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潛淵
這是他的心里話。
他重活一世,與前世截然不同。
前一世是看淡感情,更重利益,不擇手段一切只是為了升官,不惜利用人性的弱點與感情。
再活一世才明白過來,感情才是生命的真諦,不重感情,活著太過無趣。
所以他無法容忍這種畜生活在世間,那是對這個世界的褻瀆與玷汙,一定要清除!
“……好,那我不再勸了。”陸崢沈聲道:“聽著!”
他解說了一遍潛淵訣。
冷非一遍便記住,細問其訣竅,陸崢一一解說,絲毫不避諱旁邊的王發。
冷非知道,王發能逃得性命也是潛淵訣之妙,兩人交情一定莫逆,所以分享此訣,就像自己與張天鵬宋逸揚。
王發偶爾插嘴也說說自己的見解,冷非也會不時的把自己的領悟講出來,三人互相參研,冷非對潛淵訣迅速領悟。
半晌後,冷非深吸一口氣,一下變得不同,他仿佛沒有了溫度與氣息,好像變成一塊石頭,與周圍環境徹底融合,難分彼此。
“好!”陸崢與王發皆撫掌。
這種悟性他們頭一次見到。
“小冷,我改變主意了!”陸崢沈聲道。
王發點點頭:“還是等一等。”
陸崢道:“一年,以一年為期,且容他們活上一年,一年之後你再去殺他們!”
他覺得依冷非的悟性,服用了洗髓丹之後,應該很快就能踏入練氣境,一年甚至能進到二重樓。
再憑借他的天生神力,二重樓練氣面對六重樓練氣也可一戰,能保全自己。
冷非搖頭:“陸前輩,我忍不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忍不了十年!”
“唉……”陸崢嘆息。
他說這一年為期,好像萬千螞蟻在噬咬自己的心,可為了能真正報仇,最好還是忍一年。
王發道:“既然如此,那就讓小冷試試。”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鹿皮褡,遞給冷非:“看你用飛刀,這是我的收藏。”
冷非接過來,展開鹿皮褡,卻是一排雪亮寒冷的飛刀,每一柄飛刀都迸射寒光,宛如實質的寒氣森森。
“好刀!”冷非贊嘆。
王發道:“這是我年輕時候奇遇得到,已經有四十幾年沒動用過了。”
冷非沒有客氣,有了這飛刀,如虎添翼,直接將鹿皮褡戴到腰間,抱拳道:“多謝前輩,我需要一些毒藥,越毒越好,見血封喉。”
“給你。”陸崢從懷里取出兩個瓷瓶,一黑一白:“白的是毒藥,黑的是解藥。”
陸崢道:“這是三步散,只能活三口氣,中者必死,即使是練氣士也沒用。”
冷非露出笑容,滿意的點點頭。
“可以與解藥一起服用,解藥越少,活得越短,解藥越多,活得越久。”
“好,就是這個!”冷非道。
“跟你講講鶴鳴山,……鶴鳴山山主是白象宗弟子,這幾乎是半公開的秘密,是替白象宗辦一些陰私之事的。”陸崢冷冷道:“鶴鳴山的武學卻不是白象宗武學,則是獨成一系,應該是白象宗得到的其余宗門傳承,尤其是刀法淩厲。”
冷非認真聽著。
陸崢道:“鶴鳴山沒有一個好人,都是匪盜之輩,但不泛驚才絕艷之輩,不可大意。”
王發點點頭:“山主之下是六個洞主,之下則是泉主,每一泉主率二十人,這一次他們便是一泉人馬過來的!”
他臉龐再次變得扭曲,想起了當時的情形。
陸崢咬著牙,吱吱作響,聲音從牙縫里鉆出來:“泉主姓蔣!”
冷非緩緩點頭。
王發哼道:“泉主是六重樓練氣士,一共二十人!”
陸崢呼吸粗重,雙眼再充滿血絲。
冷非抱拳道:“二位前輩,那我便去了!”
“等一下!”陸崢道。
冷非看過去。
陸崢從懷里掏出一張布絹,遞給他:“這是鶴鳴山的地圖,能省些力氣。”
冷非接過來掃一眼,點點頭,送還給陸崢:“那我便去了!”
他想了想,忽然鉆進樹林,在鮮血遍染之地做了一個白象宗的暗記,這是從李西江與李西海學來的暗記,兩人都不知他已經憑著過人的眼力與記憶學得了。
他直接從樹林里疾馳而去。
“老王,他是不是真要去報仇?”陸崢扭頭看向王發。
王發點點頭:“是。”
“能不能活著回來?”陸崢問。
“能……吧。”
“咱們要不要去?”
“沒用的。”
“咱們就是廢物,一直呆在寒冰谷,把自己呆廢了,沒有了舍死一擊的勇氣。”
“咱們死了,誰照顧那些可憐的孩子?”
——
冷非一路疾馳,一口氣奔出一個時辰,卻毫無疲憊感,反而越跑越精神。
他興奮欲狂。
這種滋味是他一直渴望,只能在夢里出現,現在終於實現!
他一邊奔跑一邊看向天空。
老天待自己不薄,雖然戲弄自己,卻還是讓自己得了洗髓丹,從此之後,自己便不複殘缺,海闊天空任由遨遊!
他越跑越快,踏月浮香步催動到極限,扯出一片片影子,甚至跑了三個時辰都沒覺得疲憊。
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力量源源不斷湧出,驅動他奔馳,他越跑越想跑,逸興飛揚,豪氣滿懷,仿佛天地盡在自己掌握中。
血氣微蕩,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暢美的感覺讓他舒暢淋漓。
到了中午時分,已經到了鶴鳴山下。
看著這座巍峨山峰,他滿意的點點頭,山越是大,越難防守,越容易混進去。
他登上對面的山峰遠眺,凝視鶴鳴山。
鶴鳴山郁郁蔥蔥,各種樹木密密麻麻,幾乎沒有空曠之地,所以竟然看不清虛實。
他試著從別處進入樹林,走不了幾步停住。
鶴鳴山山勢險峻,除了進山的小徑,其余地方只能施展輕功踏著樹梢飛掠,普通人根本爬不上幾步,密密的藤條是最大的攔路虎。
他走這幾步,已經用劍劃開了數十條藤條,他卻不信邪的繼續往前,靈蛇劍揮動,一根根藤條劃斷。
他腳步不停,揮劍而行。
走了百步忽然停住,目光落在腳下的一根藤條上,一眨不眨,臉色沈肅。
這根藤條看上去與旁的沒有差別,他憑驚人的眼力看得出來這藤條的不同。
他慢慢彎腰,小心翼翼撥開草叢,露出一個小拇指大小的鈴鐺。
這小鈴鐺系在那根藤條上,而這根藤條是一根鐵絲,材質奇異的鐵絲。
靈蛇劍碰上去,必然會讓鈴鐺響起來,這鈴鐺應該也不是尋常普通的鈴鐺,有可能一下傳遍整個鶴鳴山。
他臉色陰沈,搖搖頭,這鶴鳴山果然沒那麼容易闖,要小心再小心。
他一躍上了對面的樹叉,雙腿的力量太強,輕松如意,然後從樹上躍到對面,越過這根藤條。
他發現了自己雙腿力量的強橫,於是索性不再走路,用力一蹬躍到了另一棵樹叉上,精準異常,然後是下一棵樹。
他雖沒有內氣,卻如輕功無異,稍顯笨拙,速度卻極快,一棵樹一棵樹的跳躍,忽然又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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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董瑩
一棵樹上掛著一個鈴鐺。
這小鈴鐺與松果一般大小,極易被忽略。
冷非既盯著下面,又看著上面,還兼顧中間,總算沒被這個鈴鐺瞞過去。
真要跳上去,那個小鈴鐺必然響起,傳遍鶴鳴山,自己將無所遁形。
自己再厲害也比不上練氣士的輕功,直來直往,沒有練氣士的悠然轉折,變化多端。
這樣的陷阱無處不在,他一路走走停停,有時候是用力躍過去,有時候是趴在地上慢慢爬過去。
他見識了鶴鳴山的防禦,對鶴鳴山越發重視,這幫畜牲能活到現在不是僥幸。
從中午一直到晚上,他終於進入鶴鳴山內,靠近鶴鳴山中心區域,聽到了鶴鳴山弟子的聲音。
他沒急著靠近,先趴在樹叢里聽著里面的各種聲音。
通過聲音,他判斷還有百米遠,附近是一排院子,是弟子們的住宅。
這些弟子們每人一間宅子。
冷非深吸一口氣,壓住沖動,仔細傾聽,向一間屋子無聲無息靠近。
已然是深夜時分,他輕輕躍下墻頭,屋內正傳來女子的慘叫聲,然後是“啪啪”聲。
他聽得清清楚楚是鞭子擊打聲音。
女子先前已經求饒,無助哭泣,到後來怨毒的詛咒,卻怎麼也逃不脫鞭子,這會兒聲音已然虛弱。
他躡手躡腳,宛如貓貍靠近,猛的推開門。
正在揮鞭子的青年猛的扭頭瞪過來,揮鞭便是一擊,冷非甩手一記快意刀。
“啵!”青年腦袋一下炸碎,無頭屍首站著不動,慢慢“砰”的倒下。
被綁在一根木架子上的女子瞪大眼睛,她滿臉的鞭痕,血肉翻滾,周身衣衫被擊碎,破破爛爛,鮮血淋漓,慘不堪言。
此時她卻死死瞪著冷非,雙眼明亮得嚇人。
冷非豎起手指在唇前。
女子輕輕點頭。
冷非上前將女子解下,低聲道:“繼續叫!”
“啊——!”女子慘叫。
冷非從懷里掏出傷藥,止住血,摸了一下她手腕,塞給她一顆玉參雪蘭丹。
她嘴角湧血,不僅僅是咬破了嘴唇,五臟六腑已經受重創,而且舊傷累積,越來越重,很難醫治。
“啊——!”女子繼續慘叫。
冷非滿意的點點頭。
他發現了自己的內視果然能擴散開去,通過觸摸手腕脈相,能夠看到對方身體內部情形。
冷非低聲道:“繼續叫,我先處理他。”
女子睜著明亮的雙眼,輕輕點頭。
冷非提劍到了屋外,在一棵桃樹不遠處挖了一個深坑,再將那青年扔進坑內填上,剩下的新土灑到花圃里。
他在埋上之前先搜了青年的身,一無所獲,不過偶然發現這青年竟然是天閹,怪不得手段如此酷烈,如此折磨那女子,卻是心理扭曲所致。
女子已經拿抹布在拭去血跡與腦漿,嘴里還一邊慘叫著,聽著極為淒慘無助。
冷非看一眼她,女人還真是天生的演員,慘叫聲天衣無縫,將無助的語氣活靈活現的展現。
冷非來到她身邊坐下,輕聲道:“能瞞幾天?”
“還沒請教公子貴姓?”女子低聲道。
“周方。”
“小女子董瑩,多謝恩公!”
“你也是習武之人吧?”
“是,若不是恩公,我縱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掉,要被悲慘的折磨死!”她臉上的血肉外翻,看著猙獰嚇人。
冷非卻毫無懼色,也不露異樣,平靜的看著她:“死的這家夥叫什麼?”
“這家夥叫程憂,是鶴鳴山第三代弟子,三重樓練氣士,我便是被他捉住,弄進山里折磨。”董瑩咬著牙道:“這些鶴鳴山的家夥都是畜牲!”
冷非道:“我只能殺到六重樓練氣士,再往上便無能為力,但我想殺光鶴鳴山!”
“我幫你!”董瑩忙道。
冷非點頭道:“董姑娘你先悄悄下山,再說別的。”
“不成。”董瑩搖頭道:“我一走,你便暴露了,程憂絕不會放我下山!”
冷非皺眉道:“你有何辦法?”
“我懂易容術!”董瑩傲然道:“我乃易容術一脈單傳,世間再無人懂易容術!”
冷非道:“易容術真能讓人變成另一個人?”
“可以!”董瑩道:“我能變成程憂,只要養好傷,便能天衣無縫。”
冷非道:“可惜相貌相似沒用,他的朋友一下就能看出不對。”
“這家夥性情孤僻,沒有朋友。”董瑩冷笑道:“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冷非皺眉道:“真的能成?”
他打量著董瑩的臉龐。
董瑩道:“我這傷很快就能痊愈。”
“要多久?”
“明天清晨便好。”
“……好,那便試試。”冷非道:“不急著動手,我先觀察幾天,找到他們破綻。”
“好。”董瑩輕輕點頭。
冷非擺擺手:“董姑娘你先去睡,不必管我。”
“周公子小心。”董瑩已經撐不住了,眼皮打架,回到了里屋躺下睡覺。
她已經很久沒有躺榻上睡覺,一躺下便入睡。
冷非來到院中坐下,一動不動,耳朵豎起,傾聽著周圍的動靜,每一座宅子里的悲歡。
這些宅子隔著都有一段距離,不仔細傾聽,很難聽得清,但對他而言卻是清晰如在耳邊。
他不僅能聽清楚,還能聽清楚每一個人,一直追蹤這個人,同時再追蹤別人,一心多用,周圍九家都被他聽得清清楚楚,各自不幹擾。
他坐了半夜,下半夜時分,他輕手輕腳離開宅院,往里面走去,一點一點放輕腳步,身形隱藏在陰影里。
穿過數排宅院,他看到了三座大殿位於一個空曠的廣場前,山峰被削掉一半,以便容納這三座大殿。
在月光之下,仿佛三尊巨獸盤踞,威勢不凡。
冷非皺眉。
這與他想象的山寨可不一樣,原本以為是一座寨子,現在看來卻是宗門氣象,野心龐大。
他忽然停住,耳朵豎起來。
兩百米外的一座宅院內,有兩人的說話聲。
“孽子,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口訣!”陰沈的中年男子低喝道:“聽不清便莫怨我!”
“爹,傳功便傳功,何必非要這個時候,黑漆漆的,打開燈又沒什麼。”
“法不傳六耳,高功貴傳,在這個時候才最安全,否則被旁人聽去,那為父便是罪人!”
“在咱們鶴鳴山哪有人偷聽,都睡過去了!”
“孽子,休得小瞧別人,人心險惡,即使是同一宗弟子,也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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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窺諦
“是,是。”青年懶洋洋的道:“那便傳吧,白象吞氣圖我看也尋常得很。”
“孽子,當真有眼不識明珠!”
“白象宗雖很強,可也不算什麼頂尖宗門。”
“哼,不是最頂尖宗門,不意味著白象吞氣圖差。”
“我只想學最厲害的!”
“白象吞氣圖乃是最頂尖的內煉之術!”
“比明月軒的心法如何?”
“不遜色於明月軒心法!”
“那還打不過明月軒?真是吹牛!”
“內煉之術與外煉之術及武技不同,咱們內煉之術乃是天下一絕,只是外煉之術及武技差一些,否則哪有明月軒什麼事,咱們白象宗穩穩壓過他們!”
“真的?”
“為父還能害你?為父冒著大險傳你口訣,你偏要推三阻四,你要不是鶴鳴山弟子,斷不可能學得此訣!”
“那好吧,說來聽聽!”
“且聽著……”
冷非貼到墻壁上,豎起耳朵,將每一個字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烙印入腦海。
他得了白象吞氣圖之後,一直是自己參悟,張天鵬他們指望不上,自己又沒什麼經驗。
現在竟然有機會聽得真傳,可謂是驚喜,白象吞氣圖他已然感受到了強橫,五臟六腑強大,這一次服用洗髓丹能得這麼多好處,白象吞氣圖功不可沒。
張天鵬也服了洗髓丹,可沒自己這般強。
聽著白象吞氣圖的精妙,他臉色越來越興奮,很多都是圖上沒有記載的妙諦。
白象吞氣圖玄妙,而白象宗的歷代天才們悟之又悟,又有增益與加減,將其變得更加玄妙。
聽得這中年男子嘴里的白象吞氣圖,他發現自己原本所悟簡陋異常,不堪入目。
萬沒想到同樣一幅白象吞氣圖,竟然能發揮到這般程度,領悟到這般程度。
這是無數人的智慧積累,他縱使再聰明,比起所有人加在一起智慧還是遠遠不如。
這便是名門大宗的厲害之處,一直是冷非渴望的,想成天下第一,至尊無敵,需得站到巨人的肩膀上,否則千辛萬苦最終卻發現,自己走的路還不如前人走的遠,更別說當今之人。
他聽得如癡如醉,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
父子兩人的傳授也告一段落。
“孽子,這次你們去寒冰谷了?”
“爹你的消息夠靈通的!”
“你們天南泉越來越不像話!”
“咱們搶回了一株六百年的天火蓮,對山主的修練益處極大,功勛卓著。”
“寒冰谷可是登雲樓的,而登雲樓是長生谷的,你們這是打長生谷的臉!”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沒活口!”
“你們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這是取禍之道!”
“嘿嘿,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爹你真是一點兒沒有年輕時的豪氣了!”
“越是張狂,死得越快!”
“爹你就不能盼兒子好一點兒?”
“唉……”
中年男子嘆口氣,推開門出去。
冷非一動不動,施展潛淵訣慢慢摸近,到了那間宅院,聽著里面的痛罵:“老不死的!老子可不用你來管!”
“年輕時候風流快活,到了老了,想兒子的時候過來找我,做你的美夢,等把你的武功掏幹凈,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一句不停的罵著,把心里所想吐得一幹二凈。
冷非微瞇眼睛,沒急著去遠處,只是呆在這宅院外傾聽,待那青年罵痛快了,才轉身回屋。
冷非無聲無息的躍上墻頭,他通過對身體的精微操縱,雙腳能像貓一樣輕盈。
然後又悄悄的躍下。
“誰?”里面傳來一聲斷喝。
“喵……”冷非學這一聲貓叫惟妙惟肖。
“哼,正好想吃貓肉!”青年推門出來,卻被埋伏在門邊的冷非一記掌刀砍暈。
冷非拖著他進了屋,關上門,這間院子頗為安靜,周圍隔著甚遠,顯然是別有照顧。
這方便冷非行事。
他將門窗都關上,最大限度的阻擋聲音傳出去,然後在青年胸口點了數下。
這青年相貌頗為英俊,只是眉宇間帶著陰沈。
“砰!”青年猛的抽搐一下,睜開眼睛,嘶聲便要叫,卻發不出聲音。
他張大嘴巴,拼命想慘叫。
冷非從懷里掏出那白瓶,取出一顆雪白丹丸,塞進他嘴里,在他胸口點兩下。
青年瞬間安靜下來,痛苦一下消失。
他沈聲喝道:“你是誰?”
冷非道:“你可以再大點兒聲音,讓周圍所有人都聽到,這樣你沒有機會得到解藥。”
青年猛的抽搐,肚子疼痛如絞,所有部位都在疼痛,然後嘴里開始吐黑血。
看到這黑血,他嚇得臉色大變。
冷非拋一顆黑丸到地板上,隔著他甚遠:“這是解藥,你只有三次呼吸的活命機會!”
青年顧不得疼痛,如惡狗搶食,一下撲過去,忙不疊的送進嘴里,頓時一股清氣鉆進五臟六腑,疼痛一下消失。
他呼呼的喘著粗氣,渾身大汗淋漓,狼狽不堪。
冷非道:“這毒藥的滋味如何?此藥可快可慢,你現在服了一顆解藥,那這一顆毒藥下去,便能緩解一天,明天這個時候,你沒有解藥,那便小命嗚呼。”
他說著話,再將一顆白丸塞進青年嘴里,然後拍拍青年胸口,令其咽下。
“你……你……”青年死死瞪著他。
他覺得自己在冷非跟前就像小雞碰上老鷹,自己的反抗之力微不足道。
冷非道:“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哦對了,你可以去求解毒良藥,說不定能解開,不過一旦服了解毒靈丹,再服用解藥不知道會不會還有用。”
青年眼珠子亂轉。
冷非道:“好了,報上名來吧!”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青年哼道:“在下不是嚇大的,死便死,何足懼哉!”
冷非哈哈大笑。
若非先前那一幅惡狗撲食的模樣,這青年還真有幾分無畏無懼的氣勢在。
青年道:“你到底是誰?!”
冷非搖搖頭:“看來教訓不夠!”
他扯過青年在其胸口點數下,頓時青年倒地抽搐,滾來滾去,臉上肌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
“呵呵呵呵……”青年死死瞪著冷非,射出哀求神色。
冷非笑道:“喲,還挺硬氣,那好,看看能挺多久!”
他知道青年是入侵寒冰谷的兇手之後,便只有殺意,沒有一絲憐憫,想的是如何折磨死這家夥,不能讓其痛快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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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易容
“呵呵呵呵……”青年瘋狂的搖頭,示意冷非會錯意了,冷非卻裝作不懂,臉上笑著,雙眼卻冰冷:“好啊,你不投降,那就撐住吧!”
青年絕望的閉上眼,抽搐扭動,滾來滾去,一會兒功夫已經涕淚四流。
冷非不為所動,冷冷盯著他,嘴角仍噙著一絲笑意,卻是冰冷的笑容。
青年抽搐得越來越弱,扭動幅度越來越小。
“砰!砰!”冷非拍他胸口兩下,淡淡道:“報上名來罷!”
“徐……徐子仁!”青年嘶啞著聲音說道。
他臉滿的頹然,不看冷非的眼睛,感覺冷非目光如實質,讓他通體發寒。
冷非點點頭:“徐子仁,好名字,不賢不仁,恰好跟你的名字相反了,說說罷,你們是哪一泉的人?”
“咱們是南天泉。”徐子仁忙道。
冷非道:“去寒冰谷殺人了?”
“……是。”徐子仁忽然擡頭看向冷非:“你是長生谷弟子?!”
冷非淡淡道:“你問還是我問?”
他說著再次在徐子仁胸口點數下。
“呵呵……”徐子仁再次抽搐,用力扭動。
半晌過後,他幾乎動彈不了,冷非拍兩下他胸口,淡淡道:“現在知道規矩了吧?”
“……知道了。”徐子仁虛弱的回答。
冷非道:“繼續說,南天泉的泉主叫什麼?”
“蔣佩琪!”徐子仁道。
冷非點點頭:“那就是你們沒錯了。”
“咱們只是被逼的!”徐子仁忙道:“是被泉主逼的,他與長生谷有大仇,所以痛恨所有一切跟長生谷有關的人!”
冷非道:“你那父親是誰?”
“徐忍,白象宗弟子。”徐子仁哼道:“我不認他為父親!”
冷非淡淡道:“白象宗的高手都不認,當真是有骨氣!”
“他當初欺負了我娘,所以有了我,他是我的仇人!”徐子仁忙道:“他想彌補,卻不想想當初做過什麼孽,憑什麼彌補!”
冷非道:“你想怎麼死?”
“我想活!”徐子仁忙道:“我不想死,你想讓我做什麼我都做,只要不殺我!”
冷非搖搖頭:“你這種家夥,我信不過!”
“我可以對天起誓!”
“不信。”
“那到底怎樣才能信我?”
“閹了你自己。”
“不可能!”
“那便沒辦法了!”
“等等!”
徐子仁看冷非又要伸手點自己,忙喝道。
冷非淡淡看著他。
“只要我閹了自己,你便放了我?”
冷非道:“只是不殺你,你還得替我做兩件事,看你做得怎樣,做得好才能放你。”
徐子仁精神一振。
冷非若答應得太痛快,他反而不怎麼信,這樣有條件,反而更可信。
“好,我動手!”徐子仁咬著牙。
冷非將一把飛刀擲給他:“現在便動手,別磨磨蹭蹭,否則我直接取你性命!”
“死吧!”徐子仁眼中兇光一閃,猛的一刀擲出,速度奇快。
冷非抄手接刀,然後一擲。
“啊——!”徐子仁慘叫。
他胯下已然染成紅色,白光穿過了他下身,帶著一塊肉到了後面的墻上。
冷非淡漠看著他:“滋味如何?”
徐子仁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不得好死!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
冷非笑了笑:“如果不是我殺的你呢?”
“你不殺我?”徐子仁咬牙問道。
冷非道:“看你的表現了,既然閹了,那只要老實做兩年事,可以饒你一命。”
他說著點中徐子仁胸口。
徐子仁再次痛苦的抽搐扭動。
半晌後,冷非再點一指,地上的鮮血已經一灘又一灘,他下身流了太多的血,已經臉色蒼白。
冷非卻毫不在意,繼續問道:“答應不答應?”
“什麼事?”徐子仁道。
“幫我控制兩個人。”冷非淡淡道:“只要控制了他們兩個,那便一筆勾銷,閹了你算是有個交待,也免得惹怒你爹!”
“好!”徐子仁痛快答應。
冷非道:“南天泉你可有朋友?找兩個朋友來!”
“好!”徐子仁道:“我有兩個朋友,一定不會防備我,我喚他們過來吃酒,他們一定會答應。”
冷非道:“那便去吧。”
天色已經微亮,晨曦微露,外面已經熱鬧起來,練武場上陸陸續續來人。
徐子仁道:“不過我要養傷。”
“一點兒小傷,不足掛齒,先去約朋友吧,等你的好消息!”冷非淡淡道。
徐子仁下身疼痛無比,卻不敢在這個魔鬼跟前多說,咬著牙慢慢點頭。
冷非道:“你可以試著去找山主,幫你解毒。”
“我不會!”徐子仁忙搖頭。
冷非淡淡一笑:“你會的,去吧去吧,不試試怎能死心。”
“山主正在閉關。”徐子仁道。
冷非眉頭挑了挑,點點頭:“那好得很,去吧,控制兩個人,你們便能同甘共苦了!”
他能摸清這徐子仁的心理,自己倒黴,也希望自己的朋友一起倒黴,才會痛快。
而且這個徐子仁怕死之極,所以一定不敢去找山主,只抱有一份僥幸心理,想著拉兩個朋友下水,然後救得自己小命,覺得閹了便是付出了足夠代價。
冷非拋給他一黑一白兩顆藥丸:“黑與白一起混合,服下之後,便能延遲發作時間,它們無名無味,不必擔心會被發覺!”
“好!”徐子仁忙點頭。
冷非起身離開,徐子仁直勾勾盯著他,對著他背影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了他。
可直到冷非消失,他還是不敢動。
冷非出現在程憂的院子,一推開門見到了程憂,正站在院內沖自己微笑。
冷非一怔,訝然打量著程憂,贊嘆道:“好,惟妙惟肖,當真神奇!”
眼前的程憂幾乎無法看出破綻來,不管是身形還是相貌,甚至是氣質都一般無二。
若不是他親眼殺掉程憂,一定不會懷疑。
“周大哥,我的易容術還好吧?”程憂輕笑,聲音粗啞,與董瑩的柔軟悅耳截然不同。
冷非贊嘆道:“神乎其神!”
“可惜此術不能外傳。”董瑩搖頭道:“而且需要從小修煉,年紀一大,骨骼定形便不能練。”
冷非遺憾的點點頭:“那董姑娘便試試罷,看能不能撐過去,越久越好!”
“好,周大哥,”董瑩輕輕點頭:“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借幾本書吧,關於龍的書。”冷非道。
他現在已經形成了習慣,盡一切可能搜集龍的資料,理解龍,領悟龍,關系到九龍鎖天訣的進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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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傳功
“這很容易。”董瑩笑道。
冷非點點頭不再多說。
他看著董瑩還覺得神奇,臉上並沒有化妝的痕跡,與真正的程憂一般無二。
他可是知道董瑩臉上血肉外翻,傷勢嚇人,一晚上便痊愈?
神乎其神!
董瑩笑道:“周大哥,是不是好奇我臉上的傷怎麼好的?”
她說著話輕輕一抹臉龐,出現了一張甜美動人的臉龐,楚楚動人惹人憐惜。
冷非細細打量。
這張臉龐與先前所見確實相同,血肉外翻的鞭痕無法擋住他的目光。
不過此時這張臉龐已經光潔如玉,絲毫沒有傷痕,好像先前一切只是夢幻。
這是一張甜美動人的臉,雖不能稱為絕色,遜色李青迪一籌,卻已經難得一見。
董瑩坦然面對他灼灼目光,嫣然笑道:“這便是我這一脈的秘術了,身體就是寶器,可以隨意變化,傷勢也是變化的一種。”
冷非若有所悟。
這是一種很神妙的想法,竟然直接把傷勢當成一種常態,而且直接能逆轉。
若擴展下去,是不是能逆轉生命,返老還童?真要這樣,豈不是永生不死?
董瑩笑道:“周大哥不信麼?”
“真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妙術。”冷非感慨道。
董瑩道:“世間妙術無數,只是有些顯於人前,有些不顯於人前罷了,咱們這一脈的要求便是隱秘,不在人前顯聖,否則便離死不遠了。”
冷非輕輕點頭:“易容術是很招忌諱。”
誰也不想身邊的人不知不覺變成假的,防不勝防,心里難安。
董瑩嘆息:“身懷秘術卻不能彰顯,這滋味也不好受,世間是以武功為尊的,易容術再神妙也沒用,這一次我便是栽在武功手里,與其有易容術,還不如神功無敵。”
冷非笑道:“這想法太極端,武功不是萬能的,易容術能做到太多武功做不到的,你再練好武功,那真是縱橫天下,無人能敵。”
董瑩輕輕搖頭:“世間難有兩全事,修煉了易容術,身體發生改變,修煉武功便很難。”
“需要更適合的武功吧?”冷非道。
董瑩訝然道:“周大哥厲害,這都猜到了。”
冷非道:“說來聽聽,需要什麼樣的武功?”
“厚重的最好。”董瑩道:“易容術讓體質虛弱,因為易容術太早修煉,所以傷了根基,體質很差,而施展易容術也傷體質,所以需要內煉之術。”
冷非道:“白象吞氣圖如何?”
董瑩明眸一亮:“白象吞氣圖乃世間頂尖的內煉術之一,可不敢有此奢望。”
冷非道:“我會白象吞氣圖,傳與你罷。”
“周大哥你難道是……?”董瑩失色。
若周大哥是白象宗弟子,那還真是麻煩無窮,鶴鳴山與白象宗便是一體的。
冷非搖搖頭:“昨晚聽到了一個白象宗弟子傳白象吞氣圖,恰好聽到了。”
“那周大哥你……?”董瑩道。
冷非道:“我是白象宗的仇人,不過白象吞氣圖事關重大,千萬不能泄露了出去,否則後患無窮。”
董瑩輕輕點頭。
她當然明白,一旦讓別人知道了自己修煉白象吞氣圖,必然招致白象宗的追殺。
易容術可不是無敵的,否則也不必一直秘而不宣,白象宗一旦真要對付自己,有易容術也逃不掉。
冷非道:“那聽好嘍。”
他將白象吞氣圖一一講解,但只講了一半的精妙,但已經比他當初學的精妙得多,卻並非全部。
人心隔肚皮,縱使救了董瑩的性命,他也沒全拋一片心,徹底信任董瑩。
董瑩聽得明眸閃亮,如獲至寶。
她記憶也極好,冷非說完一遍她已然記住,若有所思,一直不停的輕點螓首。
冷非待說完,笑道:“你精通易容術,偷學武功應該很容易吧?”
“咱們有禁令,不能憑易容術偷學武功。”董瑩惋惜的搖頭道:“不敢違命。”
她若有所思,神思還在恍惚中,慢慢的收斂回精神,從白象吞氣圖的精妙中脫離,雀躍興奮,雙眸閃亮越發美麗。
冷非眉頭挑了挑,贊嘆道:“貴宗前輩有大智慧,這是全身之道。”
人的欲望是無窮的,偷學武功會成癮,而武功是命脈,一旦被盜,那必然是全力撲殺。
易容術再強也不是無敵的,一旦被人知道,武林諸宗人人得而誅之,便沒有活命的可能。
不說別的,僅說白象宗的追魂術,便是玄妙莫測,易容術怕是未必擋得住。
董瑩無奈的道:“像這種禁令還有十八條,把我纏得死死的,束手束腳,當真是活得沒趣。”
冷非笑道:“還有什麼禁令?”
他覺得這些禁令才是真正的智慧凝聚,應該汲取。
“一是不得在人前施展,除非是至親之人,二是不得以此術謀私利錢財,三是不得以此術為非做歹,四是不得以此術騙取感情,五是不準以此術偷取武功,六是不準進入朝廷……”董瑩一條一條細說,一共十八條。
冷非聽得咋舌,搖頭說道:“這確實有些嚴了。”
十八條禁令一下,幾乎就像是一個和尚,斬斷了所有的欲望,易容術便如屠龍技,幾乎無用。
董瑩道:“還好沒有這一條,不準報仇。”
冷非笑道:“十八條禁令可能就是為了最後能報仇吧,有了易容術,便有底氣,活著更灑脫,也可仗此術遊戲人間,歷練凡塵,晉入超凡入聖之境。”
董瑩抿嘴笑道:“先祖是一位道士!”
冷非恍然,撫掌贊嘆道:“原來是洞塵之技,成仙捷徑!”
洞徹塵俗才能超凡脫俗,脫去凡心進入天心,這般一來修煉起來便是突飛猛進,晉為仙人。
若在他前世,仙人是神話傳說,這一世卻未必,技近乎道,據說武功修煉到極境,近乎神仙。
董瑩輕搖頭:“我可不想成仙,周大哥只在這邊等著,還是先離開為好。”
冷非笑道:“掛上門鎖,沒人進來。”
“好。”董瑩伸手一抹,臉龐再次恢複成程憂,虎虎生風的走出去,徹底沒了董瑩的影子。
她掛上了門鎖,小院里徹底安靜下來。
冷非的耳朵開始追蹤徐子仁,徐子仁先在練武場上練了一會兒刀,然後邀請兩個朋友來院里坐一坐,說從外面弄了一些好茶,一塊兒品嘗。
他兩朋友沒防備,被他順利下毒,然後直接斃命,沒有冷非所說的延遲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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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八刀
徐子仁一下呆住。
看著兩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眼瞪大,死不瞑目的兩個朋友,徐子仁腦海里一片空白。
“啊——!”他嘶聲大吼。
那家夥騙了自己,騙了自己,根本不是操縱兩人,而是要殺兩人,這個騙子!
冷非忽然出現在他院子,拍拍巴掌:“幹得漂亮!”
“你——!”徐子仁怒瞪冷非。
冷非搖頭道:“你現在殺了兩個同門,是不是要逃啦?只要逃下山,也沒人管你,我也懶得理會。”
“不可能!”徐子仁哼道:“我會親自去山主跟前承認,不受你控制!”
“好啊,那便看看你們山主能不能解你的毒。”冷非點點頭:“十二重樓的練氣士啊,沒你想的那麼強,便是先天高手也拿這毒沒招的!”
“嘿!”徐子仁冷笑,不再相信冷非。
冷非道:“不過憑你們山主的性情,即使你承認了,他會放過你?”
徐子仁臉色微變。
據他所知,山主可不是寬容之人,反而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一點兒小錯就要人命。
冷非道:“換了我是你,便逃到白象宗,你爹一出面,鶴鳴山拿你如何!”
“卑鄙!無恥!”徐子仁咬牙怨毒的瞪著他。
冷非輕笑:“看來你不長記性啊。”
他上前一步點了數指。
徐子仁頓時倒地,抽搐,扭動,痛苦不堪,涕淚橫流。
冷非目光冰冷,掃一眼地上的兩個家夥,卻暗自咬牙,便宜了他們,死得這般痛快!
若不是為了自己的計謀,這兩個家夥要折磨得求死不能,才算真正報仇。
半晌過後,徐子仁終於掙紮不動,只是抽搐一下,似乎要死去一般。
冷非解開搜魂手,淡淡道:“現在想清楚了吧?”
“好,我走!”徐子仁咬著牙,緩緩道:“我現在就走!”
冷非滿意的點點頭:“那便去吧,留你一條命,這是解藥!”
他說著將一顆白丸拋到地上。
徐子仁猛的撲出去,將白丸撿起來塞嘴里。
冷非轉身便走。
徐子仁怨毒的瞪著他的背影,踉蹌著起身,換一身衣裳,帶幾張銀票,急匆匆離開鶴鳴山。
他一下鶴鳴山,便看到了冷非。
冷非正守在大道上,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很好,你終於還是逃下山了!”
“你殺了我,我爹一定會找上你!”徐子仁喝道。
冷非淡淡道:“我不會殺你。”
他化為一道影子掠至。
徐子仁的拳頭甚至沒能來得及揮出去,被一掌劈到了腦後,直接昏倒。
冷非提著徐子仁沖出去,周圍的小草猛的貼地,然後才直起,冷非已然沖出十丈外。
冷非把速度提升到極致,踏月浮香步越發輕盈,越發迅捷,宛如一道影子輕掠。
他只跑了兩個時辰,已然抵達寒冰谷,在旁邊一塊石頭下找到了銀牌,進入寒冰谷。
谷內靜悄悄的,沒有人氣。
他揚聲道:“陸前輩!王前輩!”
陸崢與王發飄身出來,看到了冷非手上提著的徐子仁,雙眼一瞇,猛的瞪大。
他們一下認出了徐子仁。
冷非把徐子仁往地上一拋:“二位前輩,弄死他時,別親自動手,小心白象宗的追魂術,這是一個白象宗弟子的私生子!”
“小冷,你怎捉到的他?”陸崢忙問。
冷非輕描淡寫一句,找到一條通往鶴鳴山的小道,然後出奇不意下毒,捉住了這徐子仁。
“好!好!”陸崢緩緩道:“小冷你辛苦了,萬萬小心,鶴鳴山可不好惹!”
冷非點點頭,抱拳再次離開。
兩老者盯著徐子仁,雙眼漸漸血紅,神情瘋狂,王發提起徐子仁便走。
——
冷非悄無聲息的返回鶴鳴山。
他小心翼翼,回到程憂的宅子。
董瑩回來,提了五本書,見冷非正在院內緩緩打著拳,便抹一下臉龐,恢複了她原本面目,嫣然笑道:“周大哥,關於龍的書不多,只有這五本。”
冷非笑道:“五本已經不少。”
他接過來如獲至寶,一一翻看,最終皺了皺眉,這些記載只是一些習俗與傳說。
他讀過之後毫無觸動,無奈的搖搖頭,看來曲前輩所說不錯,還是要在皇家想辦法。
董瑩見他臉色,不由失望道:“沒用麼?”
冷非道:“鶴鳴山畢竟底蘊太差,今天沒露破綻吧?”
董瑩得意的笑道:“沒人看得出!”
“董姑娘……”
“叫我瑩瑩吧,我爹娘都這麼喚我。”
“……好,瑩瑩,我有一事相托。”
“周大哥吩咐便是,我這條命是周大哥你救的,何必客氣!”
冷非笑了笑:“我想在鶴鳴山散布一個謠言。”
董瑩明眸流轉,好奇的看他。
冷非道:“南天泉他們在寒冰谷不僅得了天火蓮,還得了一本劍法秘笈,秘笈被鄭齊得去。”
“好。”董瑩輕輕點頭。
冷非見她沒有多問,也不多說,笑道:“先練白象吞氣圖罷,過兩天,你還是下山為好。”
董瑩輕輕點頭。
她是極好奇冷非要做什麼的,但他不說,她也不想多問,免得冷非多心。
她有一顆玲瓏心,隱隱感覺到冷非沒徹底相信自己,卻不以為意,日久見人心。
夜色深沈,冷非再次出去,行走於陰影里,窺探著鶴鳴山的虛實與隱秘。
看得越多,他殺心越重,恨不得一把火把鶴鳴山毀掉,燒死這些畜生。
他利用潛淵訣,不僅身上氣息隱匿,腳步也輕得幾乎沒有聲音,能悄無聲息的靠近。
有夜色的掩護,即使靠近一個人,也不會被發覺,利用這個,他站在一棵樹的陰影里,靜靜看著練武場。
練武場上一片寂靜,此時只有兩人,一個中年男子一個壯碩如鐵塔的黑壯青年。
中年男子揮動長刀,宛如一道道閃電繞身,竟然有幾分雷印上雷光的感覺。
冷非心下激動。
他練飛龍劍法已經入味,化身為飛龍騰躍,劍法精妙絕倫,可總是差了一點兒感覺。
他現在忽然發現,自己喜歡的竟然是刀,而不是劍。
劍法雖精妙,而憑他的智慧,劍法越是精妙,他掌握得越是精深,威力也更驚人。
可為何自己最喜歡的是刀?
難道是因為刀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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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生亂
因為刀的霸道符合他性情?
冷非一邊盯著鶴鳴八刀看,一邊自省,想要弄清到底為何會喜歡刀。
刀與劍各有其精擅,刀大開大闔,狠辣淩厲,劍則輕靈迅捷,論及殺敵威力,劍的威力更強。
刀的缺點是變化不夠精奇,以劈砍為主,而劍則以刺削為主,變化無窮,防不勝防。
劍可以瞬間刺出數劍,刺殺數人,而刀只能一刀一刀來,不可能一刀斬出斬出數刀,先天限制。
所以武林之中,劍法為尊,往往很多人在開始練刀,後來則棄刀練劍。
冷非從前也沒想過練刀,可看到這鶴鳴八刀,卻忽然心癢,覺得刀也是不錯。
一刀兩斷,痛快淋漓。
中年男子不停揮刀,一刀又一刀,刀法簡單,卻快如閃電,威力自然驚人。
半晌過後,中年人收刀,對旁邊觀看的青年道:“可看清楚了?”
這青年相貌平庸,但身形魁梧壯碩,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鐵塔,不滿的道:“師父,這刀法有點兒太簡單了吧?”
“你這種蠢貨,就得學簡單的!”中年男子道。
青年不滿的道:“師父,我雖然笨,但我天生神力,旁人打不過我!”
“要不是因為你天生神力,腦子還不開竅,我也不用厚著臉皮跟山主求這套刀法!”
“這是山主所傳?鶴鳴八刀……,難道是山主創出來的?”
“山主雖強卻創不出這刀法,這乃是鶴鳴山奇遇所得,山主的運氣極好。”
“在這座山得到的?”
“此山下面有一個洞府,乃鶴鳴山人的傳承,被山主所得,否則怎麼可能突飛猛進,短短兩年便踏入十二重樓?”
“鶴鳴山人……,沒聽說過,沒什麼名氣吧,那武功也有限得很!”
“閉嘴!”
“師父……”
“鶴鳴山人可沒那麼簡單!……休得啰嗦,此刀法威力驚人,只要練好了,你便能縱橫鶴鳴山,沒人再敢欺負你!”
“真的?”
“信不信由你,練不練?”
“練!”
“那你這麼多廢話幹什麼,趕緊的,第一刀!”
“嗤!”青年揮刀劃出,刀光雪亮,看得冷非心癢,恨不得也揮刀試試。
“你這一刀用勁太猛!”中年男子沈聲道:“這一刀重的是勢而不是力,外人看著你這一刀是拼盡全力揮出,其實只在開始猛的一揮,剩下時間卻是順勢而行,著重於控制,通過手腕與五指來控制刀勢!”
青年再次揮刀,這一次刀光更亮,越加用力。
“砰!”中年男子一腳把他踹出一丈外。
“嘿嘿……”壯碩青年摸著後腦勺憨笑:“師父,還是拼命揮刀過癮,速度多快?誰能擋得住?管他怎麼精妙,我就是一刀!”
“嘿!”中年男子冷笑:“你一刀再快,用力到老,沒了變化的機會,別人收拾你只要一招!”
“我的刀更快!”壯碩青年道。
中年男子道:“快是有極限的,再快的刀,沒了變化,還是容易對付,你來砍我一刀!”
“看刀!”壯碩青年毫不猶豫揮刀,刀光如電。
他確實神力驚人,這一刀只能見到一道素練,看不到刀身模樣。
中年男子輕跨出一步,輕飄飄一掌拍出。
“砰!”壯碩青年飛出三丈外落地,摔得結結實實,半晌沒能爬起來。
“要是敵人,你已經死了!”中年男子冷笑。
冷非若有所思。
他縱使悟性驚人,舉一反三,可畢竟沒有接受過真正的傳授,這中年男子所傳授的鶴鳴八刀固然厲害,冷非卻更重視他所說的話,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對冷非都有莫大觸動。
將中年男子的話舉一反三,有悟於心。
壯碩青年半晌才爬起來,慢慢騰騰,滿臉的不情願:“師父,你下手忒重,是不是對我有怨氣?覺得我這個笨徒弟給你丟人了?”
“不重點兒你不長記性!”中年男子冷笑。
壯碩青年悻悻的道:“好吧,我懂了。”
他揮刀如電,冷非發現了些微不同,爆發力量猛一揮,然後不再用勁,順勢而用。
冷非對這一刀已然徹底掌握。
“這一刀的精妙還在操縱上,與第二刀的接續上。”中年男子繼續道:“第一刀斬出,若有人格擋,則要順勢化為刀勁,這一點兒對你有點兒難,但慢慢練,總能練會,然後第二刀會更快。”
“要是旁人閃過了呢?”
“那就順勢發出第二刀,化斬為削,總之要形成一個圓,以你身體為圓,身體的挪動彌補刀勢,刀勢要短,則身體要動得大,刀勢要長,則身體不需多動。”
冷非如饑似渴的吸納著這些。
鶴鳴八刀在中年男子嘴里一一展現,冷非發現自己的領悟遠不如中年男子所講。
鶴鳴八刀在冷非看起來還是很簡單的,要點只有兩條,一是借勢借勁,二是快,當然前提是用刀之人力量驚人,否則鶴鳴八刀便失去其根基。
但想做到,需要足夠的智慧,冷非妙悟於心,興奮難抑,恨不得找人試一試刀。
他聽過之後沒有再跟著中年男子與壯碩青年,而是進了一座宅子偷了一把刀,然後在樹林里練刀。
一刀又一刀,刀勢連綿不絕,形成一片雪亮光團,把他籠罩其中無法看清,他招式越來越慢,刀速卻越來越快,好像一個光環把他籠罩。
他看起來卻沒怎麼動,只是慢悠悠揮刀,遊刃有余,好整以暇。
——
第二天清晨,鶴鳴山練武場熱火朝天,但都有些心不在焉,私底下流轉一個消息:南天泉抄了寒冰谷的老窩,不僅得了六百年的天火蓮,還得了一本秘笈,秘笈便在鄭齊手上。
他們多半是不信的,即使找到秘笈,也不可能落在鄭齊手上,應該在泉主蔣佩琪手上才是。
他們好奇,想找鄭齊問問,可不見鄭齊。
於是有好事之人去了鄭齊宅子里,結果沒見著,然後眾人都開始尋找,也沒人看到鄭齊下山。
很快他們發現了徐子仁宅子里有鄭齊與蒙少鋒的屍首,皆是中毒身亡,卻不見了徐子仁。
他們一下便猜到,是徐子仁毒殺了兩人,搶了秘笈逃下山去!
頓時整個鶴鳴山動起來,南天泉泉主蔣佩琪大發雷霆,誓要把徐子仁捉回來明刑正典,給鄭齊與蒙少鋒償命。
他還放話,這件事是南天泉的內務事,旁人不能插手。
隨之,各泉主勒令屬下不得下山摻合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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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堵截
眾人都明白,這是為了避嫌,表明不會搶秘笈。
這顯然夯實了謠言,南天泉確實得了一本秘笈,他們開始眼紅起來。
若是尋常秘笈,那徐子仁也不會不惜毒殺兩個朋友逃下山,不惜與整個鶴鳴山為敵,按照山規,殘殺同門,他是一定要把處死的。
到底是什麼秘笈?
可從南天泉的泉主嘴里卻一無所獲,蔣佩琪說根本沒什麼秘笈,純屬子虛烏有,有人惡意造謠,要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簡直卑鄙無恥,就差指著所有泉主的鼻子罵了。
他越這麼說,眾人越是好奇,也越篤定這秘笈非同小可。
不僅是鶴鳴山弟子好奇,各泉主也極好奇,可蔣佩琪嘴硬,就是一口咬定沒有秘笈,是別人成心讓南天泉成眾矢之的,用心險惡。
南天泉派出了八人下山,一定要捉住徐子仁,而且要活捉,回來之後審明為何要殺鄭齊與蒙少鋒。
正午時分,陽光熾烈。
蒙少芒與七人下鶴鳴山,一行八人臉色難看,都難掩怒氣與殺氣。
蒙少芒身形修長,相貌英俊,與死去蒙少鋒相似,兩人是雙胞胎兄弟,心靈相通,他昨天感覺到心悸,但因為在山上,所以沒想過蒙少鋒會身亡。
看到蒙少鋒的屍首,他又懊惱又憤怒,若是自己當時趕緊過來找大哥,說不定還能救得回來,可就因為大意,致命大哥身亡。
他誓要捉住徐子仁,恨不得用遍萬般刑具,要折磨得他求死不能,折磨九九八十一天,再殺掉祭奠大哥亡魂,可也知道,最好的辦法是找到徐子仁便直接格殺,不容多活一天,縱使是泉主降罪也再所不惜。
這個徐子仁有強硬後臺,捉住了未必會處死!
“蒙兄,你說真有秘笈?”一個枯黃臉的青年懶洋洋的問。
他們腳下迅捷,宛如奔馬。
蒙少芒陰沈著臉,面無表情的搖頭。
他也不能斷定到底有沒有秘笈,真有秘笈的話,依大哥的性情,也不會說給自己聽。
鄭齊也是一樣,都是悶葫蘆的性子,嘴巴很嚴,所以他們兩個死了旁人更懷疑。
“這徐子仁,真真膽大包天!”枯黃臉青年哼一聲道:“殺人奪秘笈,也不想想他能逃到哪里去!”
蒙少芒哼一聲:“他有一個好爹!”
“不妙!”枯黃臉青年臉色微變,扭頭看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難道說,他會逃到白象宗?”
“誰知道呢。”蒙少芒冷笑。
他一定要搶在徐子仁回白象宗之前殺掉,徐子仁的爹在白象宗也是個厲害弟子,山主都要賣三分薄面,更何況泉主?自己大哥就是白死!
“唉……”枯黃臉青年搖頭道:“那位大人物真出面,咱們還真是……”
“你們怕了?”蒙少芒掃一眼眾人。
眾人皆目光閃爍。
為了蒙少鋒而得罪白象宗弟子,這筆買賣委實不合算,他們心底都開始打退堂鼓。
蒙少芒冷冷道:“放心,追上他了,不必你們出手,我來解決他!”
眾人舒一口氣。
枯黃臉青年搖搖頭道:“那位大人物怪罪下來,恐怕會遷怒於咱們。”
蒙少芒冷笑:“那要如何?”
“依我看……,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應付應付,空手回山最好。”枯黃臉青年道:“也不讓泉主為難,山主為難。”
“泉主已經下了死令,一定要捉回徐子仁!”蒙少芒皺眉,眼中怒火熊熊。
“我覺得泉主也只是迫於無奈,咱們要替泉主分憂嘛。”枯黃臉青年微笑道:“蒙兄弟,總不能為了一個人,所有人都要跟著送死罷。”
“那我現在便向泉主請教,到底是不是真要殺徐子仁!”蒙少芒沈聲道。
“泉主可不是好脾氣。”枯黃臉青年正色勸道:“還是別逼泉主的好。”
八人一邊爭論一邊疾行。
枯黃臉青年手執一個圓盤,巴掌大小,上面寫著各個方位,類似於冷非前世所見到的八卦盤,盤上有一個滾珠,黑色滾珠的方向便是他們要追蹤的方向。
他們雖打退堂鼓,但在鶴鳴山腳下,還是不敢應付,出了鶴鳴山百里,便越走越慢,磨起功夫來。
“嗤嗤嗤嗤嗤嗤……”一連串的輕嘯聲驟然響起。
他們還沒能反應過來,近在咫尺的白光已經射中大腿,不由自主的發出慘叫。
“啊——!”
蒙少芒與枯黃臉青年已經躺在地上慘叫,慘叫一聲之後忙止住,扭曲著臉龐滿是警惕,拔出劍躺在地上,隨時準備出手。
八個人都被近在咫尺的飛刀射中。
冷非從樹後轉出,冷冷打量八人。
鮮血汩汩往外冒,血腥氣撲鼻,這里乃是沙地,鮮血迅速滲下去。
他不由贊嘆潛淵訣的厲害,快意刀配合上潛淵訣,當真是暗算偷襲的無上利器。
“你是誰?!”蒙少芒嘶聲叫道:“是不是白象宗的人?”
冷非飛刀一甩。
“啊!”蒙少芒左臂中刀,釘到地上。
左手展開,露出一根銀釘,閃閃放光。
冷非又一刀。
枯黃臉青年的右臂也被釘到地上,那個圓盤落到地上。
冷非上前撿起來,仔細打量。
果然自己所猜沒錯,這些宗門都有手段找到自己弟子。
“你到底是誰?”蒙少芒嘶聲叫道:“是誰?”
冷非道:“我來自寒冰谷!”
眾人臉色一變。
“不可能,寒冰谷的人都死了!”蒙少芒搖頭,劍攥更緊,莫名的心寒。
冷非懶得再說,先封了他們穴道,止住血,再拿一根藤條把八個人綁到一起。
一把刀一把刀撿回來,這些可都是寶刀,丟一把都心疼。
這些寶刀比起原本飛刀快一分,再加上他現在的力量強橫,當真是快如閃電。
他像背豬一樣把八人背起來,撒腿飛馳。
他穿過樹林,橫斜樹枝不停打在他們身上,待到了寒冰谷時,個個衣衫襤褸,鮮血淋漓,狼狽不堪。
冷非一口氣跑回寒冰谷,進入谷中。
“砰!”他把八人摜到地上,揚聲道:“陸前輩,王前輩,又來了!”
陸崢與王發跑出來,看到這八人,臉色猙獰,死死瞪著他們,雙眼如火焰在跳躍,一一帶走。
王發又回來,關切的打量他:“小冷,你不要緊吧?”
冷非道:“王前輩,你知道這個吧?”
他把圓盤遞給王發。
王發接過來一看,臉色微變道:“追血盤!……鶴鳴山竟然有這個?”
冷非慢慢點頭。
王發咬牙道:“看來他們能找上寒冰谷!”
冷非道:“所以他們最好別放在寒冰谷,可以分開,迷惑他們一下。”
王發擡頭望天。
冷非猜到他的想法:“王前輩是想跟他們同歸於盡?卻是不值得!”
“是啊……”王發慢慢點頭。
冷非道:“我去去再來,還會有一批,最好能把他們泉主一起引出來。”
“小心那個蔣佩琪!”王發沈聲道。
冷非忽然一斂,氣息頓時變化,好像化為一塊石頭。
王發驚奇的看一眼他。
冷非這兩天一直在鶴鳴山運轉潛淵訣,對潛淵訣領悟與火候都漸深。
冷非說道:“王前輩,我這潛淵訣可能瞞得過蔣佩琪?”
“差不多了。”王發慢慢點頭。
他沒想到冷非這麼短時間能將潛淵訣練到這程度,他們兩個可是數十年的火候,江湖催人老了,不服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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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識破
“你想怎麼做?”王發問道。
冷非搖搖頭:“只能隨機應變,依照我的推算,蔣佩琪不會親自下山,那個徐子仁先別弄死,其余人無所謂。”
他不會小瞧別人的智慧,把蔣佩琪往高了估算,萬一發現了有陰謀,蔣佩琪會如何做?
換成自己,一者會裝做不知道,二者會埋伏高手,來個將計就計,反暗算對手。
可蔣佩琪不一樣。
八個人沒有消息,蔣佩琪恐怕最先想的到是白象宗,覺得是白象宗出的手。
他若親自下山,遇上白象宗高手,那將如何自處?是打還是不打?
打可能打不過,甚至麻煩無窮,不打又損了泉主的威風,從此威嚴盡喪,屬下離心。
冷非之所以選徐子仁,就是為了他的身份,與白象宗扯上關系,借力打力。
有白象宗在,就會遮住蔣佩琪的智慧,不會想到別的上面,不會想到是暗中有人搗鬼,來自寒冰谷的報複。
鶴鳴山十四個家夥被滅,鶴鳴山卻一直沒動靜,應該是留下的白象宗那個暗記所致。
自從知道鶴鳴山是白象宗的附庸,他便一直在利用白象宗壓制著鶴鳴山。
從那十四個家夥死後所留的暗記,再到這一次設計誘殺,都是在利用白象宗的威懾。
換了旁的宗,沒有這般好效果。
“死?他們想得美!”王發冷笑一聲,目光冰冷,又半信半疑的看向冷非:“……算起來已經九個下屬沒消息,他不親自出手?”
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親自出馬。
“很可能不會,但無所謂了。”冷非搖頭:“在鶴鳴山殺了兩個,再加上這九個,還剩下九個,加上蔣佩琪一共十個!……盡量解決他們!”
“小心!”王發道。
冷非抱抱拳,轉身化為一道影子掠走。
——
他來到程憂的院子,董瑩已然回來,正在院中負手踱步,露出焦急神色。
看到他推門進來,她忙迎上來,關上門,急聲道:“山主出關了!”
冷非皺眉:“何時出的關?”
“就在一個時辰前!”董瑩低聲道。
冷非沈默下來,負手踱步。
董瑩明眸如水緊盯著他。
冷非腦海里轉著萬千的念頭,一個生,又一個滅,高速運轉著種種的可能與麻煩,解決的辦法。
鶴鳴山山主一出關,很可能直接去信給白象宗,最可能的是壓下這件事。
蔣佩琪不會再派出人手,權當作沒失蹤八個屬下,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
那樣一來,要收拾蔣佩琪這幫南天泉的家夥便沒機會,十二重樓的高手坐鎮不會給他機會。
他不知道十二重樓到底有多強,多麼可怕,但知道自己絕不是對手,沒有僥幸之理。
“董姑娘,你先下山!”冷非忽然停住,肅然說道。
董瑩忙道:“我不急,山主也看不破我的易容術,先天高手都能瞞得過!”
冷非搖搖頭:“不能大意,不值得冒這個險,你先下山,去青玉城等我。”
董瑩明眸一亮:“周大哥是青玉城的人?”
冷非輕點頭。
“好,那我在青玉城等周大哥。”董瑩忙點頭。
冷非道:“我若回青玉城,會在傍晚去陶然樓,若沒見著你,會留下暗記。”
“好!”董瑩用力點頭。
冷非道:“那現在便下山!”
“明天我光明正大的走便是了。”董瑩道。
“夜長夢多。”冷非道。
董瑩道:“我想打探一下山主的虛實再走,周大哥你想知道吧?”
“……太危險。”冷非皺眉。
董瑩抿嘴笑道:“我對這個最在行,旁敲側擊,不會惹人懷疑的。”
冷非想了想,慢慢點頭。
董瑩道:“周大哥,要不然,激一下蔣佩琪?”
她看冷非的行事,是要對付南天泉,一直在替他想辦法,調走了八個,加上死去的兩個,還有失蹤的一個,南天泉只剩下了九人。
只要把這九個送下山,周大哥應該就完成任務了。
“風險太大。”冷非搖頭。
他也想過這主意,通過謠言刺激一下蔣佩琪,逼他不得不下山,否則無法在屬下跟前站穩。
可這麼做的風險太大,已經有一個謠言,再有一個,很容易惹起懷疑,旁人都不是傻子,尤其這些鶴鳴山的家夥,作惡多了,戒備心都很重。
董瑩輕輕點頭:“那周大哥,我去啦。”
“寧肯無功,也不能出錯。”冷非道:“萬萬小心,十二重樓練氣士深不可測。”
董瑩嫣然一笑,拉開門輕盈的鉆出去。
——
冷非在程憂院內練刀。
刀光雪亮,鶴鳴八刀越練越妙,刀風開始時呼呼作響,到了後來卻無聲無息,刀速卻更快。
他凝神之下隱隱有一錯覺,仿佛感受得到空氣的紋路,刀勢順紋而削,所以無聲無息,而且速度更快。
他進入一種奇妙境界,身與刀合,刀與天地合,沈浸其中難以自拔,鶴鳴八刀在突飛猛進。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已然是月上中天。
他忽然驚醒,臉色微變,聽到了腳步聲。
於是輕輕一躍,無聲無息進入隔壁宅子,施展潛淵訣化為一顆石頭,隱於墻根下陰影中。
“就是這里,搜!”一共四人踏入程憂院子,一個中年男子低聲喝道。
另外三人開始進進出出,卻一無所獲。
“程憂到底哪去了?”
“長老,會不會已經死了?”
“嗯,可能。”
“我覺得是被捉走了,想模仿程憂一模一樣,需要對他極了解,要仔細觀察,要不然神態舉止怎能如此相像?”
“那就是被捉了,然後囚禁起來觀察,才能混進來,這小丫頭當真厲害,不過嘿嘿……,犯在山主手上,算她命好,死得會很痛快!”
冷非的臉色陰沈下來,沒想到董瑩真栽了。
“她千算萬算,沒想到程憂與山主的關系,運氣不好!”
“咱們誰也沒發現她是西貝貨,虧得山主慧眼。”
“嘿,那可是親兒子,能瞞得過?”
他們一邊搜索著一邊說話,最終沒能搜到冷非所挖的坑,而且他們也下意識的不想搜出屍首來。
冷非皺眉。
沒想到董瑩見到了山主,所以會被識破。
他搖頭,還說能騙得過先天高手,易容術再好,架不住運氣不好。
“可惜了這麼一個漂亮丫頭。”四人說著話往外走:“打進天牢是必死無疑了,活不過一個月。”
“天牢那種地方,嚇都嚇死了。”
冷非臉色越發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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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天元
四人越走越遠,冷非耳朵一直追著他們。
“天牢那地方太晦氣,要不然還真要去看看這小美人兒,好好安慰安慰她!”
“哈哈!”四人皆怪笑。
冷非臉色更難看。
“落到丁老怪手上,她不死也脫一層皮,丁老怪的手藝越來越陰毒,把折磨人玩出花來了,真是個老妖怪!”
“換了是我,還是自行了斷,免得受那苦。”
“她想自行了斷也做不到,在丁老怪手上,想死也難,解脫不得!……況且山主豈容她死?還沒問出程憂的下落呢!”
“看在程憂的份上,她是死不了,要遭大罪,真是舍不得這麼個小美人兒啊。”
“山主可只有這麼一個兒子!”
“唉……”
冷非暗嘆果然,程憂是山主之子,也是私生子了,掩人耳目,姓都不同。
他輕盈躍出宅院,在陰影中穿行,潛淵訣裹著他,變成一塊石頭不被人察覺。
他要弄清楚天牢所在。
可惜鶴鳴山的弟子們都很忌諱天牢,沒有一個人談論天牢,他在鶴鳴山穿行一個時辰一無所獲。
正要找人之際,忽然發現有動靜。
一個瘦高陰沈的中年男子正率著九個人輕輕往山下走。
他們腳步輕盈盡量不發出聲音,下了山之後才加快速度,他一直緊隨其後。
“泉主,終於下山啦,山主想壓住也來不及!”一個圓胖中年呵呵笑道:“咱們來個先斬後奏!”
“這回咱們是出力不討好,你們別後悔才好。”瘦高陰沈中年哼道,冷非認出他便是南天泉泉主蔣佩琪。
圓胖中年道:“咱們鶴鳴山弟子行事隨心所欲,哪能受得這個氣?山主想必是理解的!”
“理解又有何用!”蔣佩琪哼道:“老盧,你說這小子是不是進了白象宗?”
“應該不像。”圓胖中年盧風想了想:“真要進了白象宗,早有消息傳過來,依白象宗弟子的霸道,怎能容許咱們追究?”
“那就好!”蔣佩琪咬著牙道:“說不定真有秘笈,這小子賊得很!”
盧風笑著點頭。
他心下鄙視,就說姓蔣的沒那麼硬氣,原來是覺得有秘笈,所以才下山,旁人一定以為姓蔣的傲骨崢崢,要為屬下張目呢!
“快點兒快點兒,趕緊追上他,別等山主派人追上來!”蔣佩琪揚聲喝道。
“是!”其余七人士氣高昂。
他們埋頭疾馳,半個時辰後,忽然眼前驟亮,一道白光從路旁的樹林里射至。
蔣佩琪斷喝一聲,一拳砸出。
“叮……”拳頭與白光相撞,發出清鳴,隨後卻是“嗤”的一聲響,已然射進拳頭里。
蔣佩琪悶哼一聲,右手疼痛欲裂,一柄飛刀已經射穿了拳頭,甚至透過了手腕。
他咬牙喝道:“敵襲!”
他這話已經晚了,其余八人已經倒下,皆大腿中刀。
他剛要閃動身形,兩道白光閃現,兩條大腿一疼,已然中刀。
所有力氣從傷口噴湧出去,虛弱感彌漫至全身,他忙調動內氣要封住泄露力氣,卻有心無力。
“嗤嗤!”白光閃動中,兩肩一疼,力氣從這里又泄露。
他咬著牙,瞪大眼睛,看著從路旁一棵大樹後面出現的冷非。
冷非二話不說,迅速封他們穴道,然後收取飛刀,用藤條綁好了背起來。
蔣佩琪被封了穴道後昏迷,他丹田挨一刀,徹底廢掉修為沒了內氣,也無法解開穴道。
九個人背起來,高高疊在一起,看著好像背了一座小山。
但冷非輕松裕如,一口氣背著他們趕回寒冰谷。
陸崢與王發看到這九人,咬著牙,身體輕顫,直接斬斷蔣佩琪四肢,然後給他抹了上等傷藥,不讓他死。
“小冷,除了死掉的兩個,這些畜生都齊了!”陸崢緩緩說道:“你也該收手了。”
冷非道:“二位前輩,寒冰谷不能再呆了。”
陸崢笑笑:“咱們這便離開,以後不會再回這個傷心地,谷中也無話可說!”
冷非輕輕點頭。
“現在還沒人知道是你下的手吧?”陸崢道。
冷非搖頭微笑。
陸崢贊嘆的打量著他,從懷里掏出一顆青色果實,好像一顆沒熟的蘋果。
“吃了這個。”陸崢道:“它是寒冰谷內最珍貴的奇珍,咱們被發配到這里,根本目的是為了保護它,催化它。”
“練氣士要吃了這個,可省去十年苦修。”王發笑道。
冷非道:“二位前輩,給我這個是暴殄天物。”
“它最擅長改變體質,而且藥力會潛伏於你身體,直到你成為練氣士,再化為內氣。”王發笑道:“這便是天元果神奇之處。”
“……好,多謝二位前輩。”冷非痛快的接下來,直接張口開吃,幾口便吃掉。
此果沒有核,入口不脆,反而是柔軟的肉一般,細膩而絲滑,口感像極了冷非前世見過的巧克力。
他現在見著靈丹或者靈草,要直接吃掉,是充分記住了前兩顆洗髓丹的教訓,不能留著給他人做嫁衣裳。
果肉化為灼熱力量,讓身體每一寸血肉開始燃燒,他吐出的濁氣仿佛有焦糊味。
大汗瞬間濕透衣衫。
“堅持住,此果還有一樁好處,可以彌補先天體質。”王發打量著他微笑道:“你需要洗髓丹,便是因為先天體質太弱。”
“是。”冷非咬著牙承受灼燒之苦:“所以不被宗門收錄,不能修煉上乘武學。”
想起所受的拒絕與冷眼,灼燒仿佛不再痛苦。
“天元果其實是洗髓丹的主藥。”王發道:“比洗髓丹更強幾分,只是當初為了最大發揮天元果的神效,才研制出洗髓丹,一顆天元果能煉成十顆上品洗髓丹,洗髓丹藥效差了一點兒,卻能讓更多人受惠。”
冷非忙道:“難道我相當於服了十顆洗髓丹?”
“洗髓丹與天元果還是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論。”王發道。
冷非吐出一口熱氣,隱隱有臭味,忙道:“二位前輩,這太過貴重了!”
“相比你做的,不值一提。”陸崢沈聲道。
王發道:“天元果只有一顆,生長於隱秘之處,咱們可以推說是鶴鳴山搶了去。”
冷非緩緩點頭。
這便是不能對外人說自己吃過它。
“好啦,咱們要離開寒冰谷了,你也不要再過來。”王發道:“此乃是一處不祥之地。”
冷非明白,這里很快會成為是非之地。
寒冰谷竟然長著天元果,這消息一旦傳出去,白象宗不會罷休,長生谷不會坐視。
他身為登雲樓護衛,靠近這邊就是找死。
“二位前輩,為何不找長生谷報仇?”冷非知道一定別有隱情。
兩人臉色難看下來。
“咱們是長生谷的有罪之人,不能再以長生谷弟子身份行事,永不準再踏入長生谷!”陸崢沈聲道。
冷非身子驟然輕松,所有灼燒疼痛一下消失,好像剛才是幻覺,身體飄飄欲仙,抱抱拳:“那晚輩便告辭,若有事吩咐,盡管開口!”
“去吧去吧。”陸崢與王發擺手。
冷非射出去的速度如離弦之箭,比先前更增一大截,很快重回鶴鳴山。
他在來寒冰谷的半路上已經逼問出天牢的位置。
天色越發深沈,月亮已到中天,皎皎無瑕。
周圍的昆蟲叫個不停,顯得鶴鳴山越發安靜。
冷非站到鶴鳴山對面,已然拿了一個長長的硬紙做成的喇叭,站在山巔的石頭上,揚聲喝道:“孫鶴鳴,我乃徐濟帆,在鷹懸崖等你!”
聲音宏大如雷鳴,震響整個鶴鳴山。
所有弟子都從夢中驚醒,紛紛抓起床頭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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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劫牢
冷非將手上的喇叭扯碎,一邊疾馳一邊撕成碎末。
碎末隨著山風揚起,紛紛揚揚消失於山林間。
他跑出三十丈遠,鉆進一個小山洞,然後運轉潛淵訣,一動不動如石頭。
片刻後,衣袂飄飛聲響起,腳步輕盈無聲。
來人停在山巔位置,一動不動,任由山風吹拂衣衫。
冷非腦海里一個個念頭湧動。
徐濟帆乃徐子仁父親,便是那個傳徐子仁白象吞氣圖的中年男子,深不可測,是白象宗的高徒,地位在白象宗內也不會低。
他不知道徐濟帆的境界,卻絕不是四重樓,甚至也不是六重樓,應該高得多。
從外面孫鶴鳴的反應來看,自己這一步走對了,剛才的喊聲震住了孫鶴鳴,否則應該不屑一顧,看都不過來看。
他模仿徐濟帆的聲音幾乎沒有破綻,聲音通過喇叭的擴充,也足夠大,顯得修為深厚。
孫鶴鳴停了半晌,飄飄而去。
冷非側耳傾聽,通過衣袂飄飛聲,判斷是鷹懸崖方向,暗松一口氣,卻沒動彈。
他一動不動趴在山洞里,好像化為一顆石頭,永遠不動。
片刻後,衣袂飄飛聲再響。
孫鶴鳴去而複返,過了一會兒,才重新飛向了鶴鳴山方向,冷非仍舊不動。
一盞茶後,衣袂飄飛聲再起。
孫鶴鳴又去而複返,這一次最終飛向鷹懸崖方向。
冷非搖搖頭,徹底放松下來,慢慢從山洞里出來,輕盈的躍向鶴鳴山,直接去往天牢。
天牢的入口是一座大殿,而這大殿正是練武場後面三座大殿之一。
大殿外一直有護衛鎮守,彼此間隔著數丈,防止有人忽然闖入一舉殺了兩人。
冷非在陰影里潛行,無聲無息。
服過天元果之後,他通過一路疾行,身體沸騰,漸漸發現了天元果的玄妙。
他的力量好像沒有太大變化,速度增了一大截,踏月浮香步速度增了一大截,不是因為力量更強,而是因為身體速度大增。
出拳的速度也大增。
體質同樣更強大,跑了這麼久,氣都不粗,比先前更強。
內視更清晰,五官也更敏銳強大。
此果與洗髓丹的差別只是一個增強力量,一個增強速度,後者更難增強,所以天元果更難得。
可惜雷光沒能更粗。
“嗤!嗤!”兩道輕嘯聲中,大殿外一左一右兩個護衛腦袋一下炸開,身子穩穩站在原地,他們再沒有了發出聲音的機會。
冷非上前取出飛刀,刀上滴血不滴,雪亮無瑕。
他發現自從吃了天元果後,再施展快意刀,速度更快之余,竟然不沾刀身,顯然快意刀發生了微妙變化,神奇異常。
他慢慢推開大殿,頓時迎面四道刀光。
“嗤嗤嗤嗤!”四把飛刀幾乎同時射出。
他化為一抹影子,迅速掠過大殿內四個角,接住了落下來的四把飛刀,不使其出聲。
大殿內已經沒有呼吸聲,清除幹凈,他走到主座前,用力一扳太師椅背。
“轟隆!”地板出現一個向下洞口,黑漆漆陰森森。
冷非對自己耳朵有信心,毫不猶豫的往下,沿著臺階來到一個厚重鐵門前。
鐵門前站著兩個佩劍青年,正肅然挺立,顯然是聽到聲音後趕緊做出的緊張狀。
冷非瞥一眼他們,坦然來到鐵門前。
兩人遲疑,緊盯著他。
他們從沒見過冷非,但看冷非模樣不像闖入者,反而像是主人。
冷非淡淡道:“打開門!”
“你是……?”兩青年按劍而立,渾身緊繃。
冷非露出不耐煩神色,冷冷道:“你們是新來的吧?”
“嗤嗤!”兩人剛要點頭,兩道白光已經射進他們眉心,炸開他們腦袋。
冷非撿回飛刀,雪亮無瑕,滴血不沾。
臨來之前該先弄一批飛刀,免得要一次一次撿刀。
這些一重樓的練氣士該用尋常飛刀,不值得用寶刀。
冷非搜出他們腰間鑰匙,兩把鑰匙合在一起,然後各插進一個鎖孔內,兩把鑰匙同時一擰,打開了鐵門。
一跨進鐵門內,頓時冰冷氣息撲面而來,他現在體質強大已經不懼寒意,仍舊打一個寒顫。
“啊——!”尖叫聲響起。
冷非心猛一揪,這是董瑩!
心急如焚,他忙強行壓下,掃一眼寬敞的通道。
通道旁是一座座小房間,鐵門加上鐵網,里面是一個個蓬頭垢面的男子,看不清年紀。
“啊——!”董瑩的尖叫聲再響,撕心裂肺,無助而絕望,仿佛臨死前的悲鳴。
冷非心猛的揪起,身形陡然加快。
他沿著聲音來到一座鐵籠子前,揮刀射出。
董瑩正被吊在半空中,腳尖被墜著鐵塊,下面是尖尖的竹簽子,鐵塊一晃,十根腳趾便碰上竹簽尖,所以要竭力保持身子不蕩動。
她雙手已經紮滿了竹簽,血肉模糊。
一個老者原本正在得意微笑,此時已然被飛刀爆炸了腦袋,軟綿綿倒地。
老者旁邊四個青年也在微笑,臉上的愕然乍一出現,飛刀便至,炸了他們腦袋。
“周大哥!”董瑩大喜過望。
她一看這些人的死狀,便知道是冷非到了。
冷非打開鐵門,看到她十指的慘狀,能想象到有多疼,腳趾被扯得血肉模糊,根本不能走路。
“走吧!”冷非先斬斷竹簽與鐵塊,再輕輕放下她,小心翼翼唯恐再弄疼她。
他心下內疚,若不是為幫自己,董瑩在孫鶴鳴一出關馬上離開,也不會受這個罪。
董瑩扭出一道笑容:“周大哥,我不要緊的。”
冷非沈著臉沒說話。
董瑩輕笑道:“我是叫得慘,其實沒傷及根本,他們根本傷不到我。”
冷非陰沈著臉:“別說話,咱們盡快出去。”
孫鶴鳴有可能提前回來,這位山主是個多疑的,說不定走到半路便返回。
鷹懸崖離這里很遠,即使十二重樓練氣士也要走上三四個時辰,往返得七八個時辰。
董瑩道:“我打聽到,這位山主是到了十二重樓,可惜一直不能突破,這一次得了天火蓮,還是沒能突破,看來是突破不了啦,咯咯!”
冷非道:“他怎看出你是假的?”
“這家夥很多疑,試探了我兩句,我露出了破綻。”董瑩懊惱的道:“太狡詐了!”
冷非一邊說話一邊背起她往外走。
他無聲無息潛出大殿外,在陰影里行走,迅速鉆進樹林里然後下了山。
把董瑩放到一個山洞里,冷非道:“你在這里養傷,傷好了便離開,我去一下。”
“周大哥你要回去殺人?”董瑩問。
冷非輕輕點頭,平靜的說道:“我要殺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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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暗殺
董瑩明眸放光:“周大哥,那你要小心!”
冷非微笑點頭道:“我不會再回來,你要自己離開了。”
“我明白的。”董瑩輕輕點頭。
她知道冷非此舉是為了不連累自己,一旦去殺鶴鳴山弟子,必會招致追兵。
冷非從懷里掏出玉瓶,取一顆玉參雪蘭丹遞給她:“這是上好的傷藥,吃了罷。”
董瑩毫不猶豫的接來扔嘴里。
頓時清流遍及五臟六腑,好像傷勢一下變緩。
“果然是靈藥!”董瑩贊嘆。
冷非道:“保重!”
他不再停留,現在的時間很寶貴,每耽擱一會兒,就可能少殺幾個鶴鳴山的敗類。
董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蹙眉擔憂。
鶴鳴山罪該萬死,可還能好好的存在到今天,便是因為難纏而且實力雄厚,周大哥一個人的話……
她輕輕搖頭,這件事太危險,是舍命而為,很有可能要喪身於鶴鳴山。
她卻不能多勸,鶴鳴山是該滅,周大哥這是舍生取義,她只能敬仰佩服,阻止的話說不出口。
冷非悄悄來到了鶴鳴山。
他先前冒充徐濟帆大喝,眾人被驚醒,現在又重新恢複了平靜,繼續入眠。
冷非從練武場上拿了一柄長刀,雪亮如銀,悄無聲息的進入一間宅院。
五官徹底打開,催發到極限,眼睛與耳朵及鼻子甚至舌頭及皮膚感覺連到了一起,發生奇妙的反應。
隱隱約約中,他好像能看到躺在屋中主人的位置與姿勢。
他一躍而入,挑簾便是一刀。
屋中主人甚至還沒睜開眼,腦袋已經離開身子。
“嗤——!”鮮血奔湧,發出輕嘯。
冷非轉身便走,翻到旁邊宅院。
冷非這幾天已然摸清了眾弟子們的底細,哪一個武功高,哪一個武功低,哪一個更惡更該死。
這個家夥便是與程憂一樣該死的,每天晚上都要折磨女人,而且大聲談論怎樣在山下虐殺人。
第二間宅子,他仍舊無聲無息殺掉主人。
潛淵訣神妙無比,他先從武功低的開始殺,再殺武功高的,練勁境界內,都是一刀斬殺,屍首分家。
鶴鳴山一共六百弟子,他三四次呼吸殺一個。
潛淵訣之下,動作輕盈無聲。
翻墻落地一次呼吸,跨進屋內一次呼吸,一刀解決然後跨出屋外一次呼吸,再翻墻到另一間,又一次呼吸。
一共四次呼吸。
到了後來越來越快,動作凝練而純熟。
翻墻落地進屋一次呼吸,一刀解決出屋翻墻而去一次呼吸。
一共兩次呼吸。
甚至不用兩秒鐘。
他思維如電,根據聽到的看到的來推衍,幾乎不占時間,精準而凝練,高效而迅捷,當真是殺人如宰雞。
六百弟子,在他悄然無息的殺戮中迅速減少,從五百到四百到三百到兩百,最後剩下的十幾個都是練氣士。
練氣士的宅院格外大,而且他們的五官更敏銳,所以需要更迅捷與更無聲無息。
他輕盈的落到一個六重樓練氣士宅院,輕躍兩步,挑簾躥進便是一道白光射出。
那練氣士剛剛睜開眼睛,白光迎面,直接炸開他腦袋,直接斃命而亡。
冷非舒一口氣。
潛淵訣對六重樓的練氣士很有效,他沒能發現自己,所以反應那麼慢。
他要先解決六重樓練氣士,撿起飛刀在這個泉主身上拭了拭,然後躥出屋子,翻身躍到墻上,落到旁門宅子,也是一位泉主,直接了結。
五個泉主毫無波瀾的斃掉,剩下的便是副洞主與洞主,通過呼吸之聲,他先殺一個七重樓練氣士。
潛淵訣對七重樓練氣士也極有效,無聲無息靠近,致命一擊,仍舊很順利。
冷非暗松一口氣。
殺掉這些練氣士,偌大的鶴鳴山只剩下了七個人,聲音比先前寂靜了幾分。
他渾身熱血沸騰,毫不疲憊,反而越發健旺,精氣神達到飽滿狀態,動作越發輕盈迅捷,思維越發靈動。
他靠近一座八重樓練氣士的宅院。
潛淵訣催發到極致,腦海思維如電,五官連感,感受著屋內之人。
一點一點靠近,到了屋外,他沒從門躥進去,而是直接撞斷了窗戶,出現在那洞主跟前。
冷非動作一滯眼前一花。
那洞主翻身而起,一道白光打向他眉心。
危急關頭,一縷閃光脫離雷印。
世界驟然變緩。
他看清了白光是一道銀釘,這洞主相貌俊逸不凡,雙眼寒光迸射驚人。
他思維更快,發現自己的雷光還是增強了,否則八重樓練氣士的暗器即使身處雷光作用之際,還是快得看不清。
現在卻能看清,速度變緩。
他從容的避開,同時一刀射出,服下洗髓丹與天元果,他的速度也快很多。
“嗤!”飛刀射出。
“啵!”俊逸中年的腦袋炸開。
冷非停住,抹了一把冷汗,迅速翻一遍這俊逸中年的身子,可惜一無所獲。
飛刀收起,他轉身便走。
他來到一間宅院前,輕輕敲院門。
“誰啊?”里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粗重嘶啞。
“程洞主,我奉泉主之命前來送信!”冷非變成了盧風的聲音。
“進來!”里面傳來聲音。
冷非昂頭挺胸往里走,篤定這些洞主們對各泉並不了解,身為洞主對小人物是不屑一顧的。
進了院子,院中已經站著一個粗壯的中年男子,滿臉的不耐煩。
他掃一眼冷非,皺眉道:“你是哪一泉的?”
“南天泉。”冷非抱拳道:“泉主蔣佩琪,吩咐小的給程洞主說一聲。”
“說什麼?”粗壯中年不耐煩的哼道:“都什麼時候了?”
冷非道:“是關於徐子仁的。”
他發現粗壯中年的戒備一直沒松懈,而且兩人的距離不夠近。
“那個殺了同伴,搶了秘笈逃跑的徐子仁?”粗壯中年問道。
冷非點點頭:“他確實搶了秘笈。”
“什麼秘笈?”粗壯中年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冷非忽然一甩手。
“嗤!”白光奇快絕倫的射穿他眉心,炸開了他腦袋。
“砰!”粗壯中年轟然倒地。
冷非舒一口氣,撿起飛刀拭幹凈,轉身便走,到了不遠處另一間院子外敲門。
到了洞主的層次,宅院格外幽靜,與旁的宅子距離頗遠。
因為他們內氣深厚,五官也更敏銳,稍一凝神能聽到別人院子的動靜,很煩人。
他一間一間院子敲門,竟然屢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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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殺光
他自己也不相信,竟然一口氣把六個洞主也殺幹凈了。
這可是八重樓的高手,在他眼里是深不可測的存在,偏偏都死於自己之手。
強橫力量加上奇快速度還有快意刀意,種種疊加讓快意刀威力極驚人。
即使這樣,偷襲這些洞主會很困難,練氣士的感官更敏銳,對風吹草動最警覺,但是光明正大的喚醒然後襲殺,竟然輕松自如,一刀斃命,竟然沒有一個失手。
他都覺得老天助自己,借自己手誅殺這幫畜生。
整個鶴鳴山的血腥氣已經壓不住。
濃郁的血腥氣繚繞,鶴鳴山宛如一座修羅場。
冷非沐浴在這驚人的血腥氣中,痛快淋漓,恨不得仰天長嘯。
“誰?!”忽然一聲斷喝響徹虛空。
冷非臉色微變。
這一聲斷喝差點震破耳膜,眼前劇烈晃動,一陣陣嘔吐之意湧動。
潛淵訣催動到極限,他貼在墻壁下一動不動。
孫鶴鳴回來了!
看到鶴鳴山被人殺光,會不會被嚇住?覺得有頂尖高手,渾身戒備?
或者是他覺得兇手已經走遠,會立刻追逐?
他隨後想到,孫鶴鳴是白象宗弟子,懂追魂術,恐怕很快要找到自己。
不能束手待斃,得趕緊走!
無聲無息潛行,孫鶴鳴的怒吼他聽得清清楚楚,判斷出距離百米。
大地之力洶湧而動,雖然無聲無息卻速度奇快,如一抹輕煙飄動,沿著大道往山下沖。
自己上山的路雖近卻不能走,孫鶴鳴要是見到董瑩,會不管不顧直接斃了。
他走到一半已然聽到衣袂飄飛聲追近。
他心下絕望,十二重樓的練氣士,自己必死無疑!
他迅速壓下這思緒,想著脫身之法。
衣袂飄飛聲已然來到身後,他猛的停住,轉身揚聲喝道:“白象宗李西海在此,孫鶴鳴,你敢殺我!?”
月光之下,一道影子獵獵鼓蕩著衣袍俯沖而下,冷非過人目力已然看清此人臉龐。
約有四十歲,清臒而勁拔,身體高瘦,足比自己高一頭,仿佛一只蒼鶴飄落。
孫鶴鳴雙眼灼灼放寒光,輕盈的俯沖而下,一掌拍出,似乎沒聽到冷非的話。
冷非一邊運太嶽鎮魂錘心法,招式卻是巨象拳,一邊喝道:“家師徐濟帆!”
“砰!”冷非飛出一丈後踉蹌退一丈,臉色漲紅醉酒。
孫鶴鳴也倒退了三步,臉色微變,目光陡然大亮。
“咦?”他雙眼閃爍,上下打量冷非。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十二重樓近乎圓滿,一直沒能突破,即使服下天火蓮還不能突破,是受限於先天體質與自己對天地的領悟不足。
達到先天境界當真艱難無比。
但十二重樓,肉身已然是兩千多斤的力量,再加上內力增強,可達三千多斤。
這是讓練勁高手絕望的力量,練勁高手是一百斤一百斤的增強,在三千多斤力量面前,微不足道。
輔以自己的巨象拳,可達六千多斤,是何等驚人的力量,甭說練勁高手,便在練氣士中也近乎無敵。
可這麼個練勁的小子,竟然能擊退自己,一身力量磅礡浩瀚,讓自己感覺吃力。
“你到底是誰?!”孫鶴鳴喝道。
冷非煩郁欲吐,五臟六腑翻湧,若非服過了天元果與洗髓丹,這一下自己便要吐血。
他同時心下也大定,有了一點自信。
原來自己的力量已經這麼強,竟然能與十二重樓的練氣士相抗,當真超乎想象。
九龍鎖天訣怪不得號稱練勁天下第一!
冷非傲然道:“白象宗李西海!”
他說罷拋出一個腰牌,傲然道:“孫鶴鳴,你雖是鶴鳴山之主,卻還是咱們白象宗弟子,難道敢違了宗規自相殘殺?”
“殺了你,誰能知曉?”孫鶴鳴把牌子拋還給他,冷哼:“或者說是殺錯了。”
“別忘了追魂術!”冷非不屑的道:“你殺了我,師父一定能找到你!”
“追魂術不是破不得。”孫鶴鳴道:“殺了你,徐濟帆找不到我!”
“師父能猜得到。”冷非道:“孫鶴鳴,你們越來越過火,宗內已經大是不滿。”
他不動聲色,心下卻一跳,追魂術竟然能破!
“鶴鳴山之主是我,不是你們!”孫鶴鳴冷冷道:“說話容易,有膽子的讓他們自己做試試,看他們還能不能輕描淡寫的挑刺兒!”
冷非撇撇嘴道:“鶴鳴山連累了咱們白象宗的名聲!……好啦,那我便走啦。”
“嘿!”孫鶴鳴冷笑一聲。
冷非斜眼看著他,一幅不屑神色,懶洋洋的道:“怎麼,難道真要留下我?”
“留下你,等你師父來了再說話。”孫鶴鳴冷笑:“你算什麼東西!”
鶴鳴山被滅絕,自己耗費無數心血建立的鶴鳴山煙消雲散,絕不能這麼就算了!縱使是白象宗弟子也要一個說法,給一個教訓!
冷非轉身便跑。
孫鶴鳴冷笑看著他,任由他奔行,練氣士最能壓制練勁高手的便是輕功。
他忽然皺眉。
自己還真小瞧了這家夥,速度越來越快,竟然快要趕上自己了,不能再等!
他催動輕功緊追。
冷非則埋頭奔馳,鉆進樹林之後,借助樹木不斷加速,踏月浮香步風馳電掣。
“哪里走!”孫鶴鳴斷喝。
冷非耳膜炸響,血氣震蕩。
聲音攻擊是練氣士莫大的優勢。
冷非嘴里已經含了一顆玉參雪蘭丹,汩汩暖流在五臟六腑流轉,同時運轉著青牛撞天圖催動大地之力。
青牛撞天圖越發強大,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腳底湧出,鉆進五臟六腑,恢複著傷勢。
“好小子!”孫鶴鳴心中憤怒不已。
自己總不能陰溝里翻船,被這麼個晚輩逃掉吧?那自己在白象宗的一世英名盡喪。
想到這里,他深吸一口氣,拔刀出鞘,猛的一躍,化為一只蒼鷹。
他與長刀似乎連成一體,人刀合一,化為一道白虹直貫冷非。
冷非聽到聲音有異,側身觀瞧,見他如此,識出是鶴鳴八刀中的白虹斬。
這一斬的破法只有迎擊,越逃死得越快。
他一躍而起,揮刀迎上。
好像兩只雄鷹在空中搏擊。
“叮……”他長刀一下被斬斷。
刀光滯了滯,繼續斬來。
冷非手握飛刀相迎。
“叮……”雪亮長刀與冷非的飛刀相撞,各自落下。
冷非暗松一口氣。
飛刀確實是寶刀,擋住了這一刀,若是以拳套相迎,怕是直接被斬碎,甚至斬斷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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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晉境
“叮叮叮叮……”長刀如電,刀刀致命,冷非以飛刀護拳,以太嶽鎮魂錘迎擊。
他一邊竭力抵擋,一邊暗自叫苦,一邊烙印刀法,鶴鳴八刀在孫鶴鳴手上施展起來遠不是當初的中年男子,威力何止相差十倍。
那中年男子與他的徒弟已然被自己所殺,甚至沒來得及施展鶴鳴八刀。
孫鶴鳴刀勢簡潔,一刀快似一刀,冷非反擊回去的力量被他借到,令刀勢更快。
冷非力量不遜色於他,但內氣不停的沖進來,加重著他的傷勢,這麼下去早晚要傷重而亡。
“嗤!”冷非忽然一記飛刀。
這一刀突兀無比,原本是一直拿著抵擋長刀,防不勝防。
“叮……”長刀猛的一亮,驟然加速,精準而奇快的斬中飛刀。
冷非雙眼一亮。
這一刀卻不是鶴鳴八刀中的刀勢。
原來是鶴鳴九刀!
“嗤!”
“叮……”
“嗤!”
“叮……”
兩記飛刀射出,又被兩刀斬飛。
“好刀法!”冷非大笑一聲,轉身便逃,轉身之際袖底飄出一道白光。
“叮……”孫鶴鳴揮刀斬落,臉色陰沈。
他出了一頭冷汗。
剛才差點兒上當,冷非一轉身逃他便要追。
冷非動作太快,且讓他失了平常心,不由自主的急著追趕,差點兒中刀。
他停了停,壓住急躁,恢複了冷靜。
冷非腳下疾馳,催動青牛撞天圖恢複傷勢,玉參雪蘭丹也在發揮作用,減緩傷勢。
他跑得越來越快,化為一道影子,可孫鶴鳴的速度更快,距離漸漸拉近。
“看刀!”冷非忽然一刀飛出。
“嗤!”厲嘯一響。
“叮……”孫鶴鳴揮刀斬落,前進之速頓減。
飛刀力量奇大,速度太快,孫鶴鳴只能揮刀硬擋,可刀勢卸不去所有力量,速度就不由自主的一緩。
他氣得咬牙。
這麼下去不可能追上,飛刀太恨人,偏偏隨著靠近而無法避開。
“看刀!”
“嗤!”
“叮……”
二十里之後,距離再次接近,冷非又甩飛:“看刀!”
“嗤!”
“叮……”
兩人速度奇快,不知不覺已離開鶴鳴山兩百里,還在不停遠離,一追一逃的速度奇快。
冷非體質非比從前,加上青牛撞天圖的彌補,可以不眠不休的奔逃。
從黑夜跑到天亮,已離鶴鳴山千里之遙,兩人都熱氣騰騰。
冷非不時射出一把飛刀,有時候還放空,嘴上喊著看刀,卻不擲出。
有時候擲出的是小石子。
但速度太快,只見一道白光,看不清飛刀還是小石子。
孫鶴鳴只能一直揮刀斬開,白費氣力。
鶴鳴九刀的第九刀又快又絕,但極耗力量,冷非看出了這個弱點。
“看刀看刀看刀看刀!”
他嘴里吆喝著,雙手不停歇,一道道白光射出,連綿不絕,讓孫鶴鳴手忙腳亂。
“叮叮嗤嗤叮叮嗤嗤嗤……”
有的是石子,有的是飛刀,石子碰上寶刀宛如豆腐,但石子上的力量仍傳到刀上。
冷非傷勢已然恢複,力量更強。
孫鶴鳴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這小子暗器的力量越來越強,這麼下去,自己還真拿不下。
“喝!”他斷喝一聲,衣衫猛的鼓起如球,又迅速癟下去緊裹住身體。
他速度陡然大增,身與刀合化為一道光。
“叮……”冷非倒飛出去。
這一刀的力量強了兩倍,一股尖銳寒勁好像錐子瞬間貫穿五臟六腑。
他不由自主的張嘴,“噗”射出一口血。
身體瞬間被掏空,所有力量一下消失,虛弱不堪渾身無力,不複先前的勃勃欲噴。
“嘿嘿!”孫鶴鳴發出一聲冷笑。
他這一擊乃是秘術寒冰錐,乃練氣士才能施展的秘術,練勁高手絕對擋不住的一擊。
關鍵就是內勁。
寒冰錐乃是他奇遇所得,千辛萬苦凝練出數絲錐勁,存於數處穴竅,對敵時打出一絲,最是陰毒,威力驚人。
冷非知道不妙。
這一下怕是要殞落於此。
難道重活這一世,苦苦掙紮這麼久,剛剛得了九龍鎖天訣與洗髓丹,正要大展神威一路向上的時候,便戛然而止?死在山腳下?
他不甘心!
“啊——!”他嘶聲怒吼,兩顆玉參雪蘭丹進嘴,拼命運轉青牛撞天圖。
憤怒之中,他徹底化為一只青牛,向蒼天質問。
為何自己身為青牛,只能任由別人驅策,為何只能埋頭拉犁而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為何生來註定只能吃草,做一個弱者,不能主宰別人的命?!
所有憤怒化為朝天一撞,要把這青天撞碎,要把這命運撞碎,要把這世界改變,徹底改變自己命運,更要主宰自己命運!
“轟隆!”好像有悶響聲在耳邊炸開。
他雙腳湧泉好像一下打開,空蕩蕩化為兩個大洞,徹底成為兩道泉眼。
大地的力量源源不絕鉆進來,瞬間淹沒身體。
這股力量一下把虛弱感驅除,他念頭一動,仍裝作軟弱無力,跑得越來越慢,搖搖欲墜。
“哈哈!”孫鶴鳴大笑。
這一下還能逃掉,那自己無話可說。
他一躍而起,在天空折了一下再俯沖,刀身合一化為一道白虹。
兩縷雷光中的一縷瞬間脫離雷印。
天地一下變緩。
他看得更清楚:孫鶴鳴得意冷笑,寶刀閃爍著攝人心神的寒光。
冷非側身避開寶刀,右手射出白光。
“嗤!”飛刀破開空氣瞬間抵達孫鶴鳴眉心。
孫鶴鳴臉色一變,猛的斜倒。
天地恢複速度。
冷非心一沈,另一縷雷光再次脫離。
“嗤!”飛刀破開空氣,再次射向孫鶴鳴眉心。
孫鶴鳴已經無力第二次變向。
“噗!”他忽然噴出一道黑光,嘴里的一顆牙擊中飛刀。
飛刀貼著頭皮飛出去,把一塊頭皮削掉,洶湧鮮血擋住孫鶴鳴一只眼。
冷非心再一沈。
兩縷雷光都收拾不掉他,十二重樓高手如此可怕,殺手鐧一個又一個!
他壓下絕望,轉身便逃。
雙腳湧泉穴宛如兩道泉眼,大地之力源源不絕灌進來,催動他速度更快。
孫鶴鳴雙眼泛紅。
差之毫厘便沒命!
他心有余悸,憤怒如狂,殺氣沖天。
一定要不顧一切殺掉這小子,縱使他是白象宗的天才!
他從懷里掏出一顆銀釘,猛的擲出。
冷非身形一蕩,橫挪一尺堪堪躲開銀釘,速度卻不減。
孫鶴鳴停在原地,臉色變了幾次,陰晴不定,好像要下一個極大的決心。
最終他一跺腳,身體忽然變得輕盈如一片羽毛,隨風輕飄卻速度如電,比先前快了數倍。
他瞬間追上冷非,長刀揮出。
“叮……”冷非回身擋刀,吐出一口血,寒冰錐貫穿五臟六腑。
青牛撞天圖的力量迅速修複身體,驅逐這力量,但已然受傷,速度因此變緩了一分。
“砰!”孫鶴鳴追上來,收刀出拳。
冷非轉身硬接一拳,踉蹌著後退,嘴里的血湧得更厲害,看得孫鶴鳴雙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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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纏鬥
“砰砰砰砰……”拳頭相交,冷非踉蹌後退,嘴里湧血。
“哈哈……”孫鶴鳴大笑,痛快無比。
一拳一拳把這小子砸得爬不起來,打滅囂張的氣焰與傲骨,然後再殺死,這才真正痛快!
冷非咬著牙,嘴里鮮血橫流。
“你小子,還挺硬氣,跪地求饒,看在同門的份上就饒你一命。”孫鶴鳴大笑。
冷非“砰”一拳倒飛出去,順勢逃跑。
孫鶴鳴不緊不慢的追趕。
困獸猶鬥最好還是避其鋒芒,慢慢磨死。
這小子受傷嚴重,而且越跑越嚴重,兩記寒冰錐再加上這麼多拳,必死無疑。
冷非越跑越慢。
孫鶴鳴卻不上當,他對冷非的狡詐深有體會,鐵了心就是求穩,憑自己的修為慢慢磨死他。
另外他還要抹去冷非留的暗記,免得半路鉆出個程咬金阻攔,那才是煩人。
白象宗的暗記讓他再沒懷疑冷非的身份。
冷非嘶聲叫道:“殺了我,你也一定要死!”
“那也是比你死得晚。”孫鶴鳴道。
冷非不再說話,只是悶頭拼命趕路,速度越來越慢,臉色越來越蒼白。
“老老實實投降吧,別徒勞掙紮了。”孫鶴鳴叫道。
冷非氣喘如牛,慢慢停住。
孫鶴鳴隔了一段距離停住,打量著冷非,尋找他的破綻。
冷非道:“膽小如鼠的家夥,真不知道怎麼成了鶴鳴山山主,來啊!來啊!”
他用力拍打自己胸口,狀似癲狂,臉龐扭曲猙獰可怖,顯然是在龐大的生死壓力下已經崩潰。
孫鶴鳴長舒一口氣。
這回終於是真的沒問題了,這小子終於受不住,再狡詐還是缺乏歷練,越不過生死這一關。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平時傲氣沖天,或者機智百變,可一旦到了生死關頭,馬上就截然相反像變了一個人。
他沈聲喝道:“跪下,饒你一命,否則莫怪我無情,直接斬掉你腦袋!”
冷非嘶聲大叫:“來啊來啊,我的頭在這里,你盡管斬去喝酒或者當夜壺,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瘋狂大笑。
笑著笑著,鮮血嗆得他劇烈咳嗽。
孫鶴鳴雙眼冷電迸射,猛的長刀一揮,朝著冷非斬去。
“嗤!”冷非似是隨意的揮一下手,白光射出。
“混蛋!”孫鶴鳴忙揮刀。
但這一刀卻斬空。
冷非誘使他斬了數次,已然徹底明悟他這一刀,推算出刀速,推算出飛刀會快一線。
“嗤!”又一道白光幾乎同時射出。
孫鶴鳴拼命後仰,身子壓低到最大程度,仍舊沒能避開,飛刀削掉了他鼻子。
“砰!”孫鶴鳴倒飛出去。
他胸口又中了一刀,宛如被攻城錘擊中,飛出五丈外,噴出一口鮮血。
“啊——!”孫鶴鳴怪叫。
他從空中落地,毒蛇般瞪著冷非。
鼻子位置只有兩個血洞汩汩流血,模樣可怖。
冷非哈哈大笑:“孫鶴鳴,滋味如何?”
“好!好!”孫鶴鳴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又沒有鼻孔振動,聲音格外古怪。
冷非大笑:“你還真是怕死,十二重樓練氣士還有寶衣護體,可笑!”
孫鶴鳴不再說話,伸手入懷,想掏出瓷瓶上藥,卻發現懷里一切盡碎,各種藥混到一起。
再好的靈藥混一起後也不能吃,藥性反應,靈藥會變成毒藥。
他把這些藥掏出來狠狠甩出,暴怒欲狂。
冷非大笑:“走也!”
他化為一道影子疾掠而去,鉆進了樹林,速度奇快,反而更勝從前。
青牛撞天圖精進一層,湧泉鉆進來的大地力量洶湧澎湃,令他身體變得輕盈,輕輕一蹬地,便有大地力量托著他,好像腳底裝了一個彈簧。
他忽然生出信心,說不定能逃出生天!
“死——!”孫鶴鳴輕輕吐出一個字。
這個字仿佛一顆冰珠,透著森然寒氣,雙眼血紅,鼻子變成兩個血窟窿。
他頭發根根豎起,寶刀一甩。
“嗤!”冷非一直以余光看著他,輕巧避開寶刀!
他沒去撿寶刀,拼命催動踏月浮香步。
孫鶴鳴劃出一片影子,速度陡然提升一大截,眨眼功夫到了他身後,輕飄飄一掌。
“砰!”冷非催動太嶽鎮魂錘。
孫鶴鳴倒退一步,冷非則加速。
單純的力量比拼,太嶽鎮魂錘能擊退他。
一股冰冷力量鉆進身體。
冷非臉色微變,大地力量不停湧進來沖刷、融合、化解,五臟六腑還是受了傷。
十二重樓練氣士的內氣純凝如刀子一樣,五臟六腑即使經過白象吞氣圖的錘煉,還是承受不住。
“砰!”孫鶴鳴如鬼魅般再沖至,又是一拳,冷非以太嶽鎮魂錘迎擊。
孫鶴鳴被擊退數步,隨後又纏上。
冷非邊打邊退,催動踏月浮香步時,大地力量洶湧而入來相助,反而加快內傷恢複。
他腳下越用力,速度越快,大地力量越是洶湧,傷勢恢複越快,極為玄妙。
但這般玄妙沒讓冷非喜悅,反而心下微沈。
孫鶴鳴已然瘋狂,不顧一切,巨象拳勢大力沈,古拙而精妙。
“嗤!”冷非一刀射出。
“砰!”孫鶴鳴橫臂於眉前,硬生生承受一擊,如被巨錘擊中,飛出十幾丈。
冷非目光一凝。
孫鶴鳴森然一笑。
冷非聽這聲音,似木非木,似鐵非鐵,也不是寶衣,顯然是一種奇異的材質。
這孫鶴鳴竟然縛著護臂。
孫鶴鳴再次撲上。
冷非轉身便逃,但孫鶴鳴顯然催動了某種秘術,速度如電更勝他一籌,眨眼功夫又追上,再次出拳。
冷非知道飛刀是白費力氣,拔劍出鞘。
“叮……”孫鶴鳴一拳打在劍上,頓時清鳴聲不絕,靈蛇劍顫動不止。
冷非要通過劍身顫動化去寒冰錐。
飛龍劍法精妙則精妙,力量卻遠不如太嶽鎮魂錘,無法將力量擴大數倍,擊不退孫鶴鳴。
劍法竟化不去其內氣,宛如寒錐般的內氣再次貫穿五臟六腑。
“哇!”他吐出一口血,還劍歸鞘,又是一記太嶽鎮魂錘,將重撲上來的孫鶴鳴擊退。
又一道寒錐貫體,傷勢更重,轉身便逃。
孫鶴鳴死死纏住他。
冷非於是用石子當飛刀,飛石如蝗,孫鶴鳴以臂擋眉心,迎著飛石挺進,如瘋如癲。
“嗤!”孫鶴鳴忽然甩手一道銀光。
冷非一直在防著,全神貫註他的一舉一動,擔心暗算。
但孫鶴鳴看似癲狂,卻極冷靜,這一甩手毫無征兆,顯然是苦練過。
銀光太快,距離太近,更重要的是,雷光已經用光。
銀光瞬間貫穿他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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