,立馬起身追了上來,一下子就躥到了袁銘肩膀上。

  一人一貂出了院子,朝著山下匆匆行去。

  不多時,袁銘就帶著火貂找到了一片樹木繁密的向陽山坡,在裡面尋了一棵蒼翠古樹,盤膝坐在了樹下。

  看到袁銘一屁股坐下,火貂以為他又要開始修煉冥月訣,便很順從地趴在了袁銘腳邊。

  小傢伙歪著小腦袋瓜想了想後,終究是沒敢爬上其大腿。

  袁銘調整了一下呼吸,雙手隨即開始掐起了法訣。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開始默念起碧羅功心法,嘗試運轉法力修煉。下一瞬,他的周身亮起朦朧的綠色光芒,周遭天地間開始有一縷縷天地元氣朝著這邊凝聚,環繞在他身外。

  袁銘周身毛孔舒張,開始如同呼吸一般,吸收那些元氣入體。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趴在袁銘腳邊的火饞兒發現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波動,和晚上在月光下修煉時不同,頓時有些煩躁起來。

  但當感受到周遭天地靈氣凝聚時,也多了幾分舒爽之意,便沒有鬧騰。

  過了許久,袁銘緩緩睜開了眼睛,不覺有些失望。

  他已經按照功法要求,專門挑選了樹木繁茂的地方,修煉這碧羅功,可結果卻並不如意,天地靈氣吐納的速度和法力轉換的速度實在太慢。

  雖然明顯不似自己修煉血氣法時那般艱難,可修行速度也遠遠比不上九元訣。

  可以說,二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一念及此,袁銘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好像一直並未搞清楚,九元訣究竟是什麼屬性的功法?

  按照《碧羅功》的說法,不同屬性的功法要在各自契合的環境中修煉,會有不同程度的增益效果,若是能知道九元訣的屬性,那修煉速度是不是還能有所提升?

  袁銘清楚記得,當初學習九元訣時,並未從那玉壺道長口中聽到過九元訣的屬性,但畢竟修行日久,也是有所感應的。

  根據他此前的推斷,《九元訣》功法的屬性,應當在木屬性與水屬性之間。「試試看吧。」

  袁銘心念一起,便更換法訣,開始修煉起九元訣來。

  才剛修行片刻,袁銘眉頭不禁微微上挑,眼中露出一抹喜色來。

  「怪不得,怪不得……」他輕笑一聲,口中連連說道,反將火饞兒嚇了一跳。

  袁銘先前就奇怪,為何自打他上了火煉堂以後,修行九元訣的速度就逐漸慢了下來,原來是因為他脫離了十萬大山樹木繁茂的環境。

  顯而易見,這《九元訣》功法與《碧羅功》一樣,同屬於木屬性功法。

  「既然同屬於木屬性功法,倒是不用擔心會被人看出什麼不對勁來了。這破爛碧羅功,不練也罷。」袁銘心中大喜。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確信九元訣功法的非同一般,是遠遠優於碧羅功之流的,自己此前以四靈根的資質,在十萬大山那樣惡劣的環境下修煉速度能夠如此快,都要拜其所賜。

  發現這一點後,袁銘反倒不急著修煉九元訣了。

  他盤膝坐好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在腦海中回憶《驅物術》的術法內容。

  驅物術,顧名思義便是驅動他物,為己所用的術法。

  功法原理倒是不難,需要以法力為牽引,與器物之間建立聯繫,讓法力能夠從自己手臂自然流轉進入器物內,使之與自身渾然一體,達到如臂指使的程度。一般來說,類似法器之類內裡本身就有靈氣內蘊的器物,溝通起來就越是容易,操縱駕馭也就更加方便了。

  當然,在這一過程中,也需要有神魂之力的介入。

  畢竟也只有施術者全神貫注的操控法力,才能不使法力流轉出現偏差,從而準確驅動操縱之物。

  由於修習過《冥月訣》的緣故,袁銘對自己的神魂之力,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他當即在林中尋來一塊石頭,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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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6:34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3-1-6 06:39 P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驅劍

  「沉心靜氣,意守丹田,以心引神,以法驅物,心神相合,魂凝一處,心之所向,器之所往。」袁銘閉上雙目,一邊運起法力朝著手中的石頭渡去,一邊在心中默念起口訣。

  片刻之後,他只覺手心微微發熱,所握的石頭籠罩起了一層淡淡的青色光芒,表面隱隱有細小的流光轉動。

  「起!」袁銘驀的睜眼,口中一聲輕喝。

  他體內的法力也不自覺地鼓蕩而出,順著手心湧入石頭當中,可他手中的石頭,卻只是青色光芒猛地一膨脹,隨即光芒一斂,沒有了動靜。

  袁銘目光一凝,也不氣餒,畢竟任何術法都不可能一次成功。

  他再次閉目,運法嘗試了幾次,卻都沒有什麼進展。

  「這是為何……莫非是因為法力注入不夠?所謂心神相合,是我心神不夠專注,還是理解得不到位……」袁銘暗自思量著。

  這麼想著,他便靜坐調息了片刻,再次嘗試起來。

  一旁的火饞兒不明所以,見他懷抱著一塊石頭時而發出青芒,忍不住上前,探出小爪子觸碰了一下,見沒什麼危險,便膽子大了幾分,上前撥弄了起來。

  袁銘一番嘗試,再次以失敗告終。「或許正如書中記載,此種不具靈性的普通物事,難以溝通,無法契合,操控起來實在不易。」他輕嘆一聲,將手中石頭隨手一拋,倒是嚇了正玩得歡的火饞兒一跳。

  袁銘細細思量了一會兒,抬手在腰間儲物袋上一抹,身前當即銀光一閃,青魚劍旋即浮現而出,落在了他的身前。

  他伸手一把握住青魚劍,另一隻手輕輕摩挲了幾下劍身,同時催動丹田內法力朝劍中渡去,頓時長劍表面一層模糊青光游曳流轉,隱隱帶著一絲靈動。

  當法力散去,劍身青光不再,便與尋常青銅長劍沒什麼區別。

  「若要論有靈性之物,我手頭也就這一柄半法器比較有資格算得上了。」袁銘喃喃自語一聲。

  隨即,他雙目微閉,雙手捧住長劍,心神注意力全都朝著劍身上集中。

  「以心引神,以法驅物,心神相合,魂凝一處……」他一邊運起法力朝著青魚劍上渡去,一邊在心中默念起口訣。

  很快,青魚劍上再次亮起青光,並隨著法力不斷注入,展露出一絲鋒銳之氣。

  袁銘心念一動,這次連開口發聲也沒有。

  此時,火饞兒正小心翼翼地靠近,伸著爪子又想去撥弄青魚劍。

  可就在它靠近的一瞬間,奇異的一幕卻出現了,青魚劍忽地從袁銘掌心彈起,懸浮在了離掌三寸高的地方,左搖右晃地,看著隨時都要掉下來的樣子。火饞兒頓時一個激靈,猛地拔地躥起,直接跳到了一旁的老樹上。

  「起來了……」

  袁銘剛一高興,心神一分,青魚劍立即劇烈晃動幾下,直接劍身朝下地插落在了地上,陷入了小半截。

  可饒是如此,袁銘心中也是驚喜不已,他當即將長劍拔起,再次嘗試起來。

  青魚劍的催動和石頭的催動全然不同,遠比他想像要順利,可嘗試了幾次之後,他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雖然青魚劍能夠如他所願地升騰飛起,可每次都比他心念所想慢上了一籌,總感覺有些不順暢,有點……反應遲鈍的感覺。

  「給我走!」袁銘並指向前,一聲低喝。

  青魚劍當即搖搖晃晃朝著前方直衝而去,可還沒飛出三丈遠,彼此之間勾連的法力便中斷了開來。

  青魚劍隨即「哐噹噹」一聲,直挺挺地掉落在了地上。

  「雖然有些不太好掌控,但施展的方式應該就是如此,勤加練習應該能表現更好。看來這驅物術用在這半法器上,還是比毫無靈性的物事要方便許多。對了,我還有這個……」袁銘暗自思忖,心中湧起了一個想法。

  他起身查看了一下四周,發現四下並無人跡,便心念一動,將青色香爐從手臂上召喚了出來。隨後,袁銘將法力渡入香爐,再次施展起驅物術。

  這一次,他的念頭剛起,甚至沒來得及發出指令,香爐就已經悠然漂浮而起,懸浮在了袁銘身前。

  袁銘見狀一喜,當即心念一動,單手一揮,香爐便晃晃悠悠地飛旋而出,朝著遠處飛離出去。

  與青魚劍只能飛出三丈遠不同,香爐竟是飛出將近十丈遠後,與袁銘之間的聯繫才幾乎中斷了開來。

  袁銘連忙起身,跑了過去,先於好奇的火貂一步,將香爐撿了回來。

  火饞兒對這只會飛的香爐很是好奇,爬上來就要和袁銘爭搶。

  「你這小傢伙,不許亂動,自己找點事情做去,再搗亂,下一頓就餓著吧。」袁銘一把將火貂扔了出去,旋即端著香爐,湊到眼前仔細查看了一圈。

  從初次施展驅物術的反應來看,他已經確信這香爐至少是件法器級別的寶物了,這令他頗為興奮。

  袁銘想了想後,便再次施展驅物術,操縱香爐飛起,並嘗試增加法力渡入,看看能不能激發出什麼神通來。

  可幾番嘗試下來,卻始終一無所獲,這香爐始終就像是一塊頑石一樣,沒有展露別的任何威能。

  「會不會是因為我並未將之煉化的緣故?」袁銘略一思量,便下了一個決定,打算用三洞主教他的煉化口訣,將這香爐煉化。

  早在掌握煉化口訣當天,他就已經嘗試過去煉化青魚劍了,結果發現這只是件半法器,根本不具備煉化的條件,只得作罷。

  說幹就幹,袁銘當即手捧香爐,口中吟誦煉物口訣,嘗試煉寶。

  下一瞬,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從中發散而出,一道道金色符文禁制層層浮現,袁銘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金光彈開。

  他整個人從原地飛起,撞在了七八丈外的一棵老樹上,才停了下來。

  趴在樹上的火貂看到這一幕,直接梗著脖子楞在了原地,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哎,好强大的禁制之力……」袁銘一邊揉著胸口,一邊嘆道。

  雖然沒能煉化香爐,袁銘卻有些莫名開心。

  從那層層疊疊的符文禁制中,他不難看出,這香爐一定是件不可多得的法器,甚至有可能是那傳說中的寶貝。

  想到這一點,他便不再不自量力的嘗試煉化了,而是繼續練習起驅物術來。

  轉眼間,又過半月有餘。

  十萬大山某處,一頭半人高的花豹凶獸小心的在林間前進,一邊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一邊尋覓果腹的獵物。

  前方叢林「嘩啦」一晌,躥出一頭通體火紅色,形似狐狸的小獸,歡快的朝前面奔跑。也門花豹凶獸眼中大喜,立刻飛撲上去,數丈範圍內的叢林「嘩嘩」大響,腥風亂舞火紅小獸面露驚色,張口噴出一股赤色火焰,打向花豹凶獸,然而赤色火焰威力太弱,還沒靠近花豹,便被狂風撕碎。

  花豹鋼鐵般的利爪一晃便出現在小獸頭頂,猛抓而下。

  就在此刻,一柄青色長劍從前方叢林內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花豹凶獸胸口。

  花豹凶獸大吼一聲,四蹄在地面猛地一蹬,高大身軀向旁邊橫移開去,險險躲開了青色長劍的一擊。

  然而那柄青色長劍飛射方向突然一偏,繼續刺向花豹凶獸,好像有一只無形之手握住了劍身。

  「噗」的一聲輕響,青色長劍刺入花豹心口,直沒至劍柄。

  花豹凶獸發出一聲凄厲哀鳴,斜斜倒在地上,掙扎片刻後不動了。

  前方叢林「嘩啦啦」聲中,袁銘的身影走了出來。「你這小傢伙,早就和你說過,這裡危險得很,到處亂跑出事情了我可擔待不起。」他抓起火紅小獸,敲了敲它的腦袋。

  火紅小獸垂下腦袋,一副認錯的表情。

  「別又來這一套!再不聽話,就關袋子裡去!」袁銘見此情形,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衝其一翻白眼,還是將之放在了自己肩頭。

  隨著與火饞兒的接觸加深,他總算明白勒貢為何會說火貂鬧騰,這小東西膽子雖然不大,卻對各種事物都充滿了好奇心,根本閒不住,稍微不留神就到處亂竄,令人頭疼不已。

  宗門裡不能去的地方太多,各種條條框框的規矩也不少,袁銘呆久了覺得有幾分不自在,這一日便索性帶著火饞兒來到十萬大山,來到這個他此前作為披毛獸奴生活了一段時光的地方,散散心。

  袁銘輕撫了幾下肩頭的毛茸茸小傢伙,隨後掐動驅物術法訣,虛空一引。

  「嗖」的一聲。

  插入花豹胸口的青魚劍倒飛而回,懸浮在他身前,輕輕顫動。

  袁銘見此,面上露出滿意之色。

  這段時間來,在他不斷練習之下,通過驅物術操控起青魚劍來是越發嫻熟了,不僅在平穩度和精準性方面有了長足的進步,催動距離也從此前的三丈提升到了如今的七八丈,且隨著自己的深入,在這一方面應該還能有所增進。可惜的是青魚劍畢竟只是一件半法器,與真正法器有所不同,加上他修為和法力的不足,直來直去的簡單操控沒什麼問題,一旦要做什麼複雜的動作便不行了。

  一念及此,他對於能夠擁有一件真正法器的想法,愈發迫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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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6:39 PM


第八十四章 湖中遇險

  袁銘掃了一眼花豹凶獸的屍體,沒有多做什麼舉動,繼續邁步前行。

  如今的他,故地重遊,卻已物是人非。

  身為碧羅洞記名弟子的他,自然已經不需要再收集什麼血食了,枷鎖已去,那段令他步步驚心的經歷也似乎成為了過去。

  但他心中卻十分清楚,碧羅洞雖讓他誤打誤撞的踏入仙途,卻並非他真正的歸宿,他終有一日要想辦法回到中原,去尋回真實的自己,同時也要找到那個令自己遭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當然,在此之前,自己必須要變强。

  因為唯有强者,才能不被人看不起,不被欺辱,才能在殘酷的環境中活下去,並擁有復仇的資本。這是十萬大山,以及碧羅洞,所教會他的。

  半個時辰後,視野逐漸變得開闊,隨著一股清新氣息撲鼻而來,一處巨大湖泊出現在前方,茫茫看不到邊。

  湖水呈現青碧色,一片片茂盛的蘆葦生長此間,也一直延綿到視野盡頭,在這片天地中繪出了濃墨重彩的一股綠色。

  湖風吹過,萬千蘆葦發出嘩嘩的聲音,彙聚在一起,有種洪水波浪席捲天地之感。「原來這就是千蘆湖啊,面積果然不小!」袁銘看著眼前情景,心胸也是一闊。

  千蘆湖是十萬大山內一座湖泊,面積遼闊,足有百里大小,因為其中生長著無數蘆葦得名。

  袁銘帶火饞兒來十萬大山,除了給其找一個合適的玩耍場所放放風外,自然還帶著其他的目的。

  宗門內什麼地方都需要貢獻值,他既然要出來走一趟,便順便從行執堂內接了一個比較簡單的收集任務,到這千蘆湖尋找此地特産的碧水石。

  這算是行執堂內諸多長期任務的其中之一,沒有什麼時間期限,只要收集到碧水石,任何時候都可回宗門兌換貢獻值。

  原本趴伏在袁銘肩頭昏昏欲睡的火饞兒,一看到眼前遼闊的湖泊,頓時精神一振,面露新奇之色地從其肩頭三蹦兩跳的來到湖邊,目不轉睛地觀看著湖水,身子躍躍欲試,一副想要跳到湖中玩耍的樣子。

  袁銘見此頗為意外,火饞兒是火屬性靈獸,他還以為遇水會很抗拒,想不到會是這個樣子。

  「一會帶你去水面上逛一逛,好不好?」他半蹲下來,伸手撓了撓火貂的耳後,笑著說道。

  火饞兒不知有沒有聽懂,回頭瞅了袁銘一眼,立刻又別過小腦袋,將注意力放在了茫茫湖水之中。

  袁銘見此也不再理會,祭出青魚劍,斬斷了附近的幾株大樹,將樹枝樹幹削掉,只留下主幹。

  他隨後用從宗門裡帶來的繩索,將幾截大樹主幹並排捆綁在一起,一個兩三丈長的簡易木排筏子便製作完成。

  「走。」

  袁銘抓起火饞兒往肩頭一放,跳上木排筏子,用一根細長筆直的樹幹當撐桿,朝著湖泊中心方向劃去。

  很多碧羅洞弟子都接過碧水石的任務,湖邊區域的礦石早已被采了個精光,得到較深的地方去找。

  火饞兒在木排筏子前後蹦蹦跳跳,間或用爪子輕輕一點湖面,立刻就縮了回去,玩的不亦樂乎。

  袁銘看在眼中,也明白了一點,火饞兒雖然不怕水,身為火屬性靈獸,仍然頗為忌水。

  這樣也好,就不用擔心他尋找碧水石的時候,火饞兒會跳水逃走了。

  木排筏子很快到了湖泊較深的地方,袁銘四下打量了一眼後,縱身躍入湖中,朝水底潛去。

  以他如今修為,即便不施展蛤蟆變身,也能在水底堅持頗長的時間。

  半刻鐘後,他從水底冒出,卻是兩手空空。

  袁銘轉頭看向木排筏子,見火饞兒還好好的待在上面,面色一鬆,略微休息後,再度潛入水中,結果搜尋了老半天,仍然沒能尋到一塊碧水石。

  「這勞什子任務,看來也不怎麼簡單啊!」

  他嘟囔了一句,翻身跳上木排筏子,繼續朝湖中心划去,這次前進了數里距離才停下,繼續潛入水中尋找,還是一無所獲。

  袁銘雖有些鬱悶卻也沒太多失望,千蘆湖被搜尋多年,湖底的碧水石已經所剩不多,太容易就找到,他反而會覺得奇怪。

  他繼續朝湖泊深處行去,連續換了三個地方,終於找到了第一塊碧水石。

  碧水石形如翡翠,內部隱現絲絲氣流,摸起來更給人一種冰涼沁心之感。

  袁銘翻看幾遍,將此物收入儲物袋。

  此石作為水屬性礦石,也算是宗門內需求量不小的一種常規靈材,不過論價值比起火璞玉略低,十塊才能兌換到一點貢獻值。

  價值雖然略低,可千蘆湖沒有塔裡火山那麼危險,故而往日裡接這個任務的宗門弟子也不算少。

  袁銘繼續朝千蘆湖深處而去,沿途不時下水尋覓一番,每次都不會停留太多時間雖然使用披毛術化身蛤蟆形態,他可以潛入水中更長時間,但那樣會加快披毛術反噬,得不償失。

  半日時間轉眼過去。

  袁銘撐著木排筏子前行,視線朝周圍望去,眉頭緊蹙。

  忙碌了一個上午,他只尋得了七八枚碧水石。

  這個倒是無所謂,本就是順便而為之事,反倒是尋尋覓覓間,他已經進入了千蘆湖深處。

  此湖的面積大得驚人,湖泊深處不時泛起水霧,再加上今天沒有太陽,他此刻分辨不出方向了。

  「火饞兒,都說靈獸的方向感比人敏銳的多,你能分清方向嗎?」袁銘看向火貂。

  火饞兒也沒了一開始的活潑,趴在他肩膀上,有氣無力的叫喚了一聲,精神狀態甚是萎靡。

  「莫非這小傢伙不能在這充滿水氣的地方久待?」袁銘又嘗試溝通了一下,沒有得到回應。

  他取出一塊火璞玉餵食,火饞兒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這不會是病了吧?」袁銘不覺有些緊張起來。

  若是火饞兒出了什麼問題,他可無法和三洞主交代。

  他略一沉吟,將火饞兒收入靈獸袋。

  以往火饞兒被收入靈獸袋,都會大喊大叫,這次竟然全無反應,安靜的躺在袋內,許久之後也沒有其他的動作。袁銘急忙撐動木排筏子,選擇一個方向快速前進,試圖離開此處。

  周圍的水面和蘆葦快速後退,轉眼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仍然絲毫靠邊的跡象也沒有,湖面的水霧反而越發濃郁,只能看出七八丈外遠。

  「看起來是走錯了方向。」袁銘停下木排筏子,正要掉頭回去。

  「吱吱吱……」靈獸袋內的火饞兒突然叫了起來,在裡面蹦蹦跳跳,一副要出來的樣子,一掃之前的萎靡之態。

  袁銘看到此幕,自是又驚又喜,一拍靈獸袋將火饞兒放了出來。

  火饞兒三兩步跑到木牌筏子前端,半立著身子望向前方,吱吱吱一通亂叫。

  「你是想去前面?」袁銘一怔,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火饞兒回過頭來,衝著他連連點頭。

  袁銘朝前面望去,心中有些遲疑起來。

  再往前應該算是進入千蘆湖的中心區域了,水氣只會更重,火饞兒去那裡只怕有害無益,可它如此一反常態地强烈要過去,莫非有什麼特別之處?

  袁銘默默回想著自己在歸藏閣中所看的那些關於靈獸的習性記載,考慮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相信火饞兒的判斷,繼續劃動著木排筏子朝前方行去。

  火饞兒作為血脈頗為精純的通靈靈獸,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即便遇到什麼危險,自己大可以將這小東西往靈獸袋中一裝,施展披毛術化身蛤蟆棄筏逃走。隨著木排筏子不斷前行,周遭彌漫的霧氣越來越濃郁,視線只能看出四五丈外。

  突然間,水面蕩漾起來,不斷衝擊著木排筏子,發出「嘩嘩」的聲音。

  袁銘見此立刻停下木排,無風起浪,必定有原因。

  就在此刻,木排筏子下的水面突然劇烈湧動起來,形成一個數丈大小的漩渦,發出强大的撕扯之力。

  木排筏子頓時被吸了進去,滴溜溜打轉,綁在上面的繩子啪的斷裂,原本就不怎麼牢固的木排筏子頓時解體。

  袁銘面色一沉,抓住火饞兒放在肩頭,縱身一躍而起。

  他手臂青光閃過,神秘香爐浮現而出,漂浮在空中。

  袁銘單手抓住香爐,另一隻手提著撐桿,整個人就這麼懸浮在了半空。

  香爐對驅物術非常敏感,略微催動就能懸浮而起,他之前練習的時候突發奇想,利用此物騰空而起。

  這半個月來,袁銘多次練習,已經能熟練掌握這個技能,只是他法力不夠深厚,香爐也不是正兒八經的飛行法器,無法騰空太久。

  就在此刻,下方水面「嗤啦」一聲,冒出一根粗大的黑色東西,好像是觸手,上面閃爍著一道道藍色電弧,抽打在本已散架的木排筏子上。

  原本還算粗壯的樹木應聲斷裂,朝四面八方飛去。袁銘見此心中一寒,隨後追向一根飛出去的斷木,輕輕落在上面,穩穩站住,快速撐桿往前而去。

  只有一根木頭,他撐起來跑的飛快,很快遠離了那個巨大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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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7:38 PM


第八十五章 窮追不捨

  袁銘一邊撐桿,使得腳下的木頭飛速前行,同時不時回頭張望,所幸那道觸手般的黑影並沒有再出現。

  他仍不敢有絲毫放鬆,繼續快速撐桿,同時催動驅物術相助,很快徹底離開了那片出現異常的區域,不知不覺間卻來到了此前火饞兒想要去的千蘆湖中心附近。

  前方霧氣中,隱約可見一片陰影,看起來好像是個島嶼,袁銘見此,有些疑惑的看向趴在自己肩頭的小傢伙。

  火饞兒此刻卻已失去了先前的那股子興奮勁,緊張的四下張望,先前那漩渦和黑色觸手令其受驚不小。

  袁銘伸手安撫了火饞兒一下,略一思量後,還是打算先去那陰影所在處看看。

  若是島嶼的話,也可以稍作停留,再製作一個木排筏子。

  「吱吱……」火饞兒突然望向身後,發出尖銳叫聲,身軀顫抖不已。

  袁銘循聲望去,瞳孔猛地一縮。

  只見一道粗長的黑影正從水底快速追了過來,看樣子,似是剛剛那黑色觸手的本體。

  「這鬼東西還是追來了!」袁銘臉色一沉,掐訣一指點出。

  青魚劍從儲物袋內一閃而出,化為一道青色劍影沒入湖水,直奔那黑影而去。那黑影似乎有所察覺,朝旁邊迅疾橫移,速度之快出乎想像。

  然而青魚劍也突然轉向,速度也隨之變快幾分,湛清色的劍光在水中拉出一個「之」字。

  黑影想再躲避已經遲了,被青魚劍劃了一道尺許長的傷口,鮮血蜂擁流出,染紅了附近水域。

  湖水中響起一聲尖銳怒吼,好像夜梟悲鳴,聽起來凄涼至極,讓人毛骨悚然。

  嘩啦!

  一道更加粗大的黑色觸手從水中射出,直奔袁銘而來,上面同樣纏繞著藍色電弧,看這勢頭是要將袁銘捏成肉餅。

  袁銘卻頗為鎮定,再次縱身一躍而起,祭出香爐單手懸於半空。

  黑色觸手卷住那根樹幹,輕易將其捏成碎末。

  袁銘眉梢上挑,那黑色觸手不但附帶雷電之力,力量也極强,如果在水中被其纏住,可就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他手掐法訣一引,青魚劍破水而回,落入他手中。

  劍身被電弧擊中,卻沒有留下痕跡,他直接收入儲物袋,緊接著催動香爐,朝前方那片陰影方向飛去。

  湖水中的黑色怪物實力强大,似乎只能在水中活動,對於半空的敵人無可奈何,只能在水中緊追不捨。香爐飛行速度頗快,很快便抵達那片陰影處。

  正如袁銘之前猜測,這裡是一座島嶼,島上被濃郁白霧籠罩,可見度極低,肉眼所及的範圍,到處長滿蔥蔥郁郁的樹木和茂盛的叢林。

  掃了岸邊水中的黑影一眼,袁銘不敢停下,繼續朝島嶼深處飛去,消失在一片茂盛樹蔭後面。

  黑影這才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後,轉身潛入水底,消失不見。

  不多時,一株大樹樹梢旁人影閃過,袁銘的身影顯現而出,看到遠處岸邊黑影徹底消失,他緊綳的面孔放鬆了下來,在大樹旁邊落下,腳步略微踉蹌。

  這片刻的飛行,他的法力已經消耗過半。

  「看來這法子還是不能隨便動用。」袁銘暗道一聲,收起香爐,探查四周的環境。

  他面露詫異之色,這島上的天地靈氣竟然異常濃郁,幾乎不在碧羅洞山門之下。

  他曾聽陳婉提過,整個碧羅洞山門可是建在一處靈脈之上,加上一些特別的布局才能形成那樣的靈氣環境,難道這個島嶼下也有一條靈脈不成?

  火饞兒沒有袁銘的複雜心思,沒了水中黑影的威脅,它又恢復了活潑,興奮的四下張望幾眼,趁袁銘一不留神,縱身跳了出去。

  「回來!」

  袁銘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抓住火貂後頸,將其拉了回來,而且不顧火饞兒尖叫抗議,直接將其收進了靈獸袋。

  他已經不是之前的披毛獸奴,在碧羅洞的這些日子,他對修仙界的情況也有了不少瞭解,這座島嶼靈氣如此濃郁,必定有些蹊蹺,須要小心。

  袁銘在附近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危險後,這才背靠大樹盤膝坐下,運轉起九元訣。

  此島靈氣濃郁,草木繁盛,木屬性靈力尤其充沛,他只用了片刻就徹底恢復了法力。

  袁銘站起身來,望向島內,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他取出白猿之皮,和之前一樣纏在腰間,另一隻手握緊青魚劍,開始往島內行去。

  除了時而傳來的湖水波濤聲,一切都很平靜,連鳥叫聲也沒有。

  袁銘走的異常小心,盡可能不發出聲音,很快前進了百餘丈,前方草木越發茂盛,已經比他都要高,加上霧氣影響,三四丈外便什麼也看不到,誰也不知裡面是否藏有一頭凶獸。

  他此前在十萬大山內也算得上見多了各種場面,此刻不知為何,竟然有幾分心神不寧。

  「看來我心性還是不穩啊。」袁銘搖了搖頭,繼續前進。

  忽然間,一股異香從前方傳來,沁人心魄,彷彿能滲透進五臟六腑。

  袁銘眼睛一亮,略微加快腳步,很快抵達一株數丈高的桃樹跟前,只見樹上結了十幾枚拳頭大小的紫紅桃子,那些異香正是這些仙桃發出。

  此刻距離近了,香氣更加撲鼻誘人,袁銘本就許久未曾進食,此刻口中也情不自禁地生出唾液,他身形一躍而起,抬手便摘下了一枚。

  未及他剝皮吞食,前方叢林「嘩啦」一響,跳出一頭丈許高的猿猴。

  這頭猿猴通體金黃,毛髮也散發出點點金光,嘴闊耳大,最奇特的是這頭猿猴竟然四只眼睛,兩大兩小,並排生在臉上,看起來異常怪異。

  猿猴四只眼睛也閃爍著絲絲金光,和身體的金光不同,有種化形實質的感覺。

  四目金猿看到袁銘,以及他手中的紫紅桃子,頓時狂怒大吼,二話不說地撲將了過來。

  袁銘絲毫不慌,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收起仙桃後右手一揚,體內法力盡數激發。

  「嗤嗤」之聲傳來!

  四目金猿身前地面裂開,四根粗大木刺一冒而出,迅疾異常的刺向猿猴小腿。

  這些時日來,他苦修冥月訣及驅物術的同時,也並沒有放鬆九元訣的修煉,尤其是對於木刺術的操控,更是愈發嫻熟,以他如今的法力,已能同時召喚四根木刺了。

  四目金猿彷彿早就知道木刺術的襲擊,縱躍而起,輕易躲過了木刺的偷襲,帶著一股烈風到了袁銘面前。

  袁銘早已施展起無影步,身形帶出兩道殘影,一晃出現在附近一株大樹後面。

  他手臂一抬,一道青色劍影脫手射出,刺在金猿後背,正是青魚劍。

  「鐺」的一聲脆響!

  青魚劍只刺入寸許便停了下來,金猿的身體好像是金鐵所鑄,令袁銘心中微微一驚。

  四目金猿大怒,粗壯的手臂由內而外透出一層金色毫光,反手揮出。

  一聲金鐵交擊的大響,青魚劍被震得倒飛了出去。

  袁銘想要伸手接住青魚劍,頓覺一股巨力從劍上傳遞過來,令其身體大震,蹬蹬蹬連退了幾步,心中愈發吃驚。

  這突然冒出來的四目金猿力量著實驚人,遠在他的白猿變身之上,身體也堅硬勝鐵,目前的他絕非敵手。

  袁銘召回青魚劍,毫不遲疑的朝旁邊的樹林逃竄。

  他腰間的白猿之皮倒卷而上,瞬間化為白猿形態。

  四目金猿似乎被袁銘偷摘仙桃的行為惹怒,立刻追了過去。

  金猿身形帶風,速度迅疾異常,袁銘即便化身白猿,速度仍然差得遠,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二者間距離已不足兩丈。金猿眼中凶光大起,右臂如同法器般冒出如有實質的金光,足足射出丈許遠,凝成一柄刀刃模樣,橫斬而出。

  「這是什麼神通?」袁銘身體汗毛倒竪,急忙一個矮身貼地翻滾出去,勉强躲開金光的劈斬。

  唰……

  前方丈許範圍內,金光所過之處,所有樹木草叢盡數被斬斷,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袁銘見狀,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掐訣一拍地面。

  他身後草地「嗤嗤」亂響,四根粗大木刺一冒而出,卻沒有攻擊四目金猿,而是結成一道木牆擋在其前方。

  金猿手臂一揮,金色劍刃再度射出,將四根木刺輕易斬斷。

  然而就在此刻,「砰」的一聲輕響從地上發出,大片灰黑色煙霧憑空湧現,淹沒了附近數丈範圍。

  四目金猿發出一聲大吼,氣流震蕩,形成一股洶湧的風暴,輕易便將煙霧吹散。

  但就是這片刻的耽擱,袁銘已經逃遠,身影幾乎都要消失在樹林中了。

  四目金猿四只眼珠死死盯著袁銘已然模糊的背影,滿是暴怒之色,立刻追了過去,一步跨出數丈距離,二者之間的距離快速縮小。

  袁銘心念轉動間,將無影步施展到極致,整個人化為一道白影在樹林中穿梭,不斷改變方向,讓四目金猿無法發揮出不可思議的速度,總算勉强和金猿保持了一點距離。

  「這四目金猿究竟是什麼物種?從來沒聽說過,它的實力絕對達到了一級上階,恐怕是上階巔峰,難怪我之前莫名緊張了!」他一邊逃竄,一邊轉動腦筋,思考能全身而退的辦法。

  可他畢竟剛到這座小島,兩眼一抹黑,自身手段也早就用了個七七八八,一時間哪有什麼妥善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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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7:48 PM


第八十六章 神秘之行

  袁銘所化白猿和四目金猿在林中一追一逃,很快前進了數里,一片高大異常的黑松林出現在前方。

  這些黑松每一株都有水桶粗細,樹幹呈現出生鐵般的黝黑之色,看起來比尋常松樹堅固的多,而且非常密集,更適合躲避金猿的追殺。

  袁銘身形一晃,掠入黑松林中。

  然而原本氣勢洶洶的四目金猿來到松林邊後,卻停住了身形,四只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林子深處,一陣抓耳撓腮,似乎在顧忌什麼。

  可看到袁銘即將逃遠,金猿四只眼睛凶光一盛,再度追了上去。

  袁銘在黑松林中前行了片刻,只覺心中沒來由的湧起一陣不安之感。

  這裡太安靜了,甚至給人一種比之前的山林還要安靜的感覺。

  他總覺得自己再如沒頭蒼蠅這般亂闖的話,天知道會遇到什麼怪事?

  就在他打算不惜法力的喚出香爐,通過驅物術飛天逃走之時,一聲巨大尖鳴從前方響起,打破了黑松林內的寧靜。

  只見一只黑色巨鴉從前方某處飛了出來。

  此鴉足有一棟房屋那麼大,通體黑羽,眼睛卻是猩紅色,巨大雙翼展開足有兩三丈長,虎視眈眈的看了過來。袁銘面色驟變,急忙停下腳步,一顆心沉了下去。

  這黑色巨鴉給他造成的壓力,絕不比四目金猿小,面對四目金猿,他還能依靠香爐騰空躲避,但若是被這只黑色巨鴉盯上,自己可真是上天無門了。

  就在此時,身後樹林嘩啦一響,四目金猿也追到了近處,同樣停住了腳步。

  然而當黑色巨鴉看到四目金猿後,目中透露出明顯的憤怒,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鳴。

  袁銘目光一動,此前學習馴獸知識時,關於凶獸聲音意思的內容浮現在腦海,種種跡象表明,黑色巨鴉似乎在質問金猿。

  四目金猿嘴裡發出低吼,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黑色巨鴉怒吼連連,雙翅憤怒扇動,一股股大風席捲附近松林,枯枝敗葉紛紛飄落。

  四目金猿似乎被巨鴉態度惹怒,叫聲也尖銳起來,面上凶光大放,和黑色巨鴉對峙。

  反倒是作為始作俑者的袁銘,被兩頭凶獸捨棄在了一旁。

  「看來這片黑松林八成是這只黑色巨鴉的地盤,四目金猿為了追我,闖了進來,若它們真能打起來,我便可趁機逃走。」袁銘心念飛快轉動,暗暗為自己謀劃退路。

  然而事情出乎袁銘預料,四目金猿和黑色巨鴉雖然彼此怒視,吼叫連連,一時半會卻沒有絲毫要動手的跡象。袁銘頓感不妙,悄悄朝旁邊移動。

  他身體剛動,黑色巨鴉立刻看了過來,張口發出一聲尖鳴,伴隨著聲音,一片肉眼可見的黑色音波淹沒了他的視野。

  黑色音波的攻擊範圍極廣,袁銘和四目金猿都被淹沒其中。

  袁銘只覺識海大震,神魂好像被關在一個猛烈敲擊的大鐘內,身體也隨之顫抖,意識迅速變得模糊。

  「糟糕,是攻擊神魂的手段!」他心下一驚,急忙運轉冥月訣試圖穩定神魂。

  四目金猿也被鴉鳴音波籠罩,身體同樣一顫,但還能保持意志,四只猿目陡然金光大放,一道道箭矢般的金光奪目而出。自丁黑色巨鴉急忙振翅躲避,但還是被兩道金光射中,十幾根黑色羽毛飄落,鮮血隨之流出,染紅了附近黑羽。

  巨鴉大怒,振翅撲向金猿,兩只烏黑利爪劈頭蓋臉的抓下。

  四目金猿不甘示弱,雙臂舞動間,射出如劍氣般的金光,迎向了巨鴉。

  袁銘之前的猜測一點沒錯,這片黑松林確實是黑色巨鴉的地盤,四目金猿也有屬於自己的領地,二獸比鄰而居,相爭相鬥多年,是一對老對手,積怨頗深。

  二獸廝殺在了一起,都沒理會旁邊的袁銘。

  黑色音波帶來的影響雖然已經過去,他識海內魂力仍然有種劇烈震蕩的感覺,根本不受冥月訣操控,法力運轉也出現了某種問題,施展的披毛術開始崩潰,白猿之皮逐漸從他身上脫落……

  袁銘心下咯噔一沉,如今自己可全仗著披毛術之力,才勉强和四目金猿周旋,一旦他的白猿之皮脫落,他無論速度還是防禦都會大減,輕易便會被眼前二獸殺掉。

  他猛地一咬舌尖,用疼痛奪回了部分意志,不顧一切的運轉冥月訣。

  就在此刻,他右臂的香爐印記突然一顫,一股熱流從中湧出,迅速沒入他的腦海。

  袁銘神魂頓覺一穩,識海震顫的情況減輕了大半,意識也迅速恢復。

  「沒想到,這香爐還能助我抵御神魂攻擊!」他心下暗喜,急忙運轉法力穩住披毛術,轉身朝遠處逃去。

  黑色巨鴉廝殺中看到此幕,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訝。

  它的鴉鳴之術效果持久,若非四目金猿這種實力相當的老對手,根本不可能這麼快便恢復,眼前這個人族修士用了什麼手段?

  黑色巨鴉朝四目金猿發出一記鴉鳴,黑色音波再次噴湧而出,淹沒了金猿的身體。

  四目金猿動作微微一僵,黑色巨鴉趁機脫離戰場,轉身朝袁銘追去。

  袁銘感受到黑色巨鴉追趕過來,心下凜然,急忙加快速度,並用之前對付金猿的辦法,不停的改變方向,依靠高大松樹阻擋巨鴉的追擊。

  然而黑色巨鴉能夠飛行,樹木的阻擋有限,二者距離還是不斷縮小。

  袁銘暗暗叫苦之際,前方視野突然一闊。

  他一口氣直接奔出了黑松林後,一條數丈寬的溪流擋住了他的去路。

  溪水呈現灰白色,距離老遠便有一股寒意傳遞過來,顯然不是尋常溪水。

  隨著黑暗巨鴉的破空之聲快速靠近,袁銘猛地咬牙,縱身跳入溪流,消失不見。

  巨鴉身形如電而坐,對著袁銘入水的地方發出一記鴉鳴。

  大片黑色音波打進水中,水面也泛起一圈圈細密的漣漪,好一會才逐漸散去。

  黑色巨鴉在上空盤旋飛舞,雙爪之上黑光湧動,正等著袁銘浮出水面,給其致命一擊。

  可等來等去,袁銘絲毫冒頭的跡象都沒有,好像徹底消失了一般。

  黑色巨鴉在半空又繼續盤旋了片刻,終於振翅飛走。

  十幾丈外的溪流水面輕輕一動,冒出一個黑色的蛤蟆頭,正是將白猿皮換成了黑色蛤蟆皮的袁銘,迫不及待的跳上岸,全身戰慄不止。這條小溪的溪水異常冰涼,蘊含有一種詭異的陰氣,故而黑蟾獸皮也無法隔絕,不少陰氣侵入進了他的身體。

  袁銘解除了蛤蟆變身,顯露出本體。

  此時的他臉色發白,四肢處還泛起一塊塊烏青,這是陰氣侵襲的現象。

  他盤膝坐下,運轉九元訣,法力從丹田流遍全身,試圖驅散體內陰氣。

  然而九元訣是木屬性功法,能夠快速恢復法力和體力,但驅除陰氣卻並非其所長,無論他如何運轉,都只驅散了少許陰氣。

  袁銘心下焦急,突然想起一物,手在儲物袋上一劃,一個赤紅物事出現在他手中,正是從塔裡火山中得到的那根赤紅彎角。

  他握住彎角,運起法力注入其中。

  赤紅彎角上的紅光頓時大盛,籠罩住他的身體,一股灼熱之力湧入他的身體。

  自從得到這彎角後,袁銘打探過其來歷,可惜沒找到任何線索。

  此等寶物,閒置在那裡太浪費,他仔細研究過這彎角,發現此物不但能吸收灼熱火力,更能激發出熱力。

  袁銘體內的陰氣被灼熱之力一衝,立刻快速消融,很快便徹底消散,他身體的戰慄緩緩平息,面色也恢復正常。

  他心中一喜,把玩了彎角兩下,將其收了起來。

  「幸好陰氣被逼迫了出去,若殘留在體內就麻煩了,這溪水是什麼水質,竟然蘊含如此厲害的陰氣。」袁銘起身看著溪水,隨後又望向四周。

  這座島嶼不單靈氣濃郁,還有四目金猿,黑色巨鴉那等奇特凶獸出沒,如今又出現一條陰氣之溪,越來越神秘了。

  袁銘此刻反而沒有了緊張,泛起了探查此地的心思,沿著溪流往前行去。

  沒走多遠,靈獸袋內的火饞兒再度興奮尖叫起來。

  袁銘微一沉吟,還是將火饞兒放了出來。

  而當火饞兒立刻便要朝前方奔去之時,卻被袁銘一把拉住。

  「火饞兒,這座島嶼危機重重,我們需得慎重行事,別四處亂跑,若遇到厲害凶獸,我也保護不了你,聽懂了嗎?」袁銘沉聲叮囑。

  火饞兒連連點頭。

  袁銘這才放開它,火饞兒立刻朝前方奔去。

  他急忙追了上去,一人一獸很快前進里許左右,一座只有十幾丈高的矮山出現在前方。

  火饞兒來到一面山壁前,抬頭仰視,一動不動,只見不少蔓藤纏繞在石壁上,還有幾塊大石斜倚此處。

  半晌後,其跳到一塊大石上,對著山壁一處又抓又撓,似乎想要破開這裡。

  「你是說,這處石壁有古怪?」袁銘走了過來。

  火饞兒小腦袋連點,嘴裡發出急促的尖叫之聲,似乎在催促袁銘趕緊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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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7:56 PM


第八十七章 不虛此行 

  袁銘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石壁,時而伸手觸摸叩擊。

  經過他一番查探,很快發現了蹊蹺之處,這山壁上有一片地方敲擊的時候,發出了明顯的回音,似乎裡面是空的。

  「莫非是有人在此處藏了什麼寶物?」袁銘心中一動,翻手取出青魚劍,刺入那裡。

  「哽謔」一聲輕響,青魚劍輕易刺了進去,幾乎沒有感覺多少阻力,裡面確實是中空的,石壁只有三寸厚。

  袁銘拔出青魚劍,連刺了幾下,石壁徹底碎裂,顯露出了一個五尺高的半圓洞口,裡面是一個石室般的空間。

  火饞兒歡呼一聲,身形飛躥了進去。

  袁銘擔心裡面有詐,會令火饞兒有所傷損,急忙追入其中。

  洞口裡面確實是個石室,足有七八丈方圓,看起來是一個人的住所,石床,石桌,石凳,樣樣不缺,靠牆的地方還有一個書架,擺了十幾本綠皮書籍。

  這些東西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很久沒人住過。

  袁銘四下查看,沒有發現機關之類的危險,放下心來,走到書架旁取下最右邊的一本書冊,封面上寫著「奇石錄」三個大字,封面的右下角還有兩個「卷一」的小字。

  他大略翻了翻,裡面的內容正如書的名字,在介紹各種礦石:每一種礦石都記載的非常詳細,遠在歸藏閣內的一些礦石典籍之上。

  因為在火坊做事,袁銘自以為對各類礦石已經比較熟悉,但書上的內容比他知道的詳細數倍,很多內容更是他聞所未聞的。

  他拿過其他書冊,全部都是《奇石錄》,從卷一到卷十六,搜羅了世間數千種礦石的性質,産地,用途等等,面面俱到,詳盡之極,簡直就是一部天下礦石大全。

  和其比較,他以前得到的《佰草集》,以及火坊的《煉氣基要》,粗陋的讓人臉紅。

  「好,太好了。」袁銘握緊了手中的書冊。

  他初入修仙界,正需要此類專著的典籍,充實自己的見識。

  只是這十幾本《奇石錄》內容太多,他一時半會也看不完,當即將所有書籍一股腦兒都收進了儲物袋。

  「也不知這裡以前住的是個什麼人?竟然藏有這麼一套礦石典籍。」袁銘朝周圍望去,對曾居住在這裡的人産生一絲好奇。

  從這裡的情況看,對方已離開多時,也不知是臨時離開還是徹底廢棄了此處,總之沒帶走這些珍貴典籍,倒是便宜了自己。

  就在此刻,「嗤啦」「嗤啦」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還伴隨著火饞兒急促的叫聲。

  袁銘看了過去,卻是火饞兒正趴在石室最深處的一面石壁上,對著那裡又抓又撓。

  「咦,這裡也是中空的?」他走了過去,敲了敲石壁,果然有回音傳來。

  只是這次的回音很弱,顯然眼前的石壁頗厚,不能向之前那樣輕易破開。

  「看來這裡面是一處暗室,一般來說,暗室大門都是用機關開啓。」他在附近尋找起來,很快在不遠處石壁角落出發現一塊並不起眼的凸起石頭。

  袁銘握住這塊石頭,左右活動,「哢嚓」一聲輕響,石頭竟然轉動了半圈。

  石壁緩緩朝旁邊移開,露出一條黝黑的通道。

  火饞兒面露興奮之色,立刻飛掠進去,被袁銘從背後一把抓住。

  「這地方古怪,不可大意。」他緩緩說道,另一隻手取出白猿之皮披在身上,化為白猿形態後,這才小心進入其中。

  通道高度有限,他略微低頭才能通過,一路走的很小心,好一會才抵達盡頭。

  這裡也是一間石室,大小也差不多,和外面不同,這裡擺放了一座鑄造爐,裡面的火焰自然早已熄滅。

  這個鑄造爐比火坊內的大了許多,上面銘刻了許多神秘花紋,似乎不是尋常的鑄造爐。

  火爐旁邊還有鍛造用的鐵砧台,置物架等等,儼然一處完善的煉器室。

  火饞兒對著置物架叫嚷不停,架子上擺放了四五塊紅色玉石,外形看起來和火璞玉很像,散發出的火屬性靈力波動卻極為驚人,遠非火璞玉可比。

  袁銘同樣對周圍環境小心探查一番,確認沒有危險才走了過去,拿起一塊紅色玉石。

  「這個玉石……莫非是火玉髓!」他眸中一喜。

  火璞玉是火山熔岩內的炎火之力融合了地底礦石,從而誕生,若是環境合適,火力充沛,火璞玉能繼續吸納火靈之力進化,百餘年後便有可能轉化成一種全新礦石,火玉髓。

  火饞兒發出吱吱尖叫,眼睛死死盯著火玉髓,口水滴落而下。

  「小饞貓。」袁銘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玉石塞給了火饞兒,算是獎勵。

  火饞兒一把抓住,抱在懷裡歡快的啃咬起來。

  袁銘則趁機將剩餘的四塊火玉髓全部收了起來。

  火玉髓蘊含的火屬性靈力是火璞玉的十倍以上,已經算是中等靈材,價值不菲。

  碧羅洞中有用靈材直接兌換貢獻值的地方,名叫青蛺堂,一塊火玉髓足足能換十點貢獻值,相當於收集一百塊碧水石的量,可不能就這麼讓火饞兒全部給吃了。

  袁銘心情大好,有了這幾塊火玉髓,這一場險便不算白冒了。

  他在石室內轉了一圈,來鍛造爐另一邊,腳步一頓。

  只見一具屍骸靜靜躺在這裡,因為有鑄造爐的遮擋,這才沒有看到。

  屍骸右手握著一柄暗紅色的鐵錘,錘柄是一根古銅色的木頭,不知是什麼木質,錘頭黝黑發亮,上面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火焰圖案,看起來和火坊內的碎石錘圖案有些相似,只是數量多出了十倍。

  袁銘試圖拿起錘子,此物竟然奇重無比,比火坊的鑄造錘還重了五倍有餘,幸好他現在是白猿變身,若是以人形狀態,估計即便能舉起來,也無法輕易揮動。

  他運起法力注入其中,「轟隆」一聲悶響,錘子上豁然騰起一股火焰般的紅光,一股强烈異常的法力波動爆發開來,附近空氣嗡嗡顫鳴。

  「好厲害的錘子,莫非是一件法器?」袁銘面色一喜,急忙施展驅物術嘗試操控。

  暗紅錘子上光芒閃動不已,對驅物術反應頗為强烈,但也僅僅如此,並不能像香爐那樣,立刻便能被驅動。

  袁銘沒有在意這個,低喝一聲,揮動錘子砸向附近一面石壁。

  「轟隆」一聲巨響,竟有種雷火迸發的聲音,厚實的石壁坍塌大片,石室的另外幾面牆壁也出現了裂紋。

  這座看似堅固的石室,差點被他一錘砸塌。

  袁銘心中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這錘子攻擊力如此驚人,就算不是法器,也相差不遠了。

  唯一可惜的是,此錘太過沉重,即便以如今白猿變身加持後的力量,揮動也不甚靈便,在戰鬥中運用尚有諸多不便。

  他遺憾搖了搖頭,將暗紅大錘收入了儲物袋,這才打量眼前的屍骸。

  屍骸身軀頗為高大,看起來應該是南疆人,身上的服飾也是南疆風格,還沒有腐朽多少,由此可以推算,此人去世的時間應該就是這一兩年。

  袁銘小心翻轉屍骸,「啪嗒」一聲輕響,一個黑色小袋掉落下來,一股淡淡的禁制氣息縈繞其上。

  他對這股氣息並不陌生,因為他也有一個類似的東西,這小袋子正是一個儲物袋。「有儲物袋,看來此人也是一位修士,而且修為不低!」袁銘眉頭上拈,小心拿過袋子,運起法力注入其中,按照三洞主傳授的煉物法訣運轉。

  黑色小袋很快就被煉化,顯現出內部空間。

  他面露驚色,黑色小袋內的空間竟然非常大,三洞主賜予他的儲物袋空間只有五六尺見方,類似一個衣櫥大小,這個黑色小袋卻足有半間屋子大。

  根據他瞭解到的信息,在南疆這一帶的修仙界,儲物類法器本就珍貴,內部空間越是大,價值自然也越高,這黑色小袋內部空間如此之大,拿去賣恐怕能直接換來好幾件攻擊法器了吧。

  袁銘心中砰砰直跳,握緊此袋,轉身朝周圍望去,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模樣。

  但下一刻他意識到這是一座無人荒島,除了他之外,恐怕島上根本沒有其他人,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黑色小袋內並不是空的,角落裡擺放著一本磚頭厚的白色書籍,以及十幾塊鴿蛋大小的赤色圓石。

  袁銘取出一塊赤色圓石,裡面隱現火紅光芒,一股靈力波動從中透出,雖然不怎麼强烈,卻非常純粹。

  「此物,莫非就是靈石!」他輕聲自語。

  所謂靈石,顧名思義,就是蘊含天地靈氣的石頭,是修仙界最常見,也是最重要的一類資源。

  世間萬千修士修煉,基本要義便是吸納天地間散亂的靈力,通過種種功法,轉化成自身可以掌控的法力。

  只是天地間的靈力散亂,更彼此混雜,要抽取出其中一種煉化,費時更費力,這也是阻擋修士快速精進修為的最大障礙。

  世間有些洞天福地天生靈氣旺盛,形成靈脈,經年累月下,靈脈附近便有可能誕生靈石。

  靈石內蘊含靈脈靈力,異常精純,無需功法精煉,直接就能納入法力中,修煉速度比平常的運功打坐快了不知多少。

  有此一項功效,靈石便堪稱修仙界第一寶物,甚至將其當成交易的硬通貨使用。

  不過靈石的作用不僅僅能輔助修煉,在歷代修仙者們的研究下,已將之運用於煉器,煉丹,布置法陣等等上面,能發揮出更為奇特的妙用,可以說只要是需要靈力的事情,靈石都能發揮巨大作用。

  如此多的用途,讓靈石變得搶手,各門各派無不在爭奪這種罕見的資源,別的地方如何袁銘不知道,不過據說碧羅洞的唯一一處靈石礦被當做了宗門重地,派遣了大量修士保護,行執堂內最熱門的任務之一,便是靈石礦的坐鎮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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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8:01 PM


第八十八章 求助

  袁銘把玩著火紅色靈石,頗為遺憾的搖搖頭。

  靈石因為內部蘊含靈力的不同,大致可分為金木水火土五大類,這枚靈石明顯是一顆火屬性靈石;自己修煉的九元訣是木屬性功法,無法通過吸納其中靈力來輔助修煉。

  袁銘將靈石放回黑色小袋,取出那本書籍,興致勃勃的翻開。

  此書既被藏入黑色小袋,必定不是尋常典籍。

  這些書冊的書頁不是紙張,而是一種柔軟的白綢,比紙質書頁更能保存長久。

  他翻開第一頁,四個大字映入眼簾:黑木手札。

  「黑木?這名字好生熟悉……莫非是陳婉提及的火煉堂的黑木大師?」袁銘突然想起陳婉和他說過的話,暫停翻書,繼續在屍骸上尋找起來,很快從其胸口的衣襟裡發現一塊銘牌,上面寫著「黑木」兩個小字。

  「果然是黑木大師。」袁銘眼中一喜。

  黑木既被稱之為碧羅洞百年來數一數二的天才煉器師,他留下的手札價值絕對不低。

  只是沒想到,這麼一位傳說中的煉器大師,會不明不白的隕落於此。

  他正要繼續翻開黑木手札,在屋內玩耍的火饞兒突然飛奔過來,除到袁銘肩膀上,急切的肢肢亂叫,充滿驚恐之意。

  袁銘眉頭皺起,立刻收起黑木手札,掌心青光閃過,已然多出了青魚劍,目光銳利的掃視周圍。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周圍並無異常出現。

  袁銘卻不敢放鬆分毫,輕手輕腳的朝外面行去。

  一路行來,火饞兒的靈覺多次應驗,實在是敏銳無比,隔著兩堵石壁都能感應火玉髓的氣息,絕對不容忽視。

  就在他堪堪走到石室門口的時候,火饞兒突然再度尖叫,幾乎在同時,一道黃影從他腳下岩石中躍出,一只長長的爪子閃電般抓向他的小腿。

  袁銘沒料到敵人會從地下冒出,慌忙朝旁邊躲避,青魚劍反射性反擊,劈向黃影胸口,黃影身法異常詭異,輕輕一晃便躲過青魚劍的劈斬,身體撞向旁邊石壁,毫無阻礙地融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袁銘身形踉蹌一下,右腿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滲出不少鮮血。

  剛剛他雖然竭力躲避,仍然被黃影的爪子擦中,好在傷口不深,並不影響行動。

  「能夠輕易穿透石壁……剛剛那東西莫非是一只地行妖?」他心中暗道。

  他在典籍上看到過地行妖的記載,具有鑽地的異能,能夠在土石之地隨意穿行,可謂可攻可守,在如今的環境下尤其難對付。

  據說只有在十萬大山深處,才會出現地行妖,千蘆湖這片區域怎麼會有?

  袁銘顧不得處理傷勢,立刻朝外面奔去。

  火饞兒蹲在他肩頭,不安的四下張望。

  「對啊,怎麼忘了借助它的力量!」袁銘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手掐木刺術法訣。

  就在此刻,火饞兒再度尖叫起來,眼睛看向後方。

  袁銘掐訣的右手立刻往後點出,和火饞兒所看方向一致。

  左後方的牆壁上泛起絲絲黃芒,那頭黃影妖物冒出半個身體。

  就在此刻,它身下的石壁綠光閃過,一根尖銳木刺憑空冒出,刺進黃影妖物小腹。

  這黃影妖物屬土,木克土,木刺術輕易破開了它的身體防禦,撕裂出一道大傷口。

  此妖慘叫出聲,體表黃光散去大半,顯露出真身。

  這是一隻大頭細身的怪物,通體土黃,皮膚異常光滑,四只爪子又細又長,醜陋中透出幾分滑稽。

  「果然是地行妖!」袁銘低語一聲,再度掐訣點出。

  兩根木刺一冒而出,交叉刺向地行妖的身體。

  地行妖身體一縮,躲過兩根木刺的追擊,沉入石壁消失不見。

  袁銘面色冷峻,沒有一擊得手的興奮,繼續向外奔去。

  根據典籍記載,地行妖異常記仇,剛剛那記木刺術雖然傷了它,卻未必傷及要害。此妖有可能還在附近徘徊。必須馬上離開。

  接下來的路途,地行妖沒有再襲來,袁銘很快來到外面,面色微鬆。

  地行妖能夠逼地穿行。越是封閉的環境,對其越是有利,如今來到外面的空曠之地。此妖的攻擊範圍大減,自然就沒那麼危險了。

  火饞兒鑽進袁銘懷裡,仰頭低鳴了幾聲,身子簌簌發抖。神情問帶著懼意。「瞧把你這小傢伙給嚇得。不過也是,先是四目金猿,然後是黑色巨鴉,如今又出現一頭地行妖,確實還是早早離開為妙!」袁銘輕撫火饞兒腦袋的絨毛,心中也有了退意。

  這座被濃霧縈繞的島嶼雖然危機四伏,卻也更突顯其神秘,尤其是黑木屍體的出現更讓其有種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可惜自己實力還太弱,只有等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他沿著陰寒溪流原路返回,很快回到了之前的黑松林。

  袁銘遲疑了一下,並沒有打算按原路返回。

  按照之前的路走,很可能再次遇到黑色巨鴉和四目金猿,他可不想和這兩個傢伙再有什麼不必要的糾纏,能避則避袁銘仔細回想入島後情況,勉强判斷出這片黑松林,應該也在島嶼邊緣地帶,沿著陰寒溪流的反方向走,應該也能抵達島嶼邊緣。

  他按照自己的判斷行去,黑松林漸漸變得稀疏,嘩嘩的流水聲傳來,很快來到湖邊。

  袁銘面色一鬆,立刻解除了披毛術,找了一處乾燥的地方坐下,一邊運轉九元訣恢復法力,一邊考慮脫身之策。

  他身上還有繩子,再造一個木排並非難事,麻煩的是那頭能發出雷電攻擊的黑色水怪,他總覺得那水怪還在島嶼附近徘徊,正等著自己呢。

  就在此刻,袁銘突然睜眼,看向旁邊的一株松樹。

  然而那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不應該啊,剛剛明明感覺到那裡有東西……」袁銘喃喃自語,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銀貓,是你嗎?」他起身開口。

  附近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我知道你在附近,能否現身見一面?」袁銘清了清嗓子,語氣誠摯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為何,那隻銀貓始終神出鬼沒的跟著自己,現在應該也在,此貓神通非凡,若能相助於他,離開此地就容易很多了。

  除了水流和風聲,仍是沒有其他動靜。

  袁銘苦笑一聲,知道這是銀貓不願意幫忙的回應,便沒有繼續呼喚,重新坐了下來,繼續運轉九元訣恢復法力。

  片刻之後,他起身祭出青魚劍,斬斷幾株黑松,削枝綁繩,很快便造出一個新的木排袁銘沒有將木排放入水中,而是將之收入了黑色儲物袋,然後祭起香爐騰空而起,盡可能升到高空,然後全力朝遠處飛去。

  他耳邊風聲呼嘯,白霧也被劃出一道痕跡,很快飛遁了七八里距離。

  到了這裡,袁銘面色泛白,緩緩朝下方落去,停在湖面上空數尺之處。

  他從黑色儲物袋中取出木排,輕輕投放進湖水中,然後飄身落下,口中微微喘息。

  飛了這麼遠,袁銘體內法力已經所剩無幾,身體也異常乏力,恨不得倒頭大睡一場,可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勉强振奮精神,取出一根撐桿,小心撐動木排,朝前方快速駛去。

  這就是袁銘思來想去折騰出來的脫身之策,先用香爐飛到盡可能遠的地方,然後再用木排逃走。

  若是之前,這個法子是行不通的,三洞主給他的儲物袋,根本裝不下一個木排,他得到了黑木大師的儲物袋後,這才有了這個逃生之策。

  這個法子風險很大,若然被那黑色水怪識破,他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可他已經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行一次險。

  袁銘快速撐動木排,一顆心七上八下,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色水怪始終沒有出現,他緊綳的心弦逐漸放鬆,繼續前進十幾里,確認那黑色水怪不會出現,這才停下木排,盤膝坐下恢復法力。

  法力一恢復,袁銘立刻將木排收入儲物袋,繼續用香爐騰空而走。

  大半日後,天色已經全黑。

  千蘆湖某處岸邊,一個木排快速行駛而來,緩緩靠岸。

  「可算是出來了。」袁銘縱身上岸,長出了一口氣。

  這一趟搜尋碧水石,原以為是一個輕鬆的任務,想不到橫生出了這麼多枝節。

  袁銘搖搖頭,快步離開。

  距離袁銘數十丈外湖水中,凸起一個圓滾滾的黑色東西,大如磨盤,光滑溜溜,還長著兩只碩大的碧綠眼睛。看起來是某個水中生物的腦袋,周圍的湖水中,隱現幾條黑色觸手,正在努力劃水,快速靠岸。

  若袁銘在此。定然能一眼認出。這東西正是先前追殺他的黑色水怪。

  只是黑色水怪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凶光,透出茫然之感,似乎被人操控了心智。

  在黑色腦袋上,蹲坐著一隻小小的銀色身影,卻是銀貓。

  黑色水怪很快游到了岸邊,銀貓縱身輕盈一躍,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岸邊。異色雙瞳在夜色中熠熠生輝,望向袁銘離去的方向。

  黑色水怪身體一顫,眼中迷蒙之色突然消失,驚恐的看了銀貓一眼,立刻鑽進了水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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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8:08 PM


第八十九章 一生所求

  袁銘沒有連夜趕回碧羅洞,一來走夜路不安全,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處何處,周圍是否會有什麼危險,打算等天亮再說。

  他在湖邊一處樹林簡單搭起了一個草棚,盤坐了下來,回想今日的遭遇。

  袁銘有個很好的習慣,每次遭遇大事,事後都會仔細回想,總結出自己的不足。

  今日之所以連番遇險,是他考慮不周,準備不足,明知道千蘆湖面積極廣,卻沒有想過迷路的可能,碧羅洞內也有指南針之類的東西,如果他事先準備一個,哪裡還會有之後的麻煩。

  袁銘輕吐一口氣,暗暗將這個教訓牢記心底。

  今日雖然遇險,收穫也是極大,一套《奇石錄》典籍,四塊火玉髓,一柄暗紅鐵錘,一個大空間的儲物袋,還有那本黑木手札,每一件都是寶物。

  「對了,差點忘了還有這個。」袁銘翻手取出一物,正是那枚摘來的紅色桃子。

  桃子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可以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濃郁靈力,絕對是一件難得的靈果,對修為或有不小的助益。

  只是他不知道此果的來歷,效果等,貿然生吃,怕有不妥。

  「還是等回宗後調查清楚再說吧。」袁銘咽下口水,將仙桃收了起來。

  他取出那本黑木手札,仔細翻閱。

  手札前面是黑木大師的自述,介紹了他的生平,其出身南疆一個鍛鐵為生的小部落,自幼便對煉器有著極大的興趣,只可惜他身體先天不足,無法學習本族的鍛造之術。

  後來一個偶然機會,黑木被發現身負靈根,而且是火木雙靈根,故而被族內送到了碧羅洞修煉。

  黑木對修仙本身興趣並不大,心心念念仍是煉器之術,可碧羅洞的煉器之術對身體力量也有著頗高的要求,黑木先天不足,還是無法學習,只能在火坊做些篩料,揮錘次數少的鍛造任務。

  黑木並未放棄,一邊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一邊尋找解決力量不足的辦法。

  他堅信,自己是為煉器而生的人。

  在此期間。黑木大師接觸到了驅物術,頓時産生了靈感。

  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黑木大師硬生生將驅物術和煉器揮錘鍛造結合在了一起,完美解決了力量不足的問題,正式踏上了煉器之路,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正如黑木大師自己堅信的那樣,他確實是天生的煉器師,只用十年時間便學會了碧羅洞所有煉器之法,並將它們彼此融合,創出了自己獨有的煉器流派,黑木流。

  根據自述,手札後面記載了黑木大師畢生全部的煉器心得,以及他的種種構想,可以說是其一生所求和心血結晶。

  袁銘看到這裡,面色凝重起來。

  陳婉說過,黑木大師雖被譽為是碧羅洞百年來第一煉器天才,但不知為何其煉器術似乎並未在碧羅洞傳承,若讓宗門其他人知道黑木手札在他手中,不知會惹來多大的風波。

  「霧中島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個黑色儲物袋也需要藏起來!」袁銘暗自決定,這才繼續看了下去。

  後面的自述字跡開始潦草起來,基本都是黑木大師煉器時遇到的疑難,或者是心情不好寫下的抱怨之語,零零散散,前後也不怎麼連貫。

  袁銘並未懈怠,仔細閱讀這些字句,任何細微之處都不放過。

  據陳婉所言,黑木大師突然失蹤一事,在宗內惹起了不小的風波,從這本手札中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黑木大師的這些零散之語透露出不少信息,他的煉器之術越來越精妙後,似乎受到了碧羅洞宗門的鉗制,之後又在煉製一件特殊的秘寶上栽了跟頭,最後毅然決定離開碧羅洞。

  「再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

  這是手札的自述中,黑木大師寫下的最後一句話。

  「所有人都會死?什麼意思?」袁銘喃喃自語,猜不透黑木大師此話何意。

  既然想不通,他也沒有徒勞費神,翻看後面的黑木流煉器術。

  這裡的字跡都非常端正,顯然黑木大師書寫每一個字時,態度都極為認真。

  黑木流煉器術分為四步,第一步是熔煉礦石,然後是鍛打胚胎。

  這兩個步驟袁銘並不陌生。

  按照黑木大師所述。熔煉和鍛胚看起來簡單,卻是鍛造一件器物的根基,需要注意的地方極多,礦石的配比,火候的掌控,捶打的力度等等,任何一點細微的問題,都會影響後續的煉器。

  黑木大師在熔煉和鍛胚上花費了很大心思,每一步的內容,都要比火坊內複雜得多。就拿鍛胚來說,火坊內最多千鍛,而黑木大師這裡卻要求達到萬鍛,而且每一次鍛打的細節要求也很高。

  袁銘粗粗看了一遍,雖然不懂的地方極多,卻時而有種如夢初醒,茅塞頓開之感。

  不過他沒有細究此處,繼續往後翻閱。

  他由於如今力量不足,在碧羅洞的火坊內也只堪堪接觸到前兩個步驟,後續煉器是怎樣的,他並不清楚,早已好奇,如今終於能有較為全面的瞭解了。

  袁銘快速翻頁,一目十行的瀏覽,結合自己的推敲,很快弄清楚了煉器的全部步驟。

  熔煉和鍛胚之後,煉器接下來的兩個步驟是刻符和灌靈。

  只進行熔煉和鍛胚,打造出來的武器只是凡器,這類武器鍛造的再好,最多比尋常武器堅韌,鋒利些,例如青魚劍。

  想要煉製出擁有特殊威能的法器,需要進行刻符和灌靈。

  所謂刻符,是將一些蘊含神奇威能的符文銘刻在武器上,使得武器蘊含特殊的效果,有的能讓武器變得更加鋒銳,有的讓其變得異常堅固,甚至還能讓武器激發出火焰,雷電等威力。

  「火坊內的那柄碎石錘上銘刻的圖案,想來就是符文,難怪能夠輕易敲碎堅硬礦石。」袁銘回想起第一次篩料時候的情況。

  符文珍貴無比,每一個煉器師都在用畢生時間,盡可能多的收集新的符文,每掌握一個符文,就能煉製出一件新的法器。

  黑木大師也是一樣,他的煉器手札上記錄了四十五種符文,有「鋒銳符文」「破甲符文」「疾風符文」等等。

  書寫符文的書頁最後,還有一些更複雜的東西,似乎是許多符文串聯在了一起,以他目前的見識,根本無法看懂。

  刻符並不容易,黑木認為,每一種符文都代表著一種天地靈力運行的規則,刻畫的時候不能出現分毫差錯,否則整個符文便沒有一點效果,而想要熟練刻畫符文,則需要經年累月的練習。

  很多煉器師終其一生,能掌握的符文也十分有限,黑木大師之所以聲名顯赫,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在符文上造詣極高。這本手札上的四十五種符文,他已經全部掌握。

  煉製一件法器,單單銘刻符文還不夠,符文刻錄好後,並不能立刻擁有威能,還需要對其進行灌靈。

  所謂灌靈,說簡單些,就是將法力注入刻錄符文內,激發其威能。

  這一步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並不容易,灌靈對法力操縱的要求極高,這些新刻錄在法器上的符文其實都很脆弱,稍許過量的衝擊便會讓符文崩潰。

  而灌靈還有另一個目的。讓符文和法器徹底融合。

  新刻錄的符文和法器相融一體後才能徹底穩固,承受住日後鬥法的激烈碰撞,而要達成這個目標,單靠嫻熟的法力操控遠遠不夠,更需要一種天生的靈性,也可以說是天賦。

  煉製法器的幾個步驟,灌靈失敗概率是最高的,哪怕是資深的煉器師,成功率也只有兩三成,根據手札記載,即便是黑木大師,灌靈成功率也不到一半。

  袁銘看到這裡,不禁感嘆煉器的艱難。

  他繼續向後翻閱,很快將整本手札看完,目光眺望遠處。

  袁銘對煉器之道興趣不大,這些時日堅持去火坊學習鍛造,主要是為了在碧羅洞站穩腳跟,如今得到這本黑木手札,他在煉器方面等於有了一條捷徑,或許可以試著走上一走。

  他不奢望能達到黑木大師的高度,能夠煉製出最普通的法器就行。

  這些時日待在宗門,袁銘越發清楚的瞭解法器的强大,以及重要性。

  法器分為下品,中品,上品,極品四個等級,碧羅洞弟子手中的,大多數都是最低等的下品法器,但就是下品法器,也並非能人手一件,至於中品法器更是稀少之極,只有個別內門弟子才有一件。

  袁銘不知不覺間,腦海中浮現出坤圖的身影,此人手中的那面黑色大旗名為陰鬼旗,便是一件中品法器,在碧羅洞中赫赫有名。

  陰鬼旗的威力。他親自體會過,當初若非逃得快,早已死在此旗之下。

  至於上品法器和極品法器,袁銘從未聽說誰擁有,有傳言只有築基期存在,手中才有那等寶物。

  他翻手取下他的青魚劍,近日在戰鬥中,此劍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小,若能將其晉升為法器,哪怕是下品法器,他的實力便能立刻大增。

  袁銘默然片刻,再度翻開黑木手札,從頭細看起來。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

  袁銘離開草棚,確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後,直奔碧羅洞山門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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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發表於 2023-1-6 08:16 PM


第九十章 沒蠢到頭

  幾日後,清晨。

  卯時未至,火坊裡便有叮噹錘響之聲傳來。

  一間鑄造屋內,熱氣蒸騰,打著赤膊的袁銘正手持鑄造錘,連續擊打著鐵砧上的胚鐵,明亮鮮紅的火星四散飛濺。

  他的神情專注,雙目聚焦在胚鐵之上,眼中似乎再無他物。

  他的手臂與鑄造錘緊密連接,看似只是簡單的抓握,實則卻是暗自運轉了驅物術,將法力灌注入了錘中,形成了一種如臂指使的渾然之感。

  袁銘一錘接著一錘砸落,速度越來越快,不斷朝著那個目標逼近。

  「鐺鐺鐺……」

  急切的聲響如珠落玉盤,終於也形成了獨特的韻律。

  八百三十七,八百三十八……

  九百四十一,九百四十二,九百四十三……

  袁銘渾身汗出如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更是不斷滾落,啪啪摔地。

  「快了,就快了……」袁銘牙關緊咬,心裡卻在不斷念叨。九百七十八,九百七十九……

  他的手臂已經僵直,掄捶的動作開始有些變形,但扔在努力控制,不讓落錘出現絲毫偏差。

  但人力有窮盡時,終究不是僅憑意志就能克服的。

  第九百八十一錘落下的一瞬,原本清脆悅耳的聲音,卻顯出了一絲不該有的沉悶。

  袁銘便知道,又失敗了。

  他停下了動作,沒有再進行無意義的錘擊,眼睜睜看著鐵砧上的胚鐵一點點冷卻,一直在一旁圍觀的火貂,也察覺到了袁銘的失落,快速跑到了他的跟前。伸出爪子去抓鑄造錘,似乎是想幫他繼續錘煉。

  袁銘摸了摸它的腦袋,笑著將鑄造錘放在了一邊。他實際上並不是在失落,而只是在反思,因為神魂之力不弱,他的驅物術修煉還算順遂,但距離融會貫通還有一些距離,這也是他煉胚失敗的主要原因。

  這時,一道人影從遠處走了過來,正是方格。

  「你的進步比我想像的要快,能夠在短短幾日內有這麼大的進步,已可以連續錘擊出九百八十一錘,足夠煉製靈獸鞍精坐具之類了。可以說,你的水平已經超越了火煉堂大多數弟子了。」他來到袁銘身邊停住腳步,上下看了袁銘一眼,開口說道。

  「多謝師兄誇獎,不過距離那個目標,還是差了十九錘。」袁銘說道。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看似只差十九錘,實則離得還很遠。」方格點點頭,一臉認真地道。

  袁銘本還想繼續客套幾句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不禁有些尷尬,心說你到底是來鼓勵我的,還是來損我的?

  「我明白,我的羞距不止是十九錘的問題,而是力量上,技巧上,甚至專注程度上,還都有不小的差距。」袁銘想了想後,如此說道。

  「看得出來,你並不是真心喜歡煉器,所以我有些不明白,師尊她已經特別交代過,你可以不用篩料煉胚,可你為何還要堅持如此,甚至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方格嚴肅的臉上,多出一絲疑惑神色,問道。

  「因為我不喜歡繞路。」袁銘看向這位嚴肅認真的師兄,回道。

  「嗯?」方格更加不解。

  「遇到一座山,我更喜歡翻過去,而不是繞過去。」袁銘笑著解釋道。

  「很好!如此的話,你距離千錘不斷的目標,就很近了。」方格聞言,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夜裡。

  一輪滿月掛在西天,清亮如水的月光潑灑,投映入窗。

  袁銘正閉目盤膝坐在房中,懷中抱著香爐,渾身籠罩著朦朧光芒,修煉《冥月訣》,火饞兒舒服地倚靠在他的腳邊。雙眼微閉,半夢半醒。

  袁銘神念坐照自觀,已經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識海內景。裡面因為修煉披毛之術帶來的隱患已經基本被他牢牢壓制。

  那彌漫在他識海內的脆紅色霧氣,已經都老老實實地被驅趕到了邊緣地帶。不敢再造次。

  袁銘雙手法訣指動,心中默念冥月訣法訣,神識開始彙集,力量不斷集中。

  忽然,他的一個心念這起。神識之力便開始衝出識海,沿著全身經脈探索而去。

  他要嘗試完成對所有經脈的內視。

  神識之力衝出之時,首先分流出兩股力量,分別進入任脈和督脈。

  此兩者為人身之脈絡中最大的陰陽兩脈,神念一入,便能清晰看到任脈從前額向下,過眉心,鼻尖,咽喉,胸中,一路直往而下直去腹股。

  當中一個個穴位如一條驛路上的驛站,點亮著一處處燈火。

  入督脈的神念,一路內觀,沿腦後中脊一路向下,沿途如長城萬里,建有座座烽火臺,一個個穴位與之對應,燃燒著熊熊烈火。

  兩股神念分流之際,袁銘只覺頭腦隱隱作痛,卻尚在可以忍耐的程度。

  可自這兩股分流之後,頭面之上猶有足陽明胃經、足少陽膽經、足太陽膀胱經、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陽三焦經、手太陽小腸經和足厥陰肝經七條經脈。

  神念同樣需要同時進入這七條經脈之中,便要再分七道。

  為了《冥月訣》修煉能有進展,袁銘把心一橫,意念頓生。

  下一瞬,他分散開的七道神念,同時進入這幾條經脈,開始內視自觀。

  一時間,一條條脈絡內景,一個個周身大穴,全都清晰地展現在了袁銘腦海之中。

  袁銘的頭腦也如要炸裂開一般,傳來─陣難以忍受的劇痛。

  他牙關緊咬,强行壓制住想要睜開雙眼放棄繼續衝擊的衝動,但身軀卻已經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這是劇烈的疼痛,引起的渾身肌肉痙攣。

  倚靠在他腳邊的火饞兒被袁銘的異樣驚醒,不由睜開了雙眼。

  它看著袁銘面色慘白,額頭滲汗,渾身顫抖的樣子,不由急得肢吱亂叫。

  就在這時,它忽然看到窗外的古松樹上,站起了一道銀色的影子,立馬拱起了脊背,朝著那邊齜牙咧嘴起來。

  那道影子邁著優雅的步伐,逐漸走出樹蔭,在月光下顯露出一身銀白色的柔和毛髮,渾身散發著光芒。看起來高貴而典雅。小火貂並未因為銀貓美麗的外表而放鬆警惕,反而齜牙的嘴巴裡。隱隱有火光亮起。

  然而,銀貓對它的警示忍嚇全然不在意,依舊邁著優雅的步伐。沿著樹枝走來。輕輕一躍,就落在了窗臺上,就在火貂感受到威脅,即刻發難時,它的雙眼忽然對上了銀貓那一雙異色的雙瞳。

  那瞳孔裡亮起一抹迷幻而妖異的光芒,小火貂就發現眼前景物變幻,彷彿看到了一座火晶石和火璞玉堆砌起來的小山。

  它的雙眼迷幻,嘴角不由咧起,露出微笑般的弧度,但似乎又想到了袁銘有危險,强行掙扎著,想要抵抗這誘惑。

  可當那些火晶石和火璞玉「嘩啦啦」朝著它滾下來的時候,它還是沒能抵抗住誘惑,忍不住地撲了上去。

  不是它沒骨氣,實在是火晶石太多了。

  銀貓瞥了一眼在地上打滾兒蹬腿兒,伸著舌頭舔空氣的小火貂,滿眼鄙夷。

  隨後,她的視線落在了袁銘身上。

  此刻的袁銘,已經不止是臉色發白了,他的眉頭緊皺,一臉痛苦之色。

  他的神識已經幾乎傾巢而出,想要一舉走遍所有經脈,繼而直衝丹田,將三處內景全都納入內視,完成徹底的坐照自觀。

  但行至一半,他便覺分散的神識開始有些後繼無力了。

  「莫非是神念强度不夠?」袁銘心中疑惑。

  只是稍作遲疑和猶豫,他識海內剩餘的神識之力就開始分流而出,朝著經脈湧流而去。

  袁銘神識內視之景瞬間擴張,十二條正經以及奇經八脈全都在這一瞬間被內視通透。

  「蠢貨。」

  就在這時,銀貓的聲音突兀地從袁銘識海中響起。

  袁銘恍然間,只覺得那聲音和以前很不相同,顯得離他很遠,有些飄忽。

  還不等他回應,就覺得頭腦突然一空,一股强烈的混沌殺念在識海中湧起,難以遏制。

  在他的識海之中,原本被壓制的暗紅霧氣,開始瘋狂蔓延,再無神識之力壓制抗衡,開始全面侵蝕袁銘的識海。

  而袁銘分散在經脈中的神念,就像是征戰在外的將士,被人直搗了黃龍,想要回還救援,卻都來不及了。

  眼看他的識海就要被徹底侵占之時,一道清亮月光籠罩而下,袁銘的耳邊響起一陣空靈玄妙的吟唱聲響。

  他那已經被侵蝕的識海裡,忽有光明亮起,暗紅霧氣頓時被逼退。

  袁銘好不容易得了一絲喘息之機,神念立即開始收束返回識海,良久之後,才重新穩固。

  他的雙眼豁然睜開,眼底布滿血絲,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

  家銘雙目微凝,先是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滾兒的火饞兒。旋即又看向了窗臺。

  一隻美麗而神秘的銀貓,正優雅地蹲坐在窗臺上,一雙異色的眸子正鄙夷地看著他。一如先前看那蠢笨的小火貂一般。

  「多謝。」袁銘起身,朝著銀貓道謝。

  銀貓看了他手中抱著的香爐一眼,沒有理睬,略一遲疑後,轉身欲走。

  「留步。」袁銘見狀,連忙挽留。

  銀貓身子一頓,遲疑了片刻後,側轉半個頭顱,看了過來。

  「閣下先前贈送《冥月訣》,是看出我有披毛之術反噬的弊病,有意為之的吧?」袁銘開口詢問。

  「還算有救……沒蠢到頭。」銀貓終於有所回應,卻依舊沒什麼好話。

  「果然如此,是在下欠你一份恩情了。」袁銘沒有在意,誠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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