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榮小榮 -【大周仙吏】《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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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9 07:31 AM

第61章 夜闖

    李慕走出房間,來到院牆之下,輕輕一躍,整個人便飛身而起,落在了隔壁的院子。

    此時已是深夜,柳含煙和晚晚早已睡下,所有房間的燈火也已經熄滅。

    李慕走到柳含煙臥室門口,聽到房間之內傳來兩道呼吸的聲音,也感受到了兩道熟悉的氣息。

    一道是柳含煙的,另一道屬於晚晚。

    還有另一道氣息,充滿陰煞之意,並不屬於人類。

    房門緊閉,但窗戶卻開了一個小縫,應該是柳含煙為了夜晚通風打開的。

    李慕將窗戶打開,翻窗而入,施展天眼通,目光望向床的方向。

    柳含煙和晚晚睡在床上,一道虛幻的影子,飄在她們上方,一絲絲陰氣,從那虛影的身上蔓延而出,纏繞在柳含煙的身上。

    睡夢中,柳含煙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秀眉緊蹙,身體蜷縮在一起,微微的顫抖。

    房間裡面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那隻怨靈也轉頭望了過來。

    她不知道此人深夜闖入者兩名女子的閨房,到底意欲何為,身影緩緩的飄過來,飄到李慕前方,歪頭看著他。

    這女鬼披頭散髮,臉色蒼白無血,死魚眼中,只有眼白,沒有瞳孔,嘴唇卻紅的妖異,如果是在一個月之前,遭遇這隻鬼物,李慕一定會被嚇到。

    此刻,他不僅沒有絲毫恐懼,反倒對那女鬼輕輕一笑,問道:“看夠了嗎?”

    女鬼的身影立刻後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尖聲道:“你看得到我!”

    李慕冷冷說道:“何方鬼物,也敢在這裡放肆,是誰讓你來這裡的!”

    那鬼物沒有回答,床邊的方向,卻傳來一聲慌亂的呼聲。

    柳含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一手護著晚晚,一手裹著被子,大聲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快點離開,再不離開的話我就喊人了,我的鄰居是捕快,他很厲害的……”

    李慕無奈道:“是我。”

    聽到李慕的聲音,柳含煙稍稍放下了心,卻還是用被子緊緊包裹著身體,緊張問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李慕望了一眼那鬼物,見她似乎是要跑的樣子,一甩手,一張符籙飛出,貼在門上,那鬼物本想穿門而逃,卻直接被彈了回來。

    她又奔向窗口,又是一張符籙飛出,李慕連用五張驅邪符,貼在房間的四個方向,連屋頂也貼上了一張,徹底封死了那女鬼的去路。

    柳含煙縮在床角,驚慌問道:“你在幹什麼?”

    她剛剛從噩夢中被驚醒,便看到一道黑影站在房間裡,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聽到李慕的聲音時,雖然稍稍放下了心,但看到他舉動如此奇怪,還是有些驚慌。

    作為一名男子,三更半夜,闖入她的臥室,如果不是心中對李慕十分信任,此刻她已經開始大聲喊人了。

    李慕微微彈指,臥室內的燈火被點亮,將房間照亮。

    燈光讓柳含煙心中大為安定,看到李慕時,卻立刻低下頭,顫聲道:“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慕低頭看了看,才發現他剛擔心柳含煙和晚晚遇到危險,出來的急,甚至沒有來得及穿衣服,此刻上身還是赤裸的。

    一般這種情形,擺明瞭是來採花的,如果是在公堂上,李慕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為了避免柳含煙誤會,他想了想,大步走到柳含煙床前。

    “你,你想幹什麼!”

    “你不要過來!”

    “李慕,你怎麼能這樣!”

    ……

    李慕並未解釋什麼,右手擺出一個手印,運轉法力後,食指點在柳含煙的眉心。

    “不要,你走開……”

    柳含煙護著晚晚,聲音發顫,裹著被子縮在床角,卻不見李慕有下一步的動作,她抬起頭,看到李慕依舊站在床邊。

    而她房間的角落裡,還站著一道白衣身影。

    那女子披頭散髮,紅唇如血,眼睛只有眼白,和這兩天她夢裡出現的女鬼一模一樣。

    “鬼啊!”

    她臉色刷的一下蒼白,用被子蒙著頭,躲在床角瑟瑟發抖,驚嚇道:“李慕,有鬼,有鬼啊!”

    那女鬼被符籙封住了去路,心知此人有些道行,身體飄飛而起,向李慕撲了過來。

    下一刻,她的眼裡,就出現了一團金光。

    她的雙手,觸碰到那金光的時候,便立刻崩潰,女鬼慘叫一聲,連連後退,縮在牆角,驚恐的看著李慕,尖叫道:“別過來,你別過來!”

    李慕將那女鬼逼至牆角,一邊吸收懼情,一邊冷冷問道:“大膽妖孽,敢在縣城之內害人,說,是誰指使你的!”

    晚晚說過,柳含煙這兩天,經常做噩夢,李慕原本以為是她太過勞累,見到這女鬼的時候,才意識到,原來是她在作祟……

    這隻怨靈,三番兩次在柳含煙身上施展鬼術伎倆,會導致她身體被陰氣入侵,輕則虛弱一陣,若是嚴重,便會大病一場,危及生命。

    那女鬼縮在牆角,低下頭不敢直視李慕,顫聲道:“小鬼只是受人指使,那人拘了小鬼一魂,如果小鬼不按照他說的做,他就會驅散小鬼的魂……”

    李慕問道:“什麼人?”

    女鬼搖頭道:“小鬼不知,他只說事成之後,就會來找小鬼……”

    李慕繼續問道:“他讓你做什麼?”

    女鬼道:“他只是讓我纏著這位姑娘……”

    ……

    對於一個七魄健全的人來說,以怨靈的道行,無法直接害人,只能通過一些手段,折磨他們的精神,驅使陰氣入侵他們的身體,通過這種間接的方法,半月一月之後,受害之人的精神和肉體,便會處於崩潰的邊緣,在之後的短時間內斃命……

    人們對此的通俗說法,是被髒東西纏上了,若是不請人驅邪,則活不長久。

    一些江湖騙子,便是利用人們的這種心理行騙,其中有些膽子大的,甚至會親自養一隻小鬼,驅使這隻小鬼去害人,在那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時,再以高人形象出現,表演一齣捉鬼驅邪的戲碼,從中收取高額費用。

    這些人,向來都是衙門嚴厲打擊的對象。

    柳含煙初來乍到,便有人請小鬼害她,李慕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但具體是什麼人做的,暫時還無從得知。

    不過也不用著急,他們既然這麼做了,必然是有所圖,就一定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李慕回頭看了看柳含煙,發現她雖然將頭蒙在被子裡,卻還是掀開了一個被角,驚慌的打量著外面。

    李慕看了一眼那女鬼,說道:“你,轉過去,面對牆站著!”

    李慕見多了妖鬼,連僵屍也鬥過,自然不怕她的模樣,但正常人看到她的鬼樣子,還是免不了的恐懼。

    女鬼聽話的轉過身,面對牆站著,李慕走到床邊,對柳含煙道:“那女鬼已經被我制服,沒事了。”

    晚晚被房間裡的動靜吵醒,從被窩裡爬出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李慕時,愣了一下,疑惑道:“公子,你怎麼在這裡……”

    她看著李慕,餘光瞥見牆角的白色虛影,正好那女鬼忐忑的回頭張望,和她的視線對上。

    “鬼,鬼啊!”

    少女從床上蹦起來,撲到李慕懷裡,“哇”的一聲哭出來。

    李慕回過頭,冷冷的瞥了那女鬼一眼,怒道:“轉過去,再敢回頭,我要你形神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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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9 07:35 AM

第62章 貼身保護

    總是光著身子也不是個事,晚晚和柳含煙好歹還穿著肚兜,李慕晚上睡覺沒有穿衣服的習慣,他安撫好晚晚,收了符籙,將那女鬼趕到自己的院子,然後用上次從蜥蜴精那裡撿來的養魂袋收了她,穿好衣服,再次來到隔壁。

    兩女已經穿好了衣服,柳含煙臉色還有些發白,晚晚小臉淚痕未乾,縮在床角瑟瑟發抖,顯然是被那女鬼嚇到了。

    柳含煙看著李慕,歉意道:“對不起,我剛才還以為……”

    “沒關係。”李慕擺了擺手,說道:“我剛才感應到這裡有陰氣,擔心你們有危險,出來的匆忙,可能嚇到你們了……”

    柳含煙有些膽怯的四處看了看,問道:“那,那女鬼呢?”

    李慕道:“被我收了,明天帶到縣衙再審問。”

    他又看向柳含煙,說道:“那女鬼說,他是受到別人指使,你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雲煙閣的生意越來越好,牽動了太多人的利益,我也不知道會是誰。”

    李慕想了想,說道:“明天我先將此事稟明縣令,你放心,不管是誰在後面搞鬼,我們都會把他抓出來,秉公處置。”

    那女鬼已經被收服,此時已是深夜,李慕再留在這裡,也不太合適,說道:“很晚了,你們先休息,這件事情,明天我會處理的。”

    李慕轉身準備離開,柳含煙一把抓住他的手,驚慌道:“別走!”

    此刻的她,有的只是女子的柔弱,再也沒有了女掌櫃的氣勢。

    晚晚飛快的跑過來,抱著李慕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公子,我怕……”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算什麼事情,李慕思忖片刻,說道:“要不這樣吧,我貼幾張驅邪符在外面,這樣就算是還有什麼鬼物,也無法進來。”

    柳含煙顫聲道:“還有鬼會來嗎?”

    李慕也不能確定,只能安慰她道:“應該……,不會了吧。”

    柳含煙給晚晚使了一個眼色,小丫鬟抱著李慕的胳膊搖了搖,哀求道:“公子,我怕,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如果只是柳含煙,李慕還勉強能把持得住。

    但晚晚和他朝夕相處,連吃飯都在一張桌子上,李慕受傷那會,她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背捏肩的,看著她小臉蒼白的樣子,李慕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李慕猶豫一瞬,點頭說道:“那你們睡吧,我在外面守著。”

    反正他晚上也是打算修行的,院子裡開闊,修行的效果更好。

    “這怎麼可以,晚晚,去抱一床被褥過來。”柳含煙搖了搖頭,看向李慕,說道:“今晚要麻煩你睡在地上了。”

    “不用了。”李慕搖了搖頭,說道:“我在外面就好了。”

    看著李慕走出去,柳含煙坐在床頭,目光遊移,不知在想些什麼。

    晚晚抱著被子,很快就再次進入了夢鄉,小臉上露出香甜的笑容。

    柳含煙摸了摸她的腦袋,目光望向門外,雖然看不到李慕的身影,心中還是說不出的安定。

    似乎只要有他在外面,即便是再來什麼恐怖的惡鬼,也沒有那麼可怕了。

    ……

    拒絕了柳含煙的提議之後,李慕走到門外,關好房門,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

    今夜的月亮很圓,月光明亮皎潔,李慕並沒有立刻修行,而是望著月亮出神。

    來到這裡近兩個月,因為非毒之魄還沒有凝成的原因,他到了夜晚,很難入睡,只能通過導引修行來打發時間,長夜漫漫,他時常會想起前世的事情,雖然如今的身體,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但那個世界,仍然有很多值得他眷戀的東西。

    柳含煙緩步走過來,將一個有著披肩的氅子披在李慕肩上,問道:“想什麼呢?”

    李慕從月亮上收回視線,說道:“想以前的事情,家人,朋友……”

    柳含煙坐在他身旁,雙臂環膝,望著頭頂的月亮,說道:“我都忘記家人長什麼樣子了……”

    李慕還清晰的記著父母的樣子,有了搜魂符之後,他的那些記憶就更加清晰,他看著柳含煙,說道:“我有一種符籙,可以讓你找回以前的記憶……”

    “不用了。”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好不容易走到現在,我可不想再回憶起以前的事情,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符籙……”

    李慕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道:“怎麼還不去睡?”

    柳含煙道:“睡不著。”

    李慕問道:“被那女鬼嚇到了?”

    柳含煙看著他,詫異道:“你不怕鬼嗎?”

    “以前怕。”李慕舒了口氣,說道:“後來見的多了,就不怕了,陰鬼之物,無非就是那些伎倆,你的手段比他們厲害,該怕的就是它們。”

    柳含煙歎了口氣,說道:“你的年紀明明不大,卻經歷了這麼多,做捕快很不容易的吧?”

    李慕笑了笑,說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容易的,對我來說,捉鬼容易,經營店鋪反而很難,換做我是你,一定走不到你今天的這一步……”

    李慕說著說著,身旁忽然沒了反應,他正要轉頭,便感覺到肩膀一沉,柳含煙靠在她的肩膀上,已經睡著了。

    她這幾天,被那怨鬼纏身,今夜又受了這種驚嚇,是該好好休息休息,李慕將她橫抱起來,回到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退出來,關上房門。

    柳含煙和晚晚起床的時候,打開門,看到李慕並不在門外,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飛過院牆,落在院子裡。

    晚晚瞪大了眼睛,震驚道:“公子會飛!”

    “你們醒了。”李慕看著她們,說道:“我做好了早飯,過來吃吧。”

    早飯很簡單,李慕只是煮了些粥,做了兩個佐粥小菜,晚晚連喝了三碗粥,放下碗,抹了抹嘴,可憐的看著李慕,說道:“公子,你能不能教我抓鬼啊?”

    李慕看著她,笑問道:“怎麼,你不怕鬼了嗎?”

    “怕……”晚晚縮回腦袋,片刻後,又鼓起勇氣道:“可是,我想保護小姐。”

    柳含煙寵溺的看了她一眼,便望向李慕,問道:“我們可不可以修行?”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每個人都能修行,但每個人資質不同,修行天賦不同,修行的難易也不同,不過,只要肯努力,學個兩三年道法,便是天賦再差,對付像昨天晚上那種鬼物,還是綽綽有餘的……”

    柳含煙躊躇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問李慕道:“你可不可以教我修行?”

    說完,她又連忙道:“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分,如果你們的門派不允許便算了……”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李慕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什麼門派,平日都是自己修行的,你要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柳含煙面露欣喜:“我想!”

    李慕放下筷子,說道:“等我晚上回來,我要先去一趟衙門,處理那女鬼的事情。”

    柳含煙點了點頭:“我等你!”

    陽丘縣衙。

    張縣令坐在前堂,說道:“雲煙閣,本官有些印象,是一個多月前,本縣新開的商鋪,聽說他們的生意極好,到了年末,定然是納稅大鋪,你說雲煙閣怎麼了?”

    李慕道:“雲煙閣掌櫃,今日遇到了一些事情……”

    有人驅使陰鬼害人,可比搶劫盜竊這種罪行惡劣多了,張縣令聽完李慕的稟告,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豈有此理,在我陽丘縣內,竟然有如此膽大妄為之徒!”

    “李慕!”

    “屬下在!”

    張縣令沉聲道:“這是你轄區發生的案子,本官命你貼身保護那雲煙閣掌櫃,務必護得她周全,若有閃失,本官唯你是問!”

    李慕拱了拱手:“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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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9 07:15 PM

第63章 傳道

    在大周,治安和稅收是地方官員考核的重要標準,柳含煙是雲煙閣的掌櫃,雲煙閣有四家店鋪,是陽丘縣的納稅大戶,因此張縣令對此案格外重視,命令李慕對她貼身保護。

    好在她本來就是自己的鄰居,李慕回縣衙稟報之後,接到張縣令的命令,便又回到了家。

    柳含煙和晚晚還沒有離開,經歷了昨天的事情,她們不敢回自己的院子,一個在廚房洗碗,一個幫著李慕收拾房間,柳含煙將李慕的床鋪好,回頭看到他走進房間,訝異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慕道:“縣令大人很重視這件案子,讓我對你貼身保護,這兩天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太好了。”柳含煙臉上浮現出笑容,躍躍欲試道:“那你先教我修行吧!”

    李慕懂得兩種修行方法,一種是道門,一種是佛門,道門修行之法,是李清教給他的,後來蘇禾給他的那半部道書中,也有詳細的記載。

    佛門修行之法,源自玄度給他的那一本法經,那一本只是入門法經,沒有後續,並不適合教給柳含煙,而且未經玄度的允許,他也不好隨便教給別人。

    道門修行,沒有秘密可言,一些妖物精怪,崇尚道法,也會修行道家法門,李清傳給李慕,李慕再教給柳含煙,並沒有什麼不妥。

    心中打定主意,李慕看著她,說道:“上床。”

    柳含煙愣愣的看著他,問道:“什,什麼?”

    李慕補充一句:“脫掉鞋子就可以。”

    柳含煙有些猶豫,雖然只是脫掉鞋子,但女子的腳,也並不方便讓除了丈夫之外的男人看到,她抬頭看著李慕,問道:“不脫行不行?”

    李慕搖頭道:“導引修行,需要五心向天,五心乃是足心,掌心,以及頭頂,需保持特定姿勢,你初次修行,姿勢一定要正確……”

    柳含煙想到這幾日的噩夢,以及那女鬼的恐怖,修行之心立刻堅定,默默的脫了鞋子,坐在床上。

    柳含煙雙足白皙,纖細而勻稱,腳趾小巧圓潤,李慕下意識多看了兩眼,柳含煙第一次在男子面前赤足,感受到李慕的視線,俏臉飛紅,急忙用裙擺蓋住。

    李慕輕咳一聲,移開視線,說道:“你將左腳提至右大腿根部,右腳置於左大腿根部,使兩足心向天,兩掌心向天,置於雙腿之上,引氣入鼻,再緩緩入腹,一直向下,感到氣悶之時,再緩緩從口中吐出……”

    李慕的修行之路,是李清引入的,幫助別人導引入門的流程,他早已輕車熟路。

    在柳含煙嘗試著吐納的同時,李慕伸出食指,輕輕點在她的眉心,將一絲微弱的法力,送進了她的身體。

    他看著柳含煙,問道:“有沒有感受到一股暖流?”

    柳含煙點了點頭,驚訝道:“好像有什麼東西進入了我的身體……”

    李慕一邊控制法力在她體內遊走,一邊說道:“集中注意,緊守心神,記住這一絲法力在你體內循環的路徑,試著用意念去引導……”

    為了幫助她記住法力運轉的路線,李慕足足讓這一絲法力在她體內循環了半刻鐘,才緩緩收回點在柳含煙眉心的手指,面色蒼白道:“我留了一絲法力在你的身體裡面,你只要在導引之時,將它按照剛才的路徑運轉就行,等到你修行出了自己的法力,我再教你如何煉魄……”

    這一絲法力,不會在柳含煙體內存在太久,如果她天賦一般,或是偷懶懈怠,等到這一絲法力散去的時候,還是沒有修行出自己的法力,幾次之後,依然如此,便說明她與修行無緣,李慕也幫不上她什麼忙了。

    柳含煙取出手帕,擦了擦李慕額頭的汗水,感激道:“謝謝你。”

    “沒什麼。”李慕揮揮手,說道:“我先休息一會兒,再去幫晚晚。”

    教會柳含煙導引之後,李慕來到外面,看著坐在樹下蕩鞦韆的晚晚,想起昨晚之事,疑惑問道:“晚晚,昨天晚上那個女鬼,你是怎麼看到的?”

    昨天晚上那隻怨靈,並沒有主動顯形,若不是李慕給柳含煙開眼,她根本看不到,但李慕對晚晚什麼都沒有做,她是怎麼看到的?

    說起昨天晚上那隻女鬼,晚晚小臉便忍不住一白,從鞦韆上跳下來,拽著李慕的袖子,搖頭道:“我,我也不知道……”

    李慕一時想不通,打算回衙門的時候問問老王。

    他暫時不再想這件事情,說道:“和我來房間吧,我教你修行,等你修行有成,以後就可以自己抓鬼了……”

    聽李慕要教她修行,晚晚屁顛屁顛的跟著他來到房間,李慕走到床前,說道:“把鞋脫了,上床。”

    晚晚沒有柳含煙那麼扭捏,很快便脫了鞋襪,爬到床上。

    李慕站在床前,說道:“你將左腳掰到右大腿根部,然後將右腳掰到左腿根部。”

    晚晚抱起胖胖的腳丫,努力了一會兒之後,苦惱道:“掰不過去……”

    五心向天的動作,對身體的柔韌性有一定的要求,一般人並不容易做出來,晚晚的小短腿,沒有柳含煙雙腿那麼修長,努力了好久,也沒有做出盤腿的動作。

    她裙子下面就是腿,李慕不好幫她,只能轉過身,說道:“你試著用力,這是修行的固定姿勢,必須要這麼做……”

    晚晚抱著小腳,使勁掰了掰,哭著道:“疼……”

    李慕安慰道:“忍著點,一會兒就不疼了。”

    片刻後,小丫鬟聲音裡面帶著哭腔:“還是疼……”

    這短短的一會兒,柳含煙在門外探了三次頭,李慕實在受不了,走到門外,說道:“你來幫她……”

    小半個時辰之後,李慕走到院子裡,長舒口氣,教她們修行,和比妖鬼鬥法還累,不過總算是給她們主僕二人的體內都渡過去了一絲法力,接下來,就靠她們自己了。

    教柳含煙和晚晚修行,對李慕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具體能不能成功,還要靠她們的天賦和努力。

    哪怕是她們只有一點兒修行天賦,這樣修行一些時日,也能有些小小的道行,多一些自保的實力,李慕不能一直都在她們身邊,兩個弱女子,孤身在外,若是一點兒手段都沒有,也實在是太危險了。

    纏著柳含煙的女鬼,被李慕暫時守在養魂袋裡,它和此案的背後之人,是單線聯繫,此時,對方根本不知道這女鬼已經落入李慕之手。

    吃過午飯之後,為了不引起幕後之人的懷疑,李慕先讓柳含煙去店鋪,自己隨後才離開了家。

    雖然張縣令讓他對柳含煙貼身保護,但未免打草驚蛇,李慕還是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他走在街上,張山李肆兩人正在街邊吃麵,遠遠的瞥見李慕,張山對李慕揮了揮手,說道:“李慕,這裡!”

    李慕走過去,張山對攤主招了招手,說道:“老闆,再來碗麵。”

    李慕擺擺手:“不用,我在家裡吃過了。”

    今天中午是柳含煙下的廚,只有菜是李慕洗的。

    張山奇怪道:“怎麼回事,你都好久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飯了,你是家裡有人還是怎麼的……”

    李慕在他身邊坐下,說道:“少廢話,吃完飯跟我走,有件案子需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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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9 07:19 PM

第64章 全都要

    雲煙閣。

    柳含煙回到店鋪沒多久,黃掌櫃便走上來,說道:“姑娘,四海書鋪的任掌櫃來了。”

    四海書鋪便是想和雲煙閣合作刊印《聊齋》,後被柳含煙拒絕的書鋪,柳含煙站起身,說道:“請他進來。”

    片刻後,一位中年男人走上來,看了看柳含煙,故作意外道:“幾日不見,柳掌櫃怎麼憔悴了這麼多?”

    柳含煙微微一笑,說道:“鋪子裡有很多事情要忙,或許是這幾日太忙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說,柳掌櫃還年輕,這做生意固然重要,但也比不上身體重要,生意可以少做,身體可不能垮啊……”

    柳含煙看了他一眼,說道:“任掌櫃說的是。”

    中年男人再次一笑,說道:“雲煙閣書坊的生意若是繁重,我四海書鋪,不介意幫助柳掌櫃分擔分擔。”

    柳含煙搖頭道:“這是我雲煙閣自己的事情,不勞任掌櫃費心了。”

    任掌櫃歎了口氣,說道:“就怕柳掌櫃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啊,這人若是太過勞累,晚上便容易做噩夢,夢到惡鬼索命什麼的……”

    柳含煙猛地看著他,問道:“是你做的?”

    任掌櫃搖了搖頭,說道:“什麼是我做的,我可什麼都沒做,柳掌櫃可不要隨便栽贓……”

    柳含煙深吸口氣,再次看向任掌櫃,說道:“只要你能讓我不做那種噩夢,我答應你上次說的條件!”

    “我不知道什麼惡鬼。”任掌櫃笑了笑,說道:“不過,我想柳姑娘可能是因為太過勞累,所以才會經常做那種噩夢,不如讓我們四海書鋪幫你們分擔些壓力,自然也就不會做這種噩夢了……”

    柳含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事已至此,你若還是遮遮掩掩,那我們便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任掌櫃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嘲諷道:“是又如何,柳掌櫃你初來乍到,也不瞭解陽丘縣的情況,便想分一杯刊書的羹,未免有些太過天真了吧?”

    柳含煙問道:“你就不怕我報官?”

    “你以為我沒有調查過你,你一個外地人,帶著一個丫鬟,才來陽丘縣多久,背後無人,你敢報官?”任掌櫃撇了撇嘴,說道:“再說,報官有什麼用,說是我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柳含煙看著他,忽然笑了。

    任掌櫃面色一凝,問道:“你笑什麼?”

    柳含煙道:“你有一句話說錯了。”

    任掌櫃狐疑道:“什麼?”

    柳含煙道:“我背後有人。”

    任掌櫃驚疑不解間,一根冰涼的鐵鍊,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張山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怒道:“反了天了,還報官無用,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嗎?”

    李慕拎著鐵鍊,看著慌亂至極的任掌櫃,平靜道:“帶走。”

    ……

    四海書鋪和雲煙閣是競爭關係,有作案動機。

    任掌櫃承認與此事有關時,李慕,張山,李肆在場,也有人證。

    然而,此人在路上百般狡辯,到了公堂,更是矢口否認,面對張縣令的盤問時,堅定說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向來秉公守法,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張縣令面無表情,說道:“抬頭看著我。”

    任掌櫃抬頭看向張縣令,兩人目光對視時,這位四海書鋪的掌櫃,身體忽然一頓,與此同時,李慕也察覺到,張縣令的雙目,似乎變成了一汪深潭,僅僅是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便像是要陷進去一樣。

    他急忙移開視線。

    此時,張縣令看著任掌櫃,淡淡問道:“雲煙閣掌櫃近日被惡鬼纏身,是不是你所為?”

    任掌櫃機械的點了點頭:“是。”

    張縣令繼續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任掌櫃道:“雲煙閣搶了我們四海書鋪的生意,他們的掌櫃是一名女子,從外地剛來陽丘縣不久,沒有背景,我想逼她讓出一部分利潤……”

    “那惡鬼是何人驅使?”

    “我在街頭找了一個道士,花了十兩銀子,請他相助……”

    “那道士在何處?”

    “城西土地廟……”

    ……

    修行者不受官府管轄,但若是其中有作奸犯科者,亦是難逃法律制裁,朝廷對修行之人借助道法害人之事,向來都是零容忍,殘害人命者,殺;驅鬼害人,以達到某種目的者,杖一百,廢去全身道行,逐……

    韓哲帶人直奔城西土地廟,果然找到了一名游方道士。

    那道士只有煉魄修為,被韓哲封印了道行,帶到衙門,經任掌櫃指認之後,張縣令親自廢了他的道行,毀了他的丹田,斷絕了他日後再修行害人的可能。

    至於四海書鋪掌櫃,作為幕後主使,自然也難逃制裁,受了五十杖刑之後,就只剩下半條命,此外,四海書鋪關門三月,罰銀一百,作為對雲煙閣掌櫃的補償……

    至於那隻怨靈,消滅了有點可惜,李慕索性向張縣令申請,將她送往金山寺,反正玄度最喜歡度這些鬼啊妖啊的,就當是李慕還他一個順水人情。

    姓任的被兩名捕快抬走,柳含煙看著李慕,說道:“謝謝……”

    李慕擺了擺手,說道:“謝什麼謝,這本來就是我轄區發生的案子。”

    柳含煙也沒有再客氣,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柳含煙離開之後,一直關注這個方向的韓哲湊過來,問李慕道:“你認識雲煙閣的女掌櫃?”

    李慕道:“她是我鄰居。”

    韓哲看了他一眼,問道:“就只是鄰居?”

    李慕問道:“不然呢?”

    韓哲又問道:“你這鄰居成親了沒有?”

    李慕瞥了瞥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韓哲試探問道:“她長得那麼漂亮,又沒有成親,你對她,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別的想法?”

    李慕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哲道:“我就是想問問,如果在她和清姑娘裡面選一個,你會選誰?”

    李慕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我為什麼要選?”

    看著李慕離開的背影,韓哲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李慕和那柳掌櫃在一起,這樣一來,他和李清之間,就再也沒有了礙眼的存在。

    可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選……,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一個都不選,還是兩個都想要?

    ……

    值房內,老王看了看李慕,不確信道:“全都要?”

    李慕點了點頭:“全都要。”

    老王看著李慕挑選出來的幾本書,問道:“這些書裡都是修行之前的基礎知識,你又用不到,要它們做什麼?”

    李慕道:“我有別的用處,反正這些書也沒人看,不如借我幾天,過幾天我再還給你。”

    李慕雖然不需要這些書,但柳含煙和晚晚初踏修行門徑,還是需要打基礎拓寬見識的,有關修行的事情,李慕一件一件的和她們解釋,有些不現實,還不如扔給她們幾本書,讓她們自己看。

    老王點了點頭,說道:“行吧,看完了記得還回來。”

    老王博覽群書,見多識廣,李慕想起晚晚的事情,問道:“對了老王,普通人能夠看到怨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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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0 07:27 PM

第65章 天生一對

    “不能。”

    老王搖了搖頭,說道:“除非怨靈自己顯形,或者有修行者為他們開了天眼。”

    李慕補充道:“那怨靈沒有顯形,也沒有修行者為她開天眼。”

    老王看著他,說道:“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李慕問道:“什麼?”

    老王道:“此人天生靈瞳。”

    李慕愣了一下:“什麼是天生靈瞳?”

    “你可以理解為某種天賦。”老王解釋道:“只不過這種天賦,在妖族身上更常見,打個比方,蝙蝠妖天生就會音波攻擊,而那些毒蟲化成的妖物,極擅使毒,龍族一生下來,便有中三境的實力,這些都可以歸結為天賦,人類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天生靈瞳,等同於時時都開著天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也很正常。”

    李慕沒有再問,思考著晚晚天生靈瞳的可能。

    以她的膽子,看到一隻女鬼都會嚇哭,如果天生靈瞳,自己怎麼沒有發現?

    李慕再一細想,又覺得這種事發生在晚晚身上很正常。

    這個世界雖然有妖有鬼,但在朝廷的庇護下,妖鬼與人族,大多井水不犯河水,普通人哪怕是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些東西。

    而正常情況下,陰靈和怨靈,也都是普通人的樣子,鬼是人變的,也有尊嚴和審美,不是特殊情況,誰願意把自己弄得猙獰可怖……

    以晚晚那種虎了吧唧的性格,就算是真見了鬼,恐怕也分辨不出來。

    這不由的讓李慕想起了他初見張王氏的時候,也只是將她當成是普通婦人。

    李慕思索間,老王已經從書架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本書,吹了吹上面厚厚的一層灰塵,扔給李慕,說道:“這上面有關於靈瞳的記載,你自己拿去看吧。”

    老王這裡還真是什麼書都有,李慕將那本書和其他幾本放在一起,出了衙門,又在街上買了一些符紙和朱砂。

    第二魄凝聚之後,他能書寫的符籙又多了幾張,而且是驅邪誅鬼等較為實用的那種,這些符籙等到用的時候再畫,顯然來不及,需要提前準備好,時常帶在身上。

    回家之後,李慕接連畫了十幾張,直到法力接近枯竭才停下。

    吃過飯,他將兩張驅邪符遞給柳含煙,說道:“這兩張符籙有驅邪的作用,你和晚晚貼身帶著,一般的鬼物,以後便難以接近你們,我書房裡的那些書,你一會兒拿回去看,那上面都是有關修行的事情,你可以瞭解瞭解。”

    關於靈瞳那本書,李慕沒有給她,他打算等自己先研究清楚了再說。

    柳含煙收下符籙,李慕又問道:“我送進你身體內的那一絲法力還在嗎?”

    柳含煙點了點頭,說道:“還在。”

    天賦一般的人,往往需要數月的導引,才能在體內產生第一絲法力,如果有修行者相助,幫助他們熟悉法力運轉的路線,這個時間便能大大縮短,即便如此,那些稍有天賦的人,也需要別的修行者數次幫助,才能凝聚法力。

    李慕是純陽之體,天賦極佳,所以很輕易的便留住了李清輸入他體內的法力,李慕剛才探查過晚晚的身體,發現他早上渡進她身體的法力,已經消散了。

    他原以為柳含煙也會如此,需要多試幾次,沒想到她體內的法力,至今還沒有消散。

    李慕看著她,詫異道:“把手給我。”

    柳含煙伸出手,李慕握著她的手,柳含煙臉色微微一紅,卻還是任由他握著。

    李慕分出一絲法力,進入她的體內,迴圈一周之後,驚訝的發現,早上她留在柳含煙體內的法力,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增長了一絲……

    雖然只是可以忽略的增長,但也說明她的修行天賦,不弱於李慕。

    柳含煙見他面色有異,忐忑道:“怎麼了?”

    李慕像是想起了什麼,看著她問道:“你的八字是什麼?”

    除了談婚論嫁,柳含煙想不到還有什麼時候需要問八字,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李慕道:“你先告訴我,這個很重要。”

    柳含煙想了想,說道:“乙丑,辛巳,丁卯,癸卯。”

    李慕掐指一算,看向柳含煙,面露震驚。

    李慕屬龍,八字是戊辰,庚午,丙午,壬辰,四柱正好純陽。

    柳含煙屬牛,比他大三歲,八字是乙丑,辛巳,丁卯,癸卯,和李慕相反,四柱正好純陰。

    純陽,純陰,五行之體,魂魄和肉身,是妖鬼和邪修都會覬覦的大補之物,卻也是適合修行的上佳體質。

    李慕曾經以為他是純陽之體,修行會如開掛一樣迅速,但最近這段時間他發現,他的導引修行速度,雖然也不算慢,但遠比不上書中對純陽之體的描述,他之所以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凝聚出兩魄,是因為他收集七情很快,修行的道路和別人不同。

    李慕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並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的身體,雖然還屬於純陽,但他的魂魄,卻屬於上一世的自己,正因如此,他的修行速度,比起魂魄和肉身都是純陽的人,才會大打折扣。

    但柳含煙不同,她是完全的純陰之體,論正常的修行速度,就連李慕也比不上她。

    李慕愣愣的看著柳含煙,她和晚晚,一個純陰之體,一個天生靈瞳,這到底是什麼主僕?

    柳含煙見他表情奇怪,心中也有些不安,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李慕回了回神,他怎麼也沒想到,柳含煙居然如他一樣,是這種罕見的體質,他看向柳含煙,問道:“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罕見的純陰之體?”

    他話音落下,柳含煙身體一顫,臉色立刻蒼白下來。

    李慕愣了一下,問道:“怎麼了?”

    柳含煙低下頭,面色平靜,說道:“小時候,爹娘找人算過,那卦師說,純陽,純陰之體,都是天煞孤星,會給親人帶來災禍,爹娘認為我不吉利,便將我賣到了樂坊……”

    純陽,純陰之體,雖然沒有天煞孤星這種說法,但他們的確會容易吸引邪物覬覦,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禍,也沒有錯。

    李慕前身的死因,恐怕就是因為這個。

    他只能安慰柳含煙道:“那卦師一看就是江湖騙子,不用放在心上……”

    柳含煙抬頭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安慰我,天煞孤星又如何,這麼多年,還不是一樣過來了?”

    “根本沒有什麼天煞孤星,我也是純陽之體,但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我。”李慕從書房拿出李清送給他的那本修行基礎,翻開一頁,說道:“純陰之體,不僅不是天煞孤星,反而是修行天才……,你自己看。”

    “真的?”

    柳含煙接過那本書,充滿期待的望過去。

    泛黃的書頁上,寫著這樣幾句。

    純陽、純陰之體者,魂魄異於常人,易被邪物覬覦,若是修行,其速亦數倍於常人,男子純陽,女子純陰,乃天生一對,可共結雙修大道,陰陽相合,互為輔成……

    柳含煙抬頭看著李慕,狐疑道:“這書……,不會是你寫的吧?”

    李慕掃了一眼那頁的內容,便知道後面的話讓她誤解了,未免她以為自己是在暗示什麼,李慕搖了搖頭,說道:“別誤會,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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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0 07:30 PM

第66章 坦誠相見

    李慕對柳含煙是有些欣賞的。

    欣賞她作為女子的獨立,自強,帶著一名小丫鬟,從中郡不遠千里來到這裡,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雲煙閣做到如今的規模。

    除了欣賞,還有些饞。

    當然不是饞她的身子,而是她的廚藝。

    李慕不否認,無論從哪方面看,柳含煙都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子,容貌,身材,廚藝,身家,性格……,怕是有無數男子,做夢都想娶她回家。

    不過對李慕而言,這樣的人做朋友還行,做妻子,他喜歡的是那種溫柔體貼,軟萌乖巧,會撒嬌會照顧人的軟妹子,不太喜歡過於強勢的。

    作為男人,他更喜歡保護自己的女人,而不是被女人保護,或者被女人包養。

    哪怕柳含煙是純陰之體,和他天生相配,但感情這種事情,看的是感覺,不是體質。

    “不,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縱使柳含煙從來沒想過和李慕發展些什麼,但從他口中聽到這個回答,還是備受打擊,作為女子,她有身材,有容貌,有廚藝,而且還有錢,他有什麼理由不喜歡?

    她瞟了李慕一眼,不服氣的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為了讓柳含煙放心,李慕實話實話說道:“可愛的,聽話的,乖巧的,懂得照顧人的,年紀呢,最好比我小一點……”

    可愛,聽話,乖巧,懂得照顧人……

    柳含煙覺得自己很符合這樣的描述,只是年紀比他大了三歲,但大三歲怎麼了,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況且抱了她,可不止是抱了一塊,而是一堆金磚,足以讓他後半輩子錦衣玉食,生活無憂……

    他難道是在嫌棄自己的年紀?

    這讓她心中頓時生起氣來。

    倒也不是她喜歡李慕,只是一個對自己的容貌身材等各種條件都有著絕對自信的女子,卻被一個男人如此無視不屑,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她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看向在院子裡樹下蕩鞦韆的晚晚。

    “可愛的,聽話的,乖巧的,懂得照顧人,年紀比你小一點……”她忽然看向李慕,警惕道:“你是不是在打晚晚的主意?”

    柳含煙不提,李慕還沒想到,經她提醒,李慕忽然發現,如果晚晚再長兩年,豈不就是他的理想型?

    難怪他這麼喜歡晚晚,總是不自覺的對她好……

    他收起這些心思,對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運氣不好的話,我也就這幾個月好活了,哪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柳含煙成功的被李慕轉移了主意,問道:“你不是修行之人嗎,難道還沒辦法治病?”

    “確切的說,我患的不是病。”既然柳含煙也已經踏足修行,之前不方便和她細講的事情,此刻倒是可以解釋了。

    決定和她坦誠相見,李慕繼續說道:“我踏入修行,本來就是為了活命,人有三魂七魄,兩個月前,我的七魄被妖邪奪去,只有在半年內,凝聚出四魄,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柳含煙聽的認真,問道:“那你現在凝聚出幾魄了?”

    李慕道:“兩魄。”

    柳含煙急忙道:“那你快點凝聚另外兩魄啊……”

    “凝魄沒有那麼簡單。”李慕順便為柳含煙普及修行的知識,緩緩道:“人的七魄與生俱來,七魄生於喜、怒、哀、懼、愛、惡、欲此七情,要想重新凝聚七魄,就要積累大量的七情,這七情,需要別人對我產生,這談何容易……”

    “積累七情……”柳含煙想了想,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之所以要在茶樓說書,每次都在精彩的地方斷掉,就是要收集客人的怒情?”

    李慕點了點頭。

    柳含煙繼續問道:“那你上次故意在院子裡烤肉,其實是在惹我生氣,然後奪取我的怒情……”

    “……”

    李慕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我也是為了活下去,這你應該能理解吧?”

    柳含煙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追究,聯想到另一件事情,問道:“你想要演梁山伯,是想吸收客人的哀情吧?”

    李慕點頭道:“是的。”

    柳含煙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說道:“你還說那是你的夢想,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李慕不好意思道:“當時也是情非得已……”

    柳含煙想了想,繼續問道:“喜怒哀懼都很容易獲得,愛情和欲情怎麼辦?”

    這也是李慕所頭疼的,無奈道:“先凝聚前面四魄,活過半年再說吧……”

    柳含煙點了點頭,說道:“戲樓那裡,我會親自去催,讓他們儘快把劇本改出來。”

    李慕拱手道:“多謝。”

    柳含煙擺了擺手:“謝什麼謝,我還沒謝你教我修行呢。”

    說到修行,李慕想起一事,臉色變的肅然,說道:“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小心注意。”

    柳含煙見他表情嚴肅,也認真起來,問道:“什麼事情?”

    李慕道:“純陰,純陽之體,固然適合修行,但我們的魂魄和身體,對妖鬼邪物來說,也是大補的東西,不僅容易吸引妖鬼,還會引來邪修的覬覦,以後你的生辰八字,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是純陰之體。”

    柳含煙點了點頭,鄭重道:“我知道了。”

    純陽,純陰,以及五行之體,通過外表是看不出來的,除非有人得知他們的生辰八字,或者是與對此類體質比較敏感的邪物近距離接觸。

    那天晚上在張家村,那僵屍不追韓哲,只追李慕,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柳含煙合上那本入門書籍,說道:“這本書借我看看。”

    這本書能讓她多瞭解瞭解修行之事,李慕點點頭,說道:“你拿去吧,書房裡還有幾本書也一起拿去,看完了記得還我。”

    雖說這本書對李慕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但到底是李清送的東西,送給別人總歸不好。

    柳含煙回到家中,將那本書壓在枕下,對小丫鬟道:“晚晚,你去一趟戲樓,告訴師傅們,讓他們三天之內,把《化蝶》的劇本編出來,這個月工錢加倍……”

    ……

    任府。

    四海書鋪被罰關門三月,賠償一百兩銀子給雲煙閣掌櫃,掌櫃的也被打了五十杖,任府之中,下人們面露愁容,內院的一間房內,傳來任掌櫃一聲又一聲的哀嚎……

    一名年輕人走進房內,任掌櫃看到他,立刻道:“遠兒,你可要為爹報仇啊!”

    年輕人臉色一沉,說道:“不是說了,讓你踏踏實實做生意,不要搞這些歪門邪道,你真以為衙門裡那些修行者是吃乾飯的嗎?”

    任掌櫃懊悔道:“我以為那女人,初來乍到,沒什麼背景,誰想到她背後有人……”

    “行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你在家好好養傷,不要再招惹衙門。”年輕人走到床前,伸出手掌,覆在任掌櫃的背上,他的手掌上白光一閃而逝,任掌櫃從床上爬起來,驚喜道:“不疼了……”

    年輕人淡淡道:“只是消除了你的疼痛,傷還是要養的,你好好待在家裡,眼睛裡別總想著銀子,等我修為有成,那些東西,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任掌櫃重新趴回床上,說道:“你好好跟著你那師父修行,等你修為有成,賺了大錢,把陽丘縣的所有的書鋪都買下來……”

    年輕人走出房間,走到任府最深處的院子,對門口兩名下人道:“我要靜心修行,不是天大的事情,不要打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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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2 03:34 PM

第67章 回報

    李慕正在院中練劍,柳含煙將一個薄薄的冊子放在院內的石桌上,說道:“這是《化蝶》的劇本,你抽時間看看,儘快將臺詞背下來。”

    李慕放下劍,詫異道:“這麼快?”

    晚晚站在一旁,說道:“當然快了,為了督促他們趕劇本,小姐可是連續兩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李慕抬頭看了看,見柳含煙原本精緻的面容,此刻有些憔悴,臥蠶也比前兩日更加明顯,心中有些感動,雙手抱劍,說道:“大恩不言謝,日後有機會再報答。”

    柳含煙白了他一眼,說道:“別日後了,就現在,你要是沒事,教我畫符吧,等我學會以後,就能自己畫駐顏符了。”

    此時,時間距離李慕教柳含煙修行,只過去了兩天。

    昨天晚上,在李慕的幫助下,她成功的煉化了第一魄。

    人比人氣死人,李慕為了凝魄,費盡千辛萬苦,學雷峰做好事,又是扶老太太過馬路,又是割張山韭菜,又是幫助林婉沉冤得雪,到處收集喜悅之情,好不容易才凝聚出一魄,柳含煙只用了兩天,就做到了李慕一個月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其中固然有李慕將上次凝魄剩餘的虎妖魄力度給她的緣故,純陰之體在修行上的天賦,起著更大的作用。

    當然,沒有妖物的魄力,她煉化後面的魄,就沒有那麼快了。

    柳含煙想起昨天晚上那種修行飛速提升的感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著李慕問道:“昨天晚上,你送進我身體的東西還有沒有?”

    “沒有,一滴都沒有了。”

    李慕看著她,無比認真的說道:“修行要腳踏實地,不要總想著走捷徑,要不然,修到最後,不是害了別人,就是害了你自己!”

    在修行上,柳含煙唯李慕是從,被他訓斥一句,低下頭,小聲道:“我知道了……”

    煉化一魄之後,柳含煙的法力,已經可以書寫兩種最基礎的符籙,一個是定神符,另一個是駐顏符,李慕先讓她臨摹兩張符的符文,能一氣呵成的繪製出符文,是書符的第一步。

    柳含煙精通多種樂器,本身便擁有一雙巧手,書畫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她書符的困難在於,要排除一切雜念,將法力灌注于符文之上,初學者,沒有長時間的練習,是不可能書符成功的,即便是對此小有天賦者,也要十天半月才能練成,資質平庸者,練習數月才能掌握也是常事。

    柳含煙已經失敗了數次,法力透支,臉色蒼白,卻依然還在堅持。

    李慕從書符一事,便能看出她性格裡的執拗。

    她一旦認定某件事情,絕對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那種。

    李慕看著她,勸慰道:“要不,明天再試吧……”

    柳含煙表情堅定,說道:“我一定可以的,就差一點兒了……”

    李慕擔心她再堅持下去會力竭,奪了她手裡的筆,說道:“跟我念,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教會柳含煙後,李慕又提醒她道:“這個法訣,你自己記著就好,不要告訴別人。”

    《清心訣》不屬於道術範疇,但對需要靜下心來,全神貫注的場合十分有效,學會了清心訣之後,柳含煙只失敗了一次,便成功的畫出一張駐顏符。

    在這個世界,《清心訣》是只有李慕才懂的獨門秘法,和導引之術不同,如果不是看在柳含煙熬夜幫他編劇本的份上,李慕才不會這麼大方的教給她。

    用真心換真心,這是李肆教給李慕的。

    雖然李肆當時說的是泡妹子,但用在其他場合也可以。

    說起來,他不能厚此薄彼,既然教給了柳含煙,找個機會,也要教給李清。

    柳含煙雖然對他也有恩,但卻不及李清對他恩情的十之一二,而在李清那裡,李慕只有索取,從來沒有過什麼回報。

    李慕在值房找到李清的時候,她正在閉目修行。

    修道下三境,分別是煉魄,凝魂,聚神。

    煉魄,便是煉化七魄,讓修行者可以徹底掌控肉身。

    凝魂,其實也是煉魂,是修行者逐步掌控三魂的過程,這一境界,修行者的靈魂逐漸壯大,可自由進出身體,且在離魂狀態時,還能保持部分實力。

    聚神是修行下三境的最後一境,到了這一境界,修行者三魂融為一體,徹底轉化為元神,即使是肉體死亡,也能元神出竅,進入新的肉體重生,只要元神不滅,他們便不會真正的死亡。

    聚神境的修行者,一身修為,盡在元神,哪怕是肉體死亡,只剩元神,實力也不會減弱太多。

    這一點,與化形妖物類似,那蜥蜴精和虎妖,肉身雖死,魂魄依然強大,只是它們變成魂魄之體之後,對雷法,佛光等,會更加畏懼。

    李慕走進值房,李清緩緩睜開眼睛,問道:“是修行上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李慕搖了搖頭,說道:“我偶然得到了一個法訣,能夠清心寡欲,固守心神,在書符的時候施展,能讓人心神守一,提高書符的成功率。”

    他將一張紙箋遞給李清,說道:“這是那法訣。”

    李清並沒有接,搖頭道:“道門靜心清心的法訣不少,卻無一有此效用,就算是在六宗祖庭,此決也稱得上是上乘法訣,珍貴異常,我不能收。”

    李慕將紙箋放在李清面前的桌子上,說道:“頭兒教我修行,救我性命,又贈書贈劍給我,這一個小小的法訣,又算得了什麼?”

    什麼道術法經,李慕這裡還有不少,清心訣只是其中效用最不明顯的,不是李慕不想給她好的,以李清對他的恩情,就算是讓李慕以身相許,也不算過分。

    實在是九字真言,李慕自己還沒有搞清楚,若是就這樣拿出來,他連藉口都不好編。

    一個小小的清心訣,雖然不能報答李清恩情之萬一,但他們每日都在一個屋簷下,相處的機會很多,日後有的是慢慢報答的機會。

    畢竟來日方長。

    將那紙箋放在桌上,李慕對李清微微一笑,說道:“頭兒繼續修行,我出去巡邏了……”

    “等等。”

    李清看了一眼桌上的紙箋,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李慕問道:“你已經凝聚了屍狗和伏矢,下一魄準備凝聚哪一個?”

    李慕不好意思道:“雀陰。”

    李清繼續問道:“想好怎麼收集哀情了嗎?”

    李慕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虧你想的出來。”李清微微一笑,說道:“去吧,衙門裡的事情,我會交給張山和李肆,你只管凝魄就好。”

    李慕站在門口,沒有立即走出去。

    李清看著站在門口的李慕,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李慕笑了笑,說道:“頭兒,你笑起來真好看,你平日應該多笑笑……”

    李清愣了一下,隨後目光遊移一瞬,說道:“去巡邏吧。”

    剛剛巡邏回來,準備在值房休息休息的張山,站在門外,瞪大了眼睛。

    片刻後,未央街頭,他攬著李慕的肩膀,震驚道:“李慕,你瘋了嗎,連頭兒都敢調戲,你就不怕頭兒生氣?”

    李肆走在他身邊,說道:“一個女人,永遠不會因為你誇她好看而生氣。”

    張山反問道:“頭兒是普通女人嗎?”

    李肆看著他,說道:“仙女也是女人。”

    李肆說起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卻又讓李慕不得不服氣,剛才他也是腦子一熱,隨口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

    走到雲煙閣戲樓門口時,李慕暫時將關於李清的心思壓下,專心考慮凝聚雀陰的事情。

    對他而言,即將要凝聚的,不僅僅是第三魄。

    還有男人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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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2 03:37 PM

第68章 難處

    《化蝶》的劇本,李慕早就借助清心訣背下,柳含煙讓他有空便來戲樓排練。

    臺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在正式登臺之前,所有人要將劇本背的滾瓜爛熟,事先預演無誤,才能從幕後走到台前。

    黃掌櫃看到李慕,殷切的跑過來,說道:“公子來了,您先換上戲服,一會兒我們再開始排戲……”

    李慕需要觀眾對他產生哀情,演的人物自然越慘越好,梁山伯的人選,捨他其誰。

    不過,其實他並不是很確定,通過這種方式,能不能收集到哀情,如果不能,他就讓李清打斷他的雙腿,扮成乞丐,在城門口擺個碗乞討……

    男人就該對自己狠一點,活命永遠是第一位,尊嚴什麼的,在生命面前,都可以拋棄。

    因為只是排練,李慕換好了戲服,臉上並沒有上妝,他坐在後臺,沒一會兒,便看到黃掌櫃跟著另一名穿著戲服的俊俏書生走過來。

    李慕在那俊俏書生的臉上打量了一番,怎麼看怎麼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俊俏書生雙臂環胸,問道:“怎麼,認不出我了?”

    李慕看著柳含煙,驚訝道:“你怎麼扮成這個樣子?”

    “因為我演英台啊。”柳含煙得意的看著他,問道:“怎麼樣,像不像?”

    還別說,柳含煙長得本就漂亮,女扮男裝之後,立刻就變成了英氣的小生,如果走到街上,恐怕也能迷倒不少無知少女。

    “還挺像那麼回事。”李慕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什麼,問道:“等等,你會演戲嗎?”

    祝英台作為梁祝的女主,在劇中可是有大量戲份和臺詞,演砸了對她來說,無非是損失幾個客人,但對李慕來說,損失的可是一茬韭菜,不,損失的是他凝聚雀陰,成為一個真正男人的希望,這可不是給她隨便玩玩的。

    柳含煙瞥了他一眼,說道:“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給你重新安排人演英台,王大娘雖然五十多歲了,但基本功扎實,演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也沒有問題的……”

    李慕毫不猶豫道:“我當然相信你。”

    梁祝在劇中可是戀人,雖然沒有什麼限制級的戲份,但牽牽小手,摟摟抱抱也是難免的,如果在王大娘和柳含煙兩人中選一個,李慕還是想選她。

    他唯一擔心的是,祝英台是要女扮男裝的,如果讓李清來演,什麼道具也不用,寬大的戲服一套,誰也看不出來。

    但柳含煙不同,她女扮男裝,除非觀眾都是瞎子,否則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慕下意識的看向她,發現她原本鼓鼓的胸部,變的平整無比,愣了一下之後,忍不住問道:“你不勒的難受嗎?”

    柳含煙低頭看了看,羞惱道:“要你管!”

    李慕也是擔心她勒壞了,為了過一過戲癮,弄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不過柳含煙都不在乎,他也不好再多嘴,說道:“既然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對戲吧。”

    兩人對戲之時,戲樓另一側,幾名伶人聚在那裡,目光打量著不遠處的兩道人影。

    其中一人不解道:“《化蝶》這麼好的本子,姑娘怎麼找一個新人來演主角,這不是亂來嗎!”

    身旁的一人看著他,說道:“是啊,我還以為,你會演梁山伯呢,這可是難得的露臉機會,不知道姑娘怎麼想的……”

    那人聽著李慕笨拙的臺詞,哀歎一聲,說道:“我真的不服啊,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

    柳含煙是正經科班出身,不僅精通樂器,唱功也不在話下,李慕則完全是門外漢,兩人對完一遍臺詞之後,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你這樣是不能直接上臺的,真正有演技的師傅,懂得調動客人的情緒,他們演壞人,能讓客人恨得牙癢癢,甚至忘記了這是演戲,沖上臺來叫駡,他們演好人,又能獲取客人的同情,讓客人為他們落淚,你的演技太生硬,就算是演了山伯,也不能打動客人,無法獲得他們的哀情。”

    哀情事關重大,李慕也認真起來,說道:“我會仔細琢磨的。”

    柳含煙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好的戲臺師傅,十年入門,二十年登堂,三五十年之後,才能成為大師,這一行,沒有師父教導,自己是很難悟出什麼的。”

    李慕問道:“沒有什麼速成的方法嗎?”

    “演技的提升,沒有速成之法,只能勤加練習。”柳含煙想了想,說道:“晚上你到我房裡來,我們儘量多對幾遍詞……”

    戲樓另一側,剛才那名青年低下頭,說道:“我服了……”

    ……

    李慕以為扮演梁山伯就能收穫眾人的哀情,真正瞭解伶人這一行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太過天真了。

    傑出的伶人,優秀的表演,的確能夠打動客人的內心,主導他們的情緒,但這些人,無一不是有著十年以上表演經驗的老師傅,演戲,根本不是穿一身戲服,背背臺詞的事情……

    不說神態動作,僅僅臺詞功底,對李慕來說,就是一個短時間內跨不過去的坎兒。

    夜已深,李慕靠在柳含煙床頭,感歎道:“好難。”

    柳含煙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每一行都不容易,想要達到師傅們的境界,沒有十年的苦功,是不可能的。”

    “抱歉,連累我陪我練到這麼晚。”李慕站起身,說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柳含煙點了點頭,又問道:“如果演戲走不通,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李慕歎息一聲,說道:“只能打斷自己的腿,去外面擺碗乞討,博取大家同情了。”

    柳含煙楞了一下,問道:“你對自己這麼狠嗎?”

    李慕無奈道:“不對自己狠一點,命就沒了。”

    “人有七魄,還有兩魄,誕生於愛情和欲情……”柳含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愛情你要怎麼辦,總不能去禍害那麼多女子吧?”

    李慕連哀情都沒有收集到,更何況是愛情,只能道:“這個,等日後再說……”

    柳含煙繼續問道:“愛情也就罷了,欲情你打算怎麼辦?”

    李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柳含煙,搖頭道:“這個……,也等日後再說吧。”

    又研究了一晚上臺詞,第二日清早,李慕想起有幾日沒有去看望蘇禾了,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再次來到了碧水灣。

    蘇禾一邊吃,一邊道:“下次記得幫我帶一壇酒,城東那家酒肆還在不在,他們家的秋露白我很喜歡,有二十年沒喝過了……”

    她說著說著,見李慕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怎麼了,有心事,衙門裡又有棘手的案子?”

    李慕搖了搖頭,將這兩日遇到的難題告訴她。

    蘇禾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再也正常不過了,無論哪一行都一樣,你總不會想用你三五日的興趣,去和人家幾十年吃飯的本事比?”

    李慕歎了口氣,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只有去城門口乞討了……”

    “倒也不必。”蘇禾放下筷子,說道:“厲害的戲子,扮演戲中人,能做到形似神似,但終究只是演戲,演不出十成的神韻,若你本就是戲中人,又何須去演?”

    李慕疑惑道:“本就是戲中人……什麼意思?”

    “你可以自己催眠自己,忘記李慕,忘記捕快的身份,認為你自己就是戲中人,等你真的欺騙了自己之後,你便真的是戲中人了。”蘇禾解釋了一句,看著李慕,問道:“這是幻術的一種,想學嗎?”

    李慕吞了口唾沫,說道:“想。”

    蘇禾雙手抱胸:“叫聲姐姐,我就教你。”

    不過就是叫一聲姐姐而已,只要能讓他收集到哀情,凝聚雀陰,別說姐姐,哪怕是叫娘子李慕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他心中暗喜,看著蘇禾,脫口道:“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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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2 03:45 PM

第69章 凝聚雀陰

    蘇禾愣了一下,問道:“什麼?”

    她歪頭望著李慕,“娘子?”

    “呸!”

    剛才太過激動,一時口誤,李慕老臉一紅,連忙說道:“不好意思叫錯了,蘇姑娘,蘇姐姐,拜託你了!”

    蘇禾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幻術是魅惑人心的法術,不僅可以用來魅惑別人,也能用來魅惑自己……”

    魅惑人心之法,是鬼術的一種,市面上的志怪中,常有書生被女鬼魅惑,吸乾陽氣精血的橋段。

    不同的是,李慕魅惑的是自己。

    他知曉梁祝的故事,只要催眠自己,告訴自己,他就是梁山伯,自然能沉浸到梁祝的情境中去,成為角色本身,而不是單純的表演。

    李慕用蘇禾教他的方法,失敗數次之後,終於找到了訣竅,很快就能輕鬆進入劇情。

    “多謝蘇姐姐……”李慕對她抱了抱拳,說道:“等我凝聚了第三魄,再好好謝謝你。”

    “呸!”

    蘇禾啐了一口,問道:“第三魄是雀陰,凝聚了雀陰之後,你想怎麼謝我?”

    “當然是做------菜了!”

    李慕意識到剛才話裡的漏洞,連忙解釋道:“下次你想吃什麼,儘管告訴我,我一定給你帶……”

    蘇禾給了他一記白眼,又有些遺憾的說道:“真想看看你在戲臺上演戲的樣子,可惜……”

    “可惜什麼?”李慕詫異道:“你可以去看啊,到時候我給你留個好位置。”

    蘇禾已經算是鬼修,而不是低級鬼物,就算是在人間遊走,只要她不主動害人,官府也不會去招惹她。

    “我就不去了。”蘇禾微微一笑,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說道:“祝你早日凝聚雀陰,早日成為頂天立地的真男人……”

    李慕收拾好食盒,說道:“那我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等等。”蘇禾忽然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李慕回頭問道。

    蘇禾對他嫣然一笑,說道:“又是送《聊齋》,又是叫娘子的,你要是真的對我有什麼想法,不如我幫你成為鬼修,這樣不就可以……”

    李慕知道她是習慣性的調戲自己,無所謂道:“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魂魄沒散,就來碧水灣陪你……”

    每次來蘇禾這裡都有收穫,李慕決定以後要常來。

    他從碧水灣回去,走在街上時,遠遠的看到柳含煙在門口徘徊。

    柳含煙看著他手中拎著的食盒,疑惑道:“你去哪裡了?”

    李慕道:“去看望了一個朋友。”

    柳含煙也沒有多問,說道:“你回來了就好,我們繼續排練吧,早一日練好,便能早一日登臺,你也能早一日脫離生命危險……”

    在凝魄這件事情上,柳含煙似乎比他還著急,李慕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和她在院子裡對詞。

    柳含煙很快就進入了祝英台的角色,握著他的手,偏過頭去,哀聲道:“梁兄,英台今生不能與你婚配,只等來世再結良緣吧!”

    李慕對自己施展魅惑之術,化身梁山伯,捂嘴咳了幾聲,悲愴道:“天地無情,人間無禮,也罷也罷,花轎抬你馬家去,秋風送我赴黃泉……”

    柳含煙愣愣的看著李慕,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詞。

    倒不是她臨場忘詞,而是一夜的時間,李慕的演技,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他的臺詞還有些生硬,表演和略顯浮誇,但此刻,他的臺詞之流暢,動作之純熟,比那些幾十年的老師傅有過之而無不及,險些讓柳含煙以為他就是梁山伯本伯。

    李慕好不容易進入狀態,被柳含煙的停頓所打斷,他從魅惑狀態中出來,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柳含煙抬頭看著他,詫異道:“才過了一個晚上,你的進步怎麼這麼大?”

    李慕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我悟到了演戲的本質。”

    柳含煙疑惑道:“是什麼?”

    “真實。”李慕解釋道:“當我不是在表演梁山伯,而是將真實的梁山伯展現在眾人眼前,沒有任何演戲的影子,自然也不會讓人感到生硬。”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做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柳含煙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他,說道:“李慕,你真是個天才,不去演戲可惜了……”

    李慕的夢想是成為真男人,可不是當一個戲子,搖頭道:“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

    ……

    陽丘縣的百姓,平日裡並沒有多少娛樂休閒的項目。

    那些讀過書,認識幾個字的,無聊之時,還能通過各種話本,來慰藉心中的煩悶,絕大多數人,只能喝喝茶,聽聽故事或者曲子,生活奢侈一些的,才願意多花幾個銅子,去戲樓聽聽戲。

    雲煙閣的戲樓之外,一群客人結伴走進去。

    戲樓今日推出了一出新戲,名為《化蝶》,因為《化蝶》的故事之前便在茶樓風靡過一陣子,後來書鋪更是出了書,陽丘縣的大部分百姓,就算是沒有看過,也從別人嘴裡聽到過。

    此次戲樓推出《化蝶》戲劇之前,就提前幾天做了宣傳,很多聽過《化蝶》故事的,提前數日便買好了票,等著看新戲第一次演出。

    “兩個可憐的人啊,怎麼就沒有好結果?”

    “那馬家真不是個東西,淨幹一些棒打鴛鴦的事情!”

    “梁祝化蝶,看得我心裡難受……”

    ……

    即便是早就知曉故事的內容,但聽到和看到所產生的感觸,卻全然不同,伶人們飽含感情的演繹,將這個淒美的愛情故事演繹的活靈活現,淋漓盡致……

    當看到山伯病死,英台在出嫁路上,躍入墳墓,兩人變成蝴蝶飛走時,眾人心中更是彌漫出濃濃的悲哀,一些感性的看客,甚至已經流下了淚水。

    大幕緩緩拉下,《化蝶》的首次表演,到此結束。

    觀眾們坐在台下,被淒美的哀情所感染,傷心落淚。

    李慕站在臺上,吸收著源源不斷的哀情,笑的合不攏嘴。

    他的想法果然是對的,單純的將梁祝當做故事來講,吸收不到別人的哀情。

    但若是他自己化身梁山伯,用精湛的演技,讓觀眾代入了情境中去,認為他就是梁山伯本身,自然就能吸收別人的情緒。

    適當的導引別人情緒是修行,過度的掠奪便是採補,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李慕已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在保證自己需要的情況下,不對那些人的身體造成任何損害。

    這樣一來,隨著客人的增多,最多只需十天,他就能積累到足夠的哀情,一舉凝聚雀陰。

    《化蝶》在陽丘縣,本就是膾炙人口的故事,在雲煙閣將它搬到戲臺之後,客人們蜂擁而至,即便是雲煙閣每天安排兩場,也無法滿足所有客人的需求。

    直到十日之後,大部分人都看過一遍甚至兩遍《化蝶》戲劇,戲樓的客流才逐漸稀少。

    ……

    清晨。

    李慕從床上彈起來,下意識的伸手向被子裡探去。

    這一刻,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十天裡,他向李清請了假,和柳含煙每天表演兩場,吸取了幾百上千人的情緒,用了整整十天,才收集到了足夠的哀情,在昨天晚上,成功凝聚出第三魄。

    李慕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第三魄。

    今天早上,他再次找回了男人的尊嚴。

    兩個月來,心頭的積郁一掃而空,李慕打開院門,感覺世界都美好了許多。

    吱呀……

    旁邊的院門打開,柳含煙端著一盆水走出來,看到李慕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後便訝異道:“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李慕長舒了口氣,說道:“以後早上都能起來了……”

    “不就是早起一點嗎,這麼得意做什麼?”

    柳含煙瞥了瞥他,忽然道:“對了,從哀情中誕生的那一魄好像叫雀陰,聽起來很奇怪,這一魄是做什麼的?”

    李慕擺了擺手,說道:“姑娘家家的,問那麼多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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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2 03:48 PM

第70章 疑案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李慕已經凝聚出了三魄。

    七魄有其四,半年之內,便不會因為肉身衰敗而死,如今李慕只差一魄,就能徹底擺脫那老道的半年預言。

    前三魄已凝,後四魄,與“懼”“愛”“惡”“欲”有關,李慕仔細想了想,首先排除“愛”和“欲”。

    凝魄需要的情緒非常龐大,至少需要吸取數百甚至上千人,李慕就算對他的臉再自信,也不可能做到讓這麼多女子同時愛上他。

    減少數量,提高品質倒是一個好辦法,如果有一位聚神境的修行者,愛他愛到死心塌地,並且願意主動奉獻出“愛”情,那麼只需一人,三五天內,李慕就能凝魄成功。

    但聚神女修,可不是那麼好找的。

    這種修為的女子,李慕只認識一個李清,而且她一心修行,清心寡欲,根本不可能對他產生這種情緒。

    更何況,愛情不能勉強,這條路基本走不通。

    至於“欲”之一情,讓李慕更加頭疼。

    至今為止,他也只在柳含煙身上見過,而且只有那一次,他總不能天天光著身子在她眼前晃------想到這裡,李慕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既然不能直接俘獲一位聚神女修的心,為什麼不自己培養一個?

    柳含煙是純陰之體,修行速度驚人,如果能讓她早早的喜歡上自己,等到她聚神之日,豈不是“愛”情和“欲”情雙豐收?

    正坐在李慕對面吃早飯的柳含煙忽然有所察覺,抬頭看向李慕,問道:“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李慕忘記了柳含煙已經凝聚了第一魄,感知驚人,立刻移開視線,專心吃飯。

    同時他也打消了剛才的想法,養成什麼的,太羞恥了,如果讓柳含煙知道他心裡打的這種主意,恐怕她聚神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李慕拼命。

    “懼”情暫時沒辦法大量收割,李慕曾經倒是想過,既然可以通過演戲來收集哀情,若是演一個惡貫滿盈招人恨的角色,“惡”之一情,同樣也能收集到。

    但通過魅惑之法來使自己代入角色,等於李慕一遍一遍的在經歷梁山伯的人生,觀眾悲哀,李慕心中更加悲哀。

    每演完一場,李慕都需要用清心訣調整好久,才能從那種狀態中緩過來。

    如果不是凝聚雀陰的決心實在太過堅定,他恐怕堅持不了十天。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演戲時,他總是告訴自己,他就是梁山伯,祝英台是他喜歡的女子,而柳含煙便是戲中的祝英台,這樣次數多了,李慕在戲外和柳含煙在一起時,偶爾也會有某種衝動。

    再用這樣的方法扮演其他人,李慕擔心自己真的會精神分裂,分不清戲裡戲外。

    到時候,雖然七魄是凝聚了,但人也瘋了……

    ……

    吃過早飯,李慕慢悠悠的向縣衙走去。

    這十多天,他為了收集哀情,一直在戲樓,衙門一次都沒有去過,再不去,恐怕李清那裡也無法壓下了。

    衙門內,周捕頭先是幫李慕銷了假,說道:“聽清姑娘說你生病了,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李慕笑了笑,並未多言,問道:“頭兒呢?”

    “清姑娘他們剛剛離開衙門,你現在追應該還追的上。”周捕頭搖了搖頭,說道:“最近這些日子,陽丘縣真是不太平,先是鬧了僵屍,昨日城外又發生了一樁蹊蹺的命案,清姑娘和韓哲帶人去查案了……”

    李清不在,張山李肆也不在,李慕一個人在值房沒什麼意思,從周捕頭那裡打聽了他們離開的方向,便施展輕身術追了上去。

    李慕一路追出縣城,並沒有追上李清和韓哲,倒是先追上了張山和李肆,以及另外兩名捕快。

    張山正在小跑,哼哧哼哧喘著粗氣,聽到身後傳來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李慕,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

    李慕問道:“頭兒呢?”

    張山指了指前方,說道:“在前面,他們走的太快,我們追不上……”

    李慕沒有和張山他們一起,身形縱掠幾下,就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之內。

    張山歎了口氣,說道:“自從李慕跟著頭兒修行,就越來越厲害了,我們和他的差距,也越來越大了……”

    李肆看著前面,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李慕最近變了很多?”

    張山點了點頭,說道:“是變了很多,膽子變大了,以前他膽子比我還小,現在都敢鬥僵屍了,你說人死過一次之後,是不是真的就看開了……”

    李肆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又沒死過,我怎麼知道?”

    李慕奔行片刻,遠遠便看到前方兩道身影。

    李清和韓哲站在山道上,山道一旁,擺放著兩具屍體。

    韓哲瞥了李慕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李清俯下身,檢查了兩具屍體之後,說道:“從傷口上看,應該是妖物所為。”

    李慕走上前,發現兩具屍體都是男屍,一人大概在四十歲左右,一人看著只有二十歲的樣子。

    兩人的脖子,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咬斷,渾身的血液被吸乾,一看就是妖類所為。

    李清站起身,問道:“死者的身份調查清楚了嗎?”

    韓哲道:“調查清楚了,是這山中的獵戶父子,兩日前上山打獵,今天早上,屍體被砍柴的樵夫發現,便立刻來縣衙報了案。”

    李清想了想,又問道:“那樵夫調查過了嗎?”

    韓哲點了點頭,說道:“我用法器探查過了,沒有問題。”

    他轉頭望向地上的兩具屍體,說道:“現場沒有留下那妖物的任何痕跡,應該怎麼去查?”

    縣衙查案,必須得有線索,比如那黃鼠狼一案,以它留在現場的毛髮,便能用符籙輕易的追蹤到它,而張家村的僵屍事件,只要知曉僵屍的習性,也能在原地守株待兔,等那僵屍自投羅網,這種沒有任何線索的案子,查起來也沒有什麼頭緒。

    “只能先從附近的妖物開始查起了。”李清取出一張覓妖符,扔向空中,那符籙飄在空中,左搖右擺,片刻後,又輕飄飄的落下來。

    韓哲搖頭道:“覓妖符沒有反應,附近方圓十里都沒有妖物,看來那妖物早就跑了。”

    道門有諸多神奇的法術,都可以用在查案的過程中,如那四海書鋪的掌櫃,哪怕是之前再否認,被張縣令攝了心神之後,還是誠實的吐露出心聲。

    而根據案發現場遺留的線索,通過符籙或法術尋找兇手,更是破案的常用手法。

    即便如此,縣衙每年,還有是大部分案件無法偵破。

    李慕的目光從那兩具屍體上一掃而過,很快視線又移回來,臉上浮現出疑色。

    他的天眼通可以看穿人的七魄,看不穿李清和韓哲,是因為他們早已煉化七魄,沒理由看不穿這兩名普通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兩句屍體的七魄,已經散了。

    人死之後,三魂會立刻消散,但七魄的消散,卻需要整整七天。

    就算是這對獵人父子已經遇害兩天,至少也應該有五魄殘留,可當李慕用天眼通查看時,卻發現兩人身上,一魄也沒有。

    他想了想,看向李清,問道:“頭兒,妖物吸食人類精血的時候,會連七魄也一起吸走嗎?”

    李清搖了搖頭,說道:“不會,七魄屬肉身,低階妖物要想獲得人的魄力,除非將人當做血食吃掉。”

    李慕指著那兩具屍體,疑惑道:“那他們的七魄為什麼沒有了?”

    李清看著他,疑惑問道:“你能看到人的七魄?”

    七魄和三魂不同,即便是中三境的修行者,也未必能一眼看穿,以李清聚神境修為,還做不到這一點。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我曾經無意中學會了一門神通,可以看穿人的三魂七魄。”

    他看了韓哲一眼,走到李清身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韓哲雖然很想知道這神通到底是什麼,但李慕明顯不想讓他聽到,他只能遠遠的站在一邊。

    天眼通只是對於法力的一種妙用,李清用李慕教她的方法施展之後,目光望向李慕,見他肉體內閃爍著紅,灰,白三種顏色,訝異道:“你凝聚雀陰了?”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昨天晚上剛剛凝聚的。”

    李清的目光再次望向地上的兩具屍體,果然發現,這兩人不僅三魂不在,連七魄也盡數失去了。

    她臉上的表情變的認真,說道:“這不是簡單的妖物害人事件,先讓人把屍體抬回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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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2 03:53 PM

第71章 邪修

    陽丘縣衙。

    張縣令今日不在衙門,周捕頭踱著步子,說道:“人死之後,三魂消散,乃是常事,但七魄消散的這麼快,一定有蹊蹺。”

    “有沒有這種可能。”韓哲想了想,說道:“那妖物先害了這一對父子,之後,又有人取走了他們的七魄……”

    周捕頭搖了搖頭,說道:“雖說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但我覺得,這兩人的死,更可能是人為,至於他們身上的傷口,是後來為之,為的便是讓我們誤以為,他們死於妖物……”

    “這是邪修經常用的手段。”韓哲看向他,問道:“周捕頭懷疑是邪修做的?”

    周捕頭點了點頭,說道:“有沒有試著找找他們的魂?”

    李清道:“找過了,仙人指路符沒有反應。”

    “如果真的是邪修所為,恐怕他們的魂已經被煉化了,存在的痕跡也徹底消失。”周捕頭皺起眉頭,說道:“他在明,我們在暗,除非他下次動手,否則我們根本無法掌握他的動向,這案子麻煩了……”

    “也不一定。”

    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老王靠在門框上,說道:“人的魂力消散的沒有那麼快,就算是被人煉化了,只要時間不久,還是能被符籙感應到,只不過,這個時候,就不能用一般的符籙了……”

    周捕頭疑惑問道:“那該用什麼符籙?”

    老王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我記得好像在哪本書上看過,具體是哪一本忘記了……”

    老王不愧是衙門裡的活化石,在他值房的書架上,翻找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居然真的找出了一本偏門道書。

    那道無名符籙,便記載在這本偏門的道書上。

    和仙人指路符的原理不同,這道符籙,不需要生魂作為指引,只要死者的魂力,還有一絲殘留,就能被符籙感應到。

    當然,前提是那一絲魂力,在符籙的感應範圍之內。

    此外,那符籙已經屬於中階符籙的範疇,需要聚神境以上的修為,才能完成書符。

    周捕頭看向李清,說道:“衙門中有第三境修為的,只有你和張大人,張大人不在,書符之事,要拜託清姑娘了……”

    韓哲看了看那張符籙,皺眉道:“這符籙的符文太複雜了,沒有數日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學會,到那時候,恐怕他們殘存的魂力也早就消散了。”

    李清沒有多說什麼,點頭道:“取幾根他們的頭髮,準備符紙材料,我試試吧。”

    韓哲和周捕頭對此不報什麼希望,只有李慕對李清信心十足。

    符籙的符文越複雜,便越難刻畫,因為還要灌注法力的原因,符文複雜一倍,最終成符的難度,便是指數般的增長,但有清心訣在,這種程度的符籙,根本不算什麼。

    李清仔細的端詳著那符籙的符文,片刻之後,將那本書放下。

    她提起筆,蘸上朱砂,閉目片刻,眼睛緩緩睜開。

    李慕只看到筆尖行雲流水般的在符紙上舞動,倏忽之間,一張符籙便在李清的手下成型。

    李清放下筆,說道:“好了。”

    “這麼快?”

    “成功了?”

    周捕頭一臉的難以置信,韓哲更是瞪大了雙眼,作為符籙派的弟子,他比誰都清楚,剛才的符籙有多麼難畫,怎麼可能有人一次就成功?

    他抿了抿嘴唇,看著李清問道:“清姑娘以前學過這道符籙?”

    “沒有。”

    李清並未做過多的解釋,又畫了一張無名符籙,將兩張符籙疊成紙鶴形狀,拋向空中。

    兩隻紙鶴懸浮在空中,繞著眾人頭頂飛舞不停。

    見紙鶴沒有離開的意思,周捕頭歎息口氣,搖頭道:“看來……”

    他話音還未落下,兩隻紙鶴劃過一道弧線,忽然向縣衙之外飛去。

    “果然有用!”周捕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說道:“你們快跟上去!”

    周捕頭留守縣衙,李慕李清韓哲三人,跟著那紙鶴出了縣衙。

    一般來說,取人魂魄修煉的,都是煉魄或者凝魂境界的邪修,只有這兩個境界的修行者,才對別人的魂力和魄力有這麼大的渴求。

    凡人魂魄,雖然對高階修行者也有作用,但除非是像李慕或者柳含煙這樣的純陽、純陰體質,普通魂魄,需要達到一個龐大的數目,才能對他們的修行有所幫助。

    會單獨挑選百姓下手的,實力一般都不是很強。

    那紙鶴飛出了縣衙,以極快的速度,在縣城內穿行。

    紙鶴沒有生命,自然也不具備靈智,只知在空中直線飛行,如果不是李慕的輕身術已經小成,能夠踏著屋頂行走,還真不一定能跟上李清和韓哲的腳步。

    紙鶴飛了一刻鐘,便沒入一座高門宅院,消失不見。

    李慕落在這宅院門口,抬眼一瞧,看到大門前的牌匾上,寫著“任府”兩個燙金大字。

    大周律有規定,官吏輕易不能私闖民宅,韓哲上前拍了拍門,任府很快便有下人探出頭來,不耐煩道:“幹什麼幹什麼……”

    韓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懷疑你們府上窩藏重要人犯,馬上開門接受搜查!”

    那下人一見外面的人是官差,急急忙忙的跑回去,韓哲推門而入,李清和李慕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他們剛剛走進任府,便有一人從後宅跑出來,驚慌道:“大人啊,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可你們打了打了,罰也罰了,我四海書鋪的鋪子都關了,你們怎麼還來啊……”

    李慕看到這位四海書鋪的掌櫃,也有些意外。

    “任掌櫃。”韓哲顯然也認出了他,問道:“這裡是你家?”

    “是草民的府上。”任掌櫃連連點頭,苦著臉問道:“幾位官差大人,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事情,小民這些天可都是乖乖在家,連大門都沒有出……”

    李清看了看前方,說道:“在裡面。”

    “有一個重犯逃到了這裡,等我們搜查了再說。”韓哲對任掌櫃說了一句,便大步向裡面走去。

    “重犯!”任掌櫃聞言,臉色也是一變,立刻道:“大人一定要搜查仔細,千萬別漏了哪裡……”

    任府的最深處,一處單獨的院子前,院門緊閉。

    兩隻紙鶴在院門前飛舞不定,李清招了招手,兩隻紙鶴飛回她的袖中。

    韓哲站在院門口,問道:“這裡面住的什麼人?”

    任掌櫃老實道:“是犬子,他前些日子才拜了一位仙師修行,一直在家裡修煉,犯人應該不會跑到這裡。”

    韓哲走上前,說道:“進去看看。”

    吱呀……

    院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名青年從院內走出,青年面容俊朗,皮膚白皙,懷裡抱著一隻黑貓,站在院門口,看著李慕三人,問道:“三位官差大人,有什麼事情嗎?”

    下一刻,兩隻紙鶴從李清的袖中飛出,在那青年的頭頂不停打轉。

    符籙有反應,說明這名青年,就是煉化那兩名受害者魂魄的邪修。

    韓哲抽出腰刀,大怒道:“原來是你!”

    青年面色首次發生了變化,猛地扔下懷裡的黑貓,退回到院內,院門猛然關上。

    “小心!”

    韓哲正要追進去,李慕提醒一聲,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韓哲身體一個趔趄,撲向一旁。

    喵!

    眼前一道黑影閃過,韓哲只覺得臉上一疼,伸手摸了摸,手指上立刻出現了幾道血印。

    那隻黑貓被青年扔到地上之後,又猛然彈起,如果不是李慕那一腳,韓哲的眼睛都會被他抓下來。

    黑貓一爪不中,轉而攻向李慕。

    咻!

    李慕眼前一道劍光閃過,黑貓慘叫一聲,身體一分為二,兩片貓屍掉落在地。

    李清乾脆的收劍,三人走進院子,那青年站在院中,掐了一個印訣,李慕忽然眼前一黑,什麼也看不到了。

    “陣法!”

    下一刻,他的耳邊就傳來韓哲驚呼的聲音。

    雙目不能視物,也不能辨別方向,只覺得周圍鬼氣彌漫,危機四伏,李慕心中沒有一點兒安全感,也顧不得什麼,默念《心經》之後,眼前很快便看到了亮光。

    李清已經見過一次這種場面,因此並不奇怪。

    “佛光!”

    韓哲先是一愣,隨後便一臉驚喜的看著李慕,高興問道:“你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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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3 07:27 PM

第72章 神通

    “你什麼時候出家的,拜在哪家寺廟,怎麼沒有剃度,什麼時候剃度,出家人是不是不能娶老婆?”

    看到李慕身上散發出佛光,韓哲一臉興奮,連珠炮一般的問道。

    “你在想桃子!”

    都什麼時候了,韓哲居然還在關心他有沒有出家的問題,李慕懶得和他解釋,身上金光更盛,將三人身旁一小片範圍徹底照亮。

    金光之外,更遠的地方,依舊是一片黑暗。

    韓哲疑惑問道:“什麼桃子?”

    見李慕沒有理會他,他又道:“這是陣法,大家牽手相連,待在原地,不要隨意走動,一旦走散,或許便無法相聚了。”

    韓哲解釋了一句,然後將手伸向李清。

    李慕順勢握著韓哲的手,將自己的手遞給李清,這樣一來,便是韓哲在左,李清在右,李慕在中間,分別牽著兩人。

    韓哲瞪了他一眼,卻也沒有說什麼,從懷裡摸出一張符籙,扔向空中。

    李慕抬起頭,只見金光之外的黑暗裡,雷光閃爍,劈裡啪啦的一陣響,有無數雷霆炸裂開來,形成一張雷網。

    雷法是中三境修行者才能接觸到的厲害神通,但符籙派的特點就是利用符籙,釋放出遠超修行者當前修為的法術。

    只不過,韓哲通過符籙釋放的雷法,威力並沒有他的“臨”字訣強大。

    雷網炸裂之後,李慕聽到陣法之外傳來一聲悶哼,連周圍的黑暗都變的稀薄了一些,但這陣法依舊沒有破。

    陣法也是道門神通法術的一個重要分支,靈陣派與符籙派一樣,同為道門六宗之一。

    無論是符籙還是陣法,都是修行者借助外力,增強自身實力的一種方式,厲害的符籙或是陣法,能夠輕易的抹平境界上的差距。

    便如同一個孩童,一般情況下,無法戰勝成年人。

    但若是成年人手無寸鐵,孩童的手中握著一把AK,勝負便兩說了。

    一般的陣法,會借助陣旗之類的輔助物品,困住比自己修為高的敵人,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佈陣之人在外操控。

    韓哲的一張雷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李清閉目片刻,再次睜開眼睛,指著某個方向,說道:“陣眼在那裡,一起出手!”

    李慕鬆開手,握著白乙,運轉法力。

    韓哲手中的長刀上,也開始閃爍白光。

    咻!咻!咻!

    三道劍光,同時攻向李清所指的方向。

    哢嚓!

    李慕的耳中,聽到了一聲類似瓷器碎裂的聲音,下一刻,他眼前的黑暗忽然消失,三人重新顯現在院子的中央。

    牆角的位置,一塊玉石碎成數塊。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越過院牆,向遠處飛快的逃竄。

    李清飛上院牆,對韓哲道:“不能在城裡鬥法,別追的太緊,先讓他離開縣城,以免他狗急跳牆,危害到百姓。”

    “明白。”

    韓哲點了點頭,身影也縱躍而上。

    李清和韓哲去追那青年了,李慕則留在了原地。

    那青年的修為比他要高,速度極快,亡命奔逃之下,李慕是不可能追上的。

    任掌櫃一臉茫然的走進來,喃喃道:“發,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慕正好留下來瞭解情況,他看著任掌櫃,問道:“你兒子是什麼時候開始修行的?”

    任掌櫃此刻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顫聲道:“兩,兩個多月前……”

    李慕皺眉問道:“他以前從來沒有修行過?”

    任掌櫃面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沒,沒有。”

    那青年給李慕的感覺,比李清弱不了多少,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從一個普通人,修行到第三境,就算是他天賦再強也不可能。

    除非在煉魄和凝魂的前兩境,他一直在走捷徑,而這兩個境界能走的最快的捷徑,就是奪取別人的魂魄來修行。

    近幾個月,陽丘縣並沒有大量的兇殺案發生,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修行到這種境界,死在他手裡的人,一定不少。

    兩個月,在李清和柳含煙的幫助下,李慕拼盡全力,才凝聚了三魄,已經算是極快的修行速度。

    而任掌櫃的兒子,僅僅憑藉他自己,就算是有大量的魂力和魄力,也不可能三個月連破兩境,背後一定另有人引路指點。

    李慕看著任掌櫃,沉聲問道:“此案關係重大,他是怎麼踏入修行的,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任掌櫃吞咽了一口唾沫,忐忑說道:“兩個多月前的一天,遠兒出門遊玩,遇到一位仙師,說那仙師說他是什麼木行之體,有很高的修行天賦,問遠兒願不願意和他修行,遠兒當時同意了……”

    “後,後來遠兒回家告訴我,我覺得修行也不是什麼壞事,就,就同意了……”任掌櫃驚慌的看著李慕,問道:“大,大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慕看著他,說道:“你兒子為了自己修行,殺害了很多無辜的人。”

    “這不可能!”任掌櫃身體一顫,連忙道:“大人,你們一定是弄錯了,遠兒從小就膽小,連雞也不敢殺,怎麼可能殺人呢……”

    膽小的人,可不會將塑胎境的貓妖當做寵物,也不會在看到李慕三人後,布下陣法,落荒而逃。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踏入修行之後,隨著自身實力的提升,心態也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尤其是當他嘗試用活人的魂魄修行,便會徹底的變成邪修,視人命為草芥,將人類的魂魄,看成是他修行的工具……

    而根據李慕的猜測,那位所謂的仙師,對任遠動的,恐怕也不是收徒的念頭。

    能放任任遠用這種方式修行,飛快的提升實力,說明此人極有可能也是一位邪修。

    一名邪修,在遇到木行之體時,想到的,絕對不會是收徒……

    五行之體,雖然不如純陽、純陰之體這麼罕見,但對於邪修,還是有非常特殊的用處。

    李慕在書上看到過,很多邪修,會將五行之體當做爐鼎,引導他們修行,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快速提高他們的修為,之後再吞噬他們的魂魄或是元神,用於突破自身的境界。

    李慕再次看向任掌櫃,問道:“任遠的師父在哪裡?”

    任掌櫃搖頭道:“他來無影去無蹤,只是偶爾會來府上指導遠兒修行,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出現了,平時只能他找我們,我們找不到他……”

    他吞了吞口水,問李慕道:“大人,難道那位仙師有問題?”

    李慕冷冷道:“仙師是假,妖邪是真,他收你兒子為徒,存的也不是什麼好心思。”

    “不應該啊!”任掌櫃臉上浮現出疑惑之色,說道:“那仙師是有真本事的,我親眼見過,他能履水坐火,乘風而行,還能口吐烈焰,在我眼皮子底下隱形消失……”

    “履水坐火,乘風而行?”李慕身體一震,目光猛然看向任掌櫃,問道:“你說什麼!”

    履水,坐火,禦風,吐焰,隱形……,這些都是神通境的修行者才能修習的神通法術,他以為那邪修頂多是聚神修為,沒想到他居然已經晉入了中三境……

    李清只是第三境聚神,韓哲更是凝魂,他們兩人聯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中三境修行者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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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3 07:42 PM

第73章 危機

    任掌櫃被李慕嚇了一跳,怔怔的點了點頭,說道:“不僅是我,那仙師展示這些神通時,府中很多下人也在,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李慕沒有時間確認,撿起地上的紙鶴,身影在原地消失,向李清和韓哲的方向追去。

    任遠有一個神通境的師父,那是已經晉入中三境,可以修習數十種高階神通的強者,就算他們沒有遇到任遠的師父,但中三境修行者,隨便交給任遠一些東西,也不是他們能應付的。

    他必須提醒他們小心……

    陽丘縣外,無人荒野。

    任遠奔行許久之後,腳步停下,回過頭,看著追擊而來的李清和韓哲,冷冷道:“你們打算追到什麼時候?”

    韓哲大口喘著粗氣,彎腰指著他,大聲道:“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也逃不掉……”

    任遠面色陰翳,暗暗將手裡的一枚玉石捏碎,一道白光從玉石中飛出,瞬息遠去。

    做完這些,他又從懷裡摸出一張黑色的令旗,扔向空中,那令旗爆出一團黑霧,向韓哲和李清的方向籠罩而去,瞬息便將兩人包裹在內。

    韓哲雙手掐訣,口中飛快默念:“風出艮角,地戶排兵,巽方前路,呼煞猛風,急急如律令!”

    他的身邊忽而起了一陣狂風,只是那黑霧也不似普通霧氣,狂風吹的兩人衣衫獵獵作響,卻吹不散這黑霧。

    韓哲無奈,只能再次丟出一張引雷符,只見黑霧之中,雷光閃爍不止,這霧氣顯然屬陰,在雷霆之下,不斷的翻騰收縮,最終徹底消失。

    任遠一摸懷中,又丟出兩道令旗,化作黑霧,再次將兩人籠罩。

    “他在拖延時間。”黑霧中,李清沉聲道:“此人雖有聚神境道行,但似乎並不懂多少道法,不要再耽擱時間了……”

    黑霧中雷光再次閃爍,時而傳來韓哲的怒喝,片刻後,黑霧散去,韓哲盤膝而坐,臉上黑霧繚繞。

    任遠面色一變,伸手摸向懷中,卻沒有再摸出令旗。

    李清目光望向任遠,向他緩步走去時,腳步忽然頓住,瞳孔微微一縮。

    一道不知何時出現,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靜靜的站在任遠身後。

    黑袍人靜靜的站在那裡,一件黑袍,將全身都嚴密的包裹,面容更是掩蓋在一團黑霧之下。

    他的身上沒有絲毫的氣息散出,卻讓她感受到了極度的危險。

    “又來一個!”

    韓哲站起身,臉上的黑氣已經消失不見,遠遠的看著忽然出現的黑袍人,厲聲道:“你是何人!”

    “師父!”回頭看到黑袍人,任遠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一指李清和韓哲,說道:“殺掉他們,我要吞了他們的魂魄……”

    韓哲持劍而立,冷笑道:“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

    李慕跟著那紙鶴,一路狂奔,很快便出了縣城,來到城外的一處荒野。

    任遠體內,有還未煉化的魂力,跟著紙鶴,就能找到任遠和李清他們。

    李慕一眼就看到了任遠,他似乎是受了傷,在地上打坐調息。

    李清和韓哲,與一位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的人影戰在一起,說是戰鬥,其實更像是戲耍。

    李清和韓哲全力攻擊之下,那黑袍人只是躲避,他們手中的刀劍,根本無法碰到他的一片衣角。

    韓哲氣喘吁吁的退到一旁,短暫的交手後,他已經知道他們遠不是此人的對手,眼中浮現出一絲狠色,雙手十指交疊,掐了一個手印。

    做完這一切,他體內的法力耗盡,癱軟在地上。

    天地之力一陣波動,韓哲身前,出現了一道老者的虛影。

    老者白髮白鬚,穿著一件寬鬆的道袍,單手掐了一個劍訣之後,對黑袍人輕輕揮手,一道無形的劍氣憑空斬出。

    鏘!

    黑袍人雙臂交疊,與那道無形的劍氣對抗,身體後退出十餘丈才停下。

    他雙臂的衣袖撕裂,裸露在外的,枯柴一般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血印,很快便消失。

    黑袍人站在原地,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符籙派底蘊果然深厚,這一式神通,已經觸摸到了道術的邊緣……”

    韓哲臉色難看,一顆心早就沉了下去,這一式神通,是他能施展出來的,最強殺招,足以斬殺第三境的妖鬼,但奈何眼前的邪修,實力已達第四境,法力的鴻溝,連道術也無法彌補。

    見韓哲這一式神通無果,李清當機立斷,拎著韓哲後頸的衣服,身影瞬息間後退,到李慕身邊時,扔給他一張神行符,疾聲道:“走!”

    李慕毫不猶豫的將神行符貼在身上,同時將法力提升到了極致,和李清向來時的方向疾速逃去。

    如果是凝魂或者聚神境的邪修,李慕還能出其不意的給他一道雷霆嘗嘗,但對方的道行已達中三境,除了跑,沒有別的辦法。

    一般情況下,這些邪修哪怕是惡貫滿盈,輕易也不敢對衙門的修行者下死手,無論是他們背後的宗門,還是朝廷,都不是這些散修能夠得罪的。

    李慕貼上神行符,疾速奔行的同時,回頭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心中咯噔一下,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只見那黑袍人拎著任遠,竟是緊緊的追在他們身後,速度比使用神行符的他們,還要快上一些。

    以這種速度,恐怕等不到他們跑回城中,便會被此人追上。

    李慕當機立斷,沉聲道:“這樣不行,分開跑!”

    他背對李清,手中結了一個印訣,只聽“轟”的一聲,一道雷霆從天而降,劈在了那黑袍人的前方。

    這一擊雖然沒有擊中他,卻也讓他身形停住,這短短的停頓,前方三人,已經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逃竄。

    黑袍人沒有思考多久,便選了一個方向追去。

    李清感受到那黑袍的氣息消失,面色一變,扔下韓哲,說道:“你先回縣衙!”

    說完,她便轉過身,向李慕消失的方向追去。

    李慕正在急速奔行,感受到身後快速逼近的氣息,全力催動法力,身形又快了幾分。

    決定分開跑之後,他並沒有給李清選擇的機會,調轉方向,向著一個遠離縣城的方向而去。

    黑袍人會追他,也在李慕的預料之中。

    即便是神通境的邪修,也不敢在縣城內放肆,李清他們逃往城內,李慕卻遠離縣城,這邪修只要不蠢,就應該知道追誰。

    當然,如今的李慕,還不可能是神通境邪修的對手。

    所以他選擇的方向,是碧水灣的方向。

    這裡距離碧水灣不遠,李慕有把握,在這黑袍人追上他之前,趕到蘇禾那裡。

    碧水灣的另一面是山崖,任遠被黑袍人拎著,看著已經快要跑到山崖下的李慕,嘲笑道:“前面沒路了,你還能跑到哪裡?”

    李慕腳步停下,站在河邊。

    任遠冷笑著走過來,剛剛邁出一步,忽而感覺渾身一冷,平地起了一陣陰風。

    不知何時,前方的水面之上,起了一陣白色的霧氣,那霧氣蔓延極快,很快就彌漫了方圓數十丈,眼前一丈範圍之內,不能視物。

    蘇禾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李慕身邊,望著霧氣中黑袍人的方向,問道:“怎麼回事?”

    “遇到一名神通境邪修,好不容易才逃到這裡。”李慕解釋了一句,直接問道:“神通境,打得過嗎?”

    他話音落下,蘇禾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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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4 07:22 PM

第74章 附身

    周圍無緣無故起了一陣霧氣,任遠站在黑袍人身旁,皺眉問道:“這白霧哪裡來的?”

    黑袍人沒有開口,只是忽然側身,霧氣中,攻擊向他後心的一隻白皙的手掌,一擊落空。

    黑袍人聲音嘶啞道:“原來是一隻鬼物。”

    霧氣中傳來女子的冷哼:“你才是鬼物,你全家都是鬼物!”

    話音落下,忽有無數青絲從白霧中激射而來,速度極快,宛如鋼針一般,刺向黑袍人和任遠的身體。

    黑袍人揮了揮衣袖,那黑袍連成一片,變的堅硬如鐵,青絲無法穿透,倒卷而回,黑袍人一彈指,一團火焰憑空出現,觸及那青絲時,立刻燃燒起來。

    “三昧真火!”

    白霧中發出一聲驚呼,那髮絲忽然斷掉,沒有讓火焰繼續蔓延。

    下一刻,蘇禾身影飄飛出來,手中多了兩把骨劍,向黑袍人當頭刺去。

    黑袍人左手掐訣,右手中指食指併攏,做劍指狀,忽有三尺白芒從指尖噴射而出,他以指當劍,迎向蘇禾的骨劍。

    那白芒鋒利至極,與骨劍幾次碰撞,兩把骨劍劍身之上,便已經出現了幾道缺口。

    黑袍人從始至終都輕描淡寫,蘇禾面色變的極為凝重,收起骨劍,身形後退到白霧中,白霧變的更加濃厚,一步之外,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

    ……

    李慕站在原地,只看到前方白霧劇烈的翻滾,其中時而傳來金鐵交鳴之聲,以及一陣陣強烈的法力波動,片刻後,眼前的霧氣忽然消失,李慕只看到那黑袍人和蘇禾對了一掌,黑袍人身體晃了晃,蘇禾的身影倒飛而回,落地之後連連後退,李慕連忙上前扶住她,問道:“沒事吧?”

    蘇禾抬頭看著那黑袍人,臉色變的前所未有的凝重,沉聲道:“他不是普通的神通境,比那和尚厲害的多,而且有多種神通克制我……”

    李慕沒想到這邪修厲害如斯,面色一變,問道:“那怎麼辦?”

    “我是魂體,會被他克制。”蘇禾想了想,說道:“借你的身體一用。”

    李慕楞了一下,問道:“怎麼借?”

    他話音落下,便看到蘇禾身影一動,直接進入了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傳來蘇禾的聲音:“你的身體先交給我,不要抗拒。”

    李慕這才意識到,他被蘇禾給上身了。

    鬼物是靈體,道行高深者,並不畏懼生人七魄,能侵入人的身體,進而操控人的行動,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鬼上身”。

    只不過,不同於的一般的鬼上身,蘇禾進入他的身體,只是為了借助他的身體,施展她作為魂體,施展不出來的神通。

    被蘇禾附身,李慕除了心中有些怪異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不適。

    相反,他從未感覺到,自己有像現在這般強大。

    因為她不是佔有李慕的身體,而是共用。

    她可以借用李慕的身體,李慕也能借用她的法力。

    李慕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體內洶湧澎湃的法力,如果那蜥蜴精,那僵屍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只要一個念頭,就能輕易的將他們滅殺。

    不過此刻,他並不能和蘇禾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他的意識退回腦海,將身體徹底交給蘇禾。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明明很清醒,卻像是旁觀者一樣,看著他的身體做出他根本沒想過做的動作……

    蘇禾控制李慕的身體,掐了一個複雜的法訣,黑袍人的頭頂,一道雷霆忽然降下。

    她是魂體,就算是修的是道門功法,也要借助李慕的身體,才能釋放出這些克制妖鬼的正道神通術法。

    雷霆速度極快,黑袍人並沒有閃躲,但在那雷霆降下之後,他的身體,並未有任何異變,而遠處的一顆大樹,卻忽然炸裂,冒出滾滾黑煙。

    “替身!”

    李慕在體內看的心情沉重,中三境和下三境,是天差地別,完全不同的兩個境界。

    下三境法力薄弱,除了符籙和陣法之外,只能使用一些基礎法決,而到了中三境之後,就能修習各種神奇的神通道法,履水坐火,入水禦風,吞刀吐焰,隱形匿蹤,在受到攻擊時,還能使用替身之術轉移傷害,下三境與上三境這種大境界之間的鴻溝,幾乎無法彌補。

    雷法落空,蘇禾手握白乙,飛身上前,和那黑袍人正面相鬥。

    她那骨劍屬於陰鬼之物,神通境修行者,有各種斬妖滅鬼的法門,對於陰鬼之物有很大的克制,而白乙則是正經法器,可以讓她在法器上不受克制。

    然而,無論是道法神通,還是近身鬥法,這黑袍人都遊刃有餘,明顯還有不少餘力,這讓李慕不得不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神通境,或許,他的道行還要更高……

    短暫的交鋒之後,蘇禾控制的李慕身體,再次被逼退。

    李慕的肩膀在流血,他剛才不小心被那黑袍人的劍氣傷到,如果不是蘇禾見勢疾退,恐怕他的這條胳膊已經步了楊過後塵。

    與此同時,蘇禾的聲音,再次在李慕腦海中響起。

    “此人的道行,雖然只是神通,但他絕對不是神通修士!”

    “或許他距離造化只有一步之遙,又或許,他本就是第五造化境,只是境界跌落……”

    “此人我們不可戰勝,我只能盡全力護著你……”

    ……

    李慕聽懂了蘇禾的意思,這黑袍人蘇禾打不過,但對方也同樣不可能贏,這種級別的鬥法,短時間內不可能輕易的分出勝負。

    而這黑袍人,從一開始,和李清韓哲鬥法時,就只是防守,後來雖然一路追著李慕,但中途也沒有施展什麼神通道法,和蘇禾相鬥,他也只是防禦,從不主動進攻。

    李慕猜不透此人的想法,就像是看不透他黑袍下的面容一般。

    他以此時的法力施展天眼通,可以看到任遠身上怨氣和煞氣繚繞,那黑袍人則平靜的像一汪潭水,古井無波,卻深不見底。

    李慕心中震驚更濃,此刻他體內的法力,是蘇禾的法力,雖然李慕不能借用全部,但也足夠讓他的實力無限接近第四境,即使這樣,他還是無法看穿這黑袍人……

    等等……李慕忽然一愣。

    他現在能調動的法力,已經不弱於第三境聚神,如果蘇禾放開法力,任由李慕使用,他現在的道行,豈不是第四神通境,不比那黑袍人弱多少?

    李慕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如今最大的缺陷,就是道行太淺,法力不足,無法施展那些威力巨大的神通法術。

    不知道以第四境修為,施展道術是什麼樣子,那些他以前因為道行不夠,而不能施展的神通,是不是也可以施展了?

    那黑袍人再厲害,也不過是第四境而已。

    只有煉魄境法力時,這黑袍人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李慕認了。

    被蘇禾附身之後,現在他也擁有第四境的道行,如果蘇禾的法力能為他所用,他要讓這黑袍人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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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7-14 07:26 PM

第75章 生死之交

    想要調動蘇禾的法力,需要她徹底放開心神。

    李慕不懂如何傳音給蘇禾,直接開口道:“蘇姐姐,你放開全部法力,我來控制身體。”

    蘇禾問道:“你想做什麼?”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畢竟沒有試過,李慕心裡也不怎麼有底,說道:“一會兒如果情況不對,你再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蘇禾沒有回應,李慕卻感覺到,他重新取得了身體的控制權,而他同時能控制的,還有體內的磅礡法力。

    他看著那黑袍人,手結六丁玉女印,默聲道:“臨!”

    轟隆隆!

    李慕耳邊,傳來一陣轟鳴,無數道雷霆,從那黑袍人頭頂,驟然降下!

    那些雷霆大都是白色,其中還夾雜著數道紫色雷霆,轉瞬就將那黑袍人淹沒,地面塵土四濺,被雷霆轟出一個焦黑的大坑,任遠被餘波掀飛,直接昏死過去。

    雷霆散去,那大坑的坑底,黑袍人的身體顫顫巍巍的站起來。

    他身上的黑袍,已經變成一縷一縷的布片,貼在身上,有些地方,還在燃燒,他身上爆起一團黑霧,將身軀徹底籠罩,身上的雷火才逐漸消散……

    李慕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擊之後,這黑袍人的氣息,立刻萎靡了不少。

    他換了一個手印,默聲道:“兵!”

    鏘!

    白乙劍自動出鞘,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便出現在黑霧之上,劍身嗡鳴一聲,空中無數劍光交錯,斬向那團黑霧!

    以李慕凝練三魄的道行,只能勉強的隔空驅使白乙劍,速度極慢,且不能持久。

    但蘇禾的法力,比他深厚了何止百倍千倍,此刻,李慕心念所至,劍之所至,他隔空控劍,一道道淩厲無比的劍氣,斬進了黑霧之中。

    只聽黑霧中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片刻後,黑霧散去,黑袍人的身影再次顯現。

    他衣衫襤褸,雖然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劍氣斬在他的身上,只是有火星迸濺,根本傷不得他分毫。

    “氣禁!”

    李慕面色一凝,終於體會到這黑袍人的難纏。氣禁之術,也是一門道家高深神通,修成之後,肉身能禁水,禁火,禁妖邪,禁鬼魅,修至高深處,法寶砍之不傷,刺之不入……

    這門肉身神通,可與佛門的金身媲美。

    只是氣禁之術,與替身術一樣,即便是在中三境,也是較為厲害的法術,普通神通修士,難以練成。

    “這點本事,還是不夠。”

    黑袍人站在那裡,任由劍氣劈砍,聲音雖然嘶啞,但卻頗為平靜。

    他甚至沒有攻擊李慕的意思,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似乎是想要試探他還有什麼本事。

    九字真言已出其二,第三個“鬥”字訣,李慕暫時還沒有掌握,此刻不好貿然使出。

    他看向黑袍人,手上法訣再次變幻,禁聲念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法由心生,生生不息。太乙天尊,急急如律令!”

    最後一個字念完,李慕微微一愣。

    往日他根本念不完的咒語,這一次居然成功念完了。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玄妙的感覺。

    李慕伸手一招,白乙劍倒飛而回,漂浮在他頭頂。

    鏘!

    一聲劍鳴之後,白乙劍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瞬息之間,就化成漫天的劍影,整齊的排列在李慕身後。

    李慕身後,一排排劍影閃爍,每一柄劍上,都散發著令人恐懼的力量。

    這不是李慕的法力,而是天地之力。

    李慕回過神後,看向那黑袍人,微微一笑,問道:“夠了嗎?”

    “去!”

    他伸手一指,那密密麻麻的無數劍影,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立刻便向黑袍人激射而去。

    黑袍人再也沒有剛才的淡然,化作一道流光,向遠方疾速後退。

    然而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劍光,無數道劍光從他體內穿過,他的肉身瞬間破碎湮滅,元神剛剛逃出,後方的劍影已至,立刻便步了肉身後塵,化作一團光點,緩緩消散。

    “死了嗎?”

    戰鬥瞬息間結束,李慕站在原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發愣。

    連蘇禾都無法戰勝的神通境邪修,就這樣被他滅殺,李慕一時間甚至有些難以相信。

    然而,此刻體內澎湃充盈的法力,卻又告訴他,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煉魄境的菜鳥,而是擁有能夠斬殺神通境修行者的實力。

    下一刻,蘇禾的身影,從李慕的身體裡走出。

    李慕身體一顫,忽然變得無比空虛。

    和現在相比,他還是更喜歡剛才的感覺。

    蘇禾望著他,目光飽含深意,問道:“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李慕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以後慢慢告訴你。”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李慕還有什麼人能夠信任,她絕對算得上是一個。

    蘇禾並沒有追問,目光望向黑袍人被滅殺的方向,皺眉道:“那名黑袍人,比我想像的更加強大,如果他只是普通的神通境,你剛才的第一式雷法下,他就已經死了……”

    李慕問道:“難道他是造化境?”

    蘇禾瞥了他一眼,說道:“中三境之後,一境一重天,如果他是造化境,我們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她看著黑袍人肉體和元神消散的地方,說道:“現在想想,即便他不是造化,應該也只差一步,就算是我控制你的身體,也無法戰勝他,他若全力出手,你會身死,我會魂消,這次我們真的算是生死之交了……”

    李慕笑了笑,說道:“不管他是什麼境,反正他已經死了。”

    蘇禾思忖片刻,說道:“還有一點很奇怪。”

    李慕問道:“哪一點?”

    蘇禾道:“你剛才的最後一式道法,雖然強大,能夠瞬間湮滅他的肉身,但應該沒有斬滅他元神的能力……”

    雖然蘇禾心中還有疑慮,但他們也是親眼看到,黑袍人在李慕的萬道劍影之下,徹底灰飛煙滅,這一點不會有假。

    李慕心中還有別的事情,看著蘇禾,說道:“蘇姐姐,你再上我身一次試試。”

    蘇禾抬眼望著他,問道:“那邪修已經死了,你還想幹什麼?”

    李慕道:“我還想試一式道法,需要借助你的法力。”

    蘇禾沒有說什麼,上前一步,重新進入李慕的身體。

    再一次感受到體內湧動的磅礡法力,李慕緩慢閉目,雙手結印,默聲道:“道,可……”

    只說出兩個字,李慕忽然覺得身體一陣空虛,蘇禾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一臉驚懼的看著他,問道:“你這是什麼道法!”

    李慕一臉詫異:“怎麼了?”

    蘇禾拍了拍豐腴的胸口,心有餘悸道:“剛才如果你繼續念下去,我的魂恐怕會直接散掉……”

    李慕面色微變,看來即便是他修到第四境,仍然不能掌控《道德經》的力量,他打消了嘗試的念頭,說道:“抱歉,差點害了你……”

    蘇禾目光依然震驚,難以置信道:“怎麼會有連第四境修為都無法施展的道術,此術若成功引動,不知道會有多麼大的威力,強行引動,必遭反噬,你以後千萬不要輕易嘗試……”

    李慕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蘇禾壓下心中的悸動,看著昏迷過去的任遠,問道:“此人怎麼處置?”

    李慕想了想,說道:“先廢了他的道行,然後帶他回衙門。”

    蘇禾一揚手,一道白光打進任遠的丹田,說道:“我已經廢了他的法力,走吧,我送你離開……”

    李慕扛著昏過去的任遠,與蘇禾走出碧水灣時,距離此地數十里外的山間幽谷,一道幽影,憑空浮現。

    黑袍之下,那人影微微一笑,說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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