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瞞天過海
方陵看著周永亮閃爍著的眼睛，就像是看穿了他心裡的想法，此時便說道：“那麼明天正午那班船，就請周將軍多多幫忙了。”
周永誠一拍胸脯道：“殿下放心，臣保證做得天衣無縫。”
“那就好，我先走了，你就不必送了。”方陵說完，出了大廳，越牆而去。
周永誠目光這才落到珠寶上來，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將那幾顆珍珠放在嘴邊狠狠的親了一口，放肆大笑起來：“真是天助我也，不但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器重，而且還能夠得到石城王攜帶的珠寶，真是一箭雙雕，何愁不成天下首富啊？”
他笑罷，立刻叫來一名心腹道：“立刻吩咐下去，全城戒嚴，給我仔仔細細的搜，一定要找到石城王的蹤影。”
待到吩咐完畢，他又得意的笑了起來道：“什麼聰明過人的大皇子，我看就是個傻瓜，竟然自己送上門來。都說財不露白，居然還將這麼貴重的珠寶示人，你以為本將軍會等到明天嗎，今天晚上就把你和那些珍寶給全部搜出來！”
只是，他哪裡料得到方陵一行人早已經到了戰船之上，就算將這城裡翻個底朝天，也沒法找出蛛絲馬跡來。
第二天上午，城外碼頭之上，百名駐兵嚴陣以待，每個人都拿著銳利的長槍，腰間配著明晃晃的戰刀，那陣仗好似馬上就要和敵國開戰一般。
太陽快升到正午的時候，周永誠終於忍不住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睛裡還有些血絲，昨天晚上他是一夜未睡覺，一直在客廳裡走動著，等待著手下人傳來的好消息。
雖然他有著不少心腹，但是這平潭關也不是他一個人支手遮天，就連這重兵搜查，也只是假借有殺人嫌犯潛入關內的消息。
然而，任憑心腹們假借搜尋兇犯的名義，將城裡翻了個底兒朝天，硬是沒有把石城王一行人的蹤影給找出來。
不過周永誠反而更加確信，石城王手上一定有價值連城的珠寶，所以才能夠花重金買通了人，否則不可能找不到。但是，這個碼頭的唯一出路，是他們的必經之地，更何況，昨天晚上自己那麼表著衷心，豈不能瞞過一個16歲的少年？
何保在一邊檢查了一陣，沒有發現異常，走過來看著打哈欠的周永誠，奇道：“怎麼，周將軍昨天晚上沒睡好？”
周永誠哪裡會告訴他方陵夜訪的事情，笑道：“我這不是為了皇后娘娘嘛，連夜可是親自帶兵到處搜查。”
何保微微笑道：“周將軍一片忠心，我會代為轉達的，不過，周將軍也要注意，殿下的身份可不能被外人知曉，否則可就麻煩了。”
周永誠說道：“何副將放心，我自有分寸，這滾滾江水可是大有用處呢。”
何保便哈哈笑道；“不錯，這洶湧江流實在是掩人耳目的絕好方法呢，要怪只怪石城王命運不濟，將被水龍王招去了。”
周永誠也呵呵笑著，心裡卻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等會他自然會幫助方陵他們過去，這樣一來，石城王首先就會留給自己一堆，不，至少也是一箱珠寶呢，然後等到他們上了船，再派戰船過去，以剿匪為名將石城王擊殺。
反正也沒人知道石城王來到這裡，如此一來事情便是天衣無縫。
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到了正午時分，縱然對來往路人進行了嚴格的檢查，但是都沒有找到方陵等人的行蹤，周永亮不由蹙起眉頭來。
每日商船一個時辰一班，說是正午，那就只有這麼一班，眼看快到了開船的時間，從城裡出來上船的人也少了，卻依舊不見石城王的蹤跡。
而此時，在戰船的船艙之中，透過暗窗，方陵等人正觀察著碼頭上的變化，見到時上正午，周永誠卻沒有絲毫動靜，孟知遠不由捏了把汗，擔憂道：“殿下，這周永誠該不會察覺到什麼了吧？畢竟咱們可沒有上船的動靜啊？”
方陵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一定會動手的。因為在那船上可不止有我，還有著滿載載的珠寶呢，但凡是貪婪愛財之人，便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陳謀等人都紛紛點點頭，現在大家唯一做的，便是耐心等待，其實，上了這戰船，就等於已是孤注一擲了。
“開——船——了！”船上的人大聲叫著，開始將系在碼頭上的韁繩解開。
周永誠心頭一沉，看著慢慢離岸的船，好像隱約看見船上有個白衣少年，和方陵有些相似一般。
他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使勁的拍了一下腦袋，石城王既然攜帶重金，能夠買通自己，那豈不是也能買通自己的手下嗎？
也就是說，在重金的面前，這看似嚴密的搜查其實本身就有著極大的漏洞。
如果他是做了兩重打算，其一，先買通一些士兵，幫忙其瞞天過海的上船，這樣一來，便不必支付給自己更多的珠寶。
其二，萬一被發現，那便可以利用到自己幫他掩飾，從而躲避過何保等人，但是這樣做卻要多付一箱珠寶。
也就是說，石城王已經借助自己的手下成功上了船！
眼看著滿滿的幾箱珠寶離岸，越行越遠，周永誠也再管不了那麼多，指著船上的那個白衣少年道：“何大人，你看，那不就是石城王嗎？”
何保看得有些模糊，有點狐疑道：“周將軍，你確信嗎？”
“不確定，不過咱們也不能放過這個可能啊，何大人你在這裡守著，我現在就坐船追上去！”周永誠連忙說道。
“不，我跟你一起去！”何保沉聲道，“石城王功夫不弱，身邊的侍衛也都是好手，人少了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周永誠也不想在這裡耽擱工夫，便點點頭道：“那好，我帶上二十人，何副將你帶上十人，三十個精兵，應該足夠分量了吧？”
何保卻是正色道：“四十個。”
“好，四十就四十。”周永誠俐落的應了聲，叫身邊副將點上三十人之後，帶著何保等人來到最近的第一艘戰船上，解繩出海，朝著商船飛速的追去。
從離開平潭關碼頭，商船要到達烏縣碼頭大概需要一兩炷香的時間，小戰船的速度雖然比商船快了不少，但是追起來還是要花一些時間。
待到碼頭只能看到濛濛影子，商船也越來越近的時候，甲板上的艙門突然間打了開來，走出來一個翩翩少年，正是石城王方陵。
方陵一走出來，董滄海和六名侍衛也立刻跟了出來，雖然僅有區區幾人，但是面對著滿船的士兵，在氣勢上卻一點都不遜色。
別說士兵們，就連周永誠和何保也是大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料到方陵幾人居然就在戰船之上。
不過，何保卻是立刻大笑了起來，指著方陵道：“石城王啊石城王，沒想到你終究還是露面了，我們這裡可是精兵四十，如今又在江面之上，你們可是插翅也難飛了！”
方陵卻是微微一笑，朝著周永誠嘖嘖說道：“周將軍，你也太不守承諾了，昨晚給你那麼多珠寶，你明明說好送我們出城的，怎麼船上非得帶上何副將軍他們呢？”
周永誠其實見到方陵出現便暗道不好，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又豈會不知道如今是著了方陵的道呢？
如今聽他這麼一說，連忙解釋道：“何副將，你可別聽石城王挑撥離間，這種事情絕對沒有！”
方陵故作稀奇的道：“沒有嗎？我可是在出發前專門將約定好的報酬送到了你府上啊，呀，該不會是被你家的官家私吞了吧？”
“私吞？他敢，昨天我可是給他吩咐過了……”周永誠情急之下，一下子說漏了嘴。
何保聽得眼一瞪，勃然動怒道：“好啊，周將軍，怪不得你剛才不讓我上船，原來竟是和石城王私下勾結！”
這話一落，兩邊本來站成一片的士兵立刻互相敵對起來。
周永誠簡直就是有苦說不出，此時此刻他才知道石城王的可怕，一言一行，一字一句，竟然讓自己掉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中啊。
就在雙方士兵混亂之時，方陵聲音一沉，殺機瞬動，火紋獸角落入手中，隨著縱身入敵，刀鋒在毫無防備的對手脖子上劃過。
幾乎同一時刻，董滄海就幾人如惡狼撲食般沖了上來，刀鋒如電，立刻解決了幾個士兵。
這個時候，周永誠和何保才大吃了一驚，連忙同時叫道：“快殺！”
本來兩邊人馬都是挑選出的精兵，怎麼也是以一敵十，嚴陣以待之下，若是雙方拼鬥起來，對方陵等人也是一個不小的壓力。
然而，方陵僅憑幾句話，便亂了雙方軍心，趁亂殺入，搶佔了先機。
待到二人醒悟過來，手下已經死了十人之多，而方陵等人可怕的殺意就像死神一樣震懾到了士兵們，雖然他們也奮起迎敵，然而這甲板之上，本來人多了就施展不開手腳，更容易砍到自己人。
然而方陵等人卻可以隨意殺敵，一時間，一道道鮮血飛濺，一條條命喪黃泉。
周永誠見著手下人一個個的丟掉性命，心頭泛起萬般苦澀，雖然他竭力的叫著手下上前，然而卻哪裡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方陵等人。
眼看著方陵等人越來越近，手下人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了周永誠、何保和七個修為達到剛力境的精兵頭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第六十一章 斬敵
只不過，擁有剛力境的實力，卻不代表就能成為禁軍侍衛的勁敵，更別提拿著百煉刀的董滄海和火紋獸角的方陵了。
要說武將的實力，最精湛者無外乎兩種，一種是在邊境屢經戰事還能夠存活下來的老兵和將領，這些人有著一身在千人萬人的廝殺中磨煉出來的實戰技巧，又有著在殺戮和血腥中鍛煉出來的過人膽識。
一種則是皇城駐軍和禁軍，每一個都是從各地選拔上來的佼佼者，武功根基極好，加上特殊的訓練和時常的對戰，在武力、世面、果斷和手腕上自然高一等。
除此之外，像平潭關和清水關的精兵們，雖然比起普通城鎮的守兵要高出一個檔次，但是居於安定的內地，一無戰場上廝殺的經驗，就連去剿滅山賊都是幾年一回，偶爾逮些人犯那也是百來人一窩蜂的對付一兩個對手，毫無壓力可言，二來其根基比起皇城禁軍又要遜色不少，訓練更沒有達到那種特殊的程度。
再加上方陵等人大開殺戒，刀鋒過處，同伴性命轉瞬即逝，早就在眾人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見到手下人臉上都些膽怯，何保勃然大怒道：“上，都給本將上！”
眾頭領連忙打起精神來，這個時候可是走不得神的，一不小心連小命都得丟掉。
於是，七個頭領緊握著手中的戰刀，呈弧形在甲板上散開，緊盯著眼前的對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董滄海和六個侍衛沒有半分的遲疑，縱身沖了上去，但聽“鏗鏘”之聲響起，在刀鋒交錯的剎那，生死之戰已然展開。
方陵提著火紋獸角，從甲板中間悠然行來，此時七個頭領雖然還未被董滄海等人全面壓制住，但是根本沒有分心攻擊他的可能。
經過這一番廝殺，甲板上早已是一副人間煉獄的光景，一具具屍體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鮮血在甲板的凹槽處積成一條猩紅的血溝。
見到方陵走過來，周永誠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手不自覺的握在腰間的刀柄上，腳卻有些發抖。
他本是商人出身，入伍也是通過銀兩打點直接升成的小頭目，每每訓練時也都是偷工減料，拿銀子擺平就是，經過不斷的打點關係，其中販賣軍資斂財，最終坐上了這要塞守將之位。
這也讓他確信，要賺更多的錢便要做越大的官，正因為這樣，他才毫不猶豫的幫助何保。
然而，看著方陵那殺機重重的表情，看著那刀鋒上不斷滴下的血水，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出錯。
經商之道，判斷出錯，輸的不過是錢財，然而捲入這權力之爭，判斷出錯，輸的可就是人命！
比起周永誠的膽怯，何保更多的則是難以置信，不過，他又很快的回過神來，只要能夠殺死方陵，那麼自己便仍有勝算！
拔出戰刀，何保暴喝一聲，朝著方陵直沖而去，剛力境的修為使得他在這一喝之下，不僅將天地之氣釋放到刀身上，更是在體外形成一層肉眼可見的護身真氣，淡黃的色澤，朦朧如霧。
方陵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發出一聲虎吼，縱身和他激戰到了一起。
兩刀積聚著雄渾的力道衝撞在一起，方陵被震得倒退四步，何保則僅僅退了一小步。
周永誠看得大喜過望，大叫道：“何副將，加把勁！”
何保一招得手，判斷出二人的差距，也是信心大振，掄刀狂斬，宛如狂風驟雨一般，每一刀都凝聚起十成十的修為。
方陵很清楚，在力量上他還達不到和剛力境高手抗衡的程度，不過，他卻沒有半點躲閃的姿態，每一刀也都聚集修為迎了上去。
此時，董滄海等人身上也都掛了一些彩，臉上、臂上都帶著幾道血痕，然而比起他們來，對手卻更慘烈，身上的傷口不僅多了一倍，而且都是長有半尺，深可及骨的重傷，有幾個已經有些不支，明顯腳步都虛浮起來。
六刀斬下，方陵已從甲板這一邊被逼退到了甲板中間，何保放肆狂笑著，豁然又是一刀斬去，兩刀相觸，“鏗——鏘”聲乍起後卻突然消失，何保瞳孔猛地放大了一下，只因為手上這百煉戰刀竟然突然裂成了兩半！
此時此刻，他才渾然想起清水關放火偷襲那晚的慘烈景象，每個士兵手上的戰刀都被斬斷，馬楷據此推斷，石城王手上定是有寶刀。
只是他沒有想到，石城王的寶刀竟然連百煉刀也斬得斷，只一個遲疑，火紋獸角已在胸口留下了一道尺長的深可及骨的傷口。
何保痛得咧嘴出聲，踉蹌幾步朝後退去，與此同時，小頭領們也都紛紛敗下陣在，喪命刀下。
周永誠長歎一聲，終於知道大勢已去，猛一咬牙跳入了江中，他在這平潭關除了斂財之外，可也有著一身好水性，沒想到現在倒成了救命稻草。
何保捂著鮮血直流的胸口，看著虎視眈眈的敵人，不由得喘了一大口粗氣，見到周永誠居然跳江，而且急速的朝碼頭方向遊去，不由得大叫一聲：“周將軍，救我，我不會游泳！”
周永誠頭也不回的遊著，心頭嗤笑了一聲，救他，救了他，等著去向皇后娘娘告密麼？
然而，暗艙裡卻露出一隻箭頭，隨即一支箭矢疾射而出，正中周永誠後背。
見到周永誠中箭，何保不由一驚，陡然覺得一陣寒風襲來，再一轉身時，便見到方陵的刀正從脖子下劃過，疼痛和死亡在同一瞬間降臨，他想要喊出聲來，但是聲音卻是隨著噴出的血液一同噴瀉出來。
方陵漠然的看著他，伸手一推，何保便站不穩身子，歪歪斜斜的朝後退去，翻過船舷掉落到滾滾怒江之中。
眼看著何保被江水吞沒，而周永誠也一同消失在江面上，方陵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他的仁慈只對朋友，只對百姓，只對忠臣，若是敵人，若是有一絲想要謀害自己和母親的歹意，那等待他們的便將是生命的終結，這個信條從未改變，也從來都不會改變！
望著遙遙再看不見的碼頭，方陵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從出宮以來的擔心，到現在才真正的放下來，因為渡過此江，將再無追兵。
到了烏縣碼頭，方陵一行人迅速的離去，而那艘戰船早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有過戰鬥的痕跡。
至於周永誠和何保消失後的結果，方陵心裡非常清楚。
無論是平潭關還是清水關，暗殺石城王本來就是一個秘密，對大多數士兵和將領而言，平潭關的戒嚴是因為搜尋鄒郡轄區內發生滅門慘案的三個兇犯。
所以，周永誠和何保之死，最終會歸落那三個兇犯的身上，而不會再有節外生枝之事，只是恐怕宋皇后都不會料到，這三個通緝兇犯正是方陵一行人呢。
進入烏縣，便已正式進入了北方地界，這裡也是宋皇后鞭長莫及之地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事情就會輕鬆起來，相反，這裡卻是一個有著諸多是非之地。
楚國位高權重的武將分為兩類，一類是鎮守在皇城周邊的一品大將，手握重兵，倍受恩寵，地位非同一般，但是大多和朝廷重臣形成派系，另一類則是鎮守在四方邊境的大將，他們同樣手握重兵，自持戰功赫赫，自成一派體系。
邊境大將之中地位最高的莫過於四方大將，即北方將軍、南方將軍、東方將軍和西方將軍，所鎮守的要塞分別便被北穹關，南穹關，東穹關和西穹關。
北穹關，位於北方地界的中心位置，道路四通八達，駐有五十萬大軍，只要北方將軍一聲令下，便可隨時支援邊境的各個要塞城鎮。
除了北穹關的重兵之外，北方邊境各個要塞也都有著幾萬或者十數萬以上的駐軍，由於這北方之地自楚國建立以來便兵禍連連，土匪作亂，各地漸漸擁兵自重，正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所以，對於一個地位雖高但是手無實權的石城王，或許大家都會表面上畢恭畢敬，但是真正肯賣帳的卻數不出來幾個。
正因為這樣，方陵一行人在路過北穹關的時候也沒有去見北方將軍，北方將軍那邊似乎也沒到石城王來的消息，一如往昔，只是經過時，方陵發現這要塞比內地的要塞更加繁榮，士兵的素質也顯然更高一些，而且還有著不少有著銳利眼神的老兵。
經過北穹關後的第五天傍晚，一行人便到達了一個名叫古口的小鎮。
古口小鎮距離封地僅有半天路程，而算起來，從皇城出發到這古口鎮，一共耗費了近20天的時間，比起預算的15日還要多出5天，而且這還是一路上快馬加程來計算，如果不是這幾匹膘肥體健的戰馬，估摸得用上25天左右的時間。
不過，正是這樣的距離，恰恰讓方陵安心，這才是真正的天高皇帝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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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石城地界
雖然這裡離邊境還有很長的距離，但是古口鎮卻已經有幾分邊陲小鎮的感覺，站在鎮口便能望見出鎮的大道，此地不但和繁榮扯不上任何關係，甚至可以說還有些荒涼，傍晚時分，鎮子裡行人已很稀少，唯有路過的客棧生意倒很紅火。
客棧的小二頭戴一頂小帽，披著白抹布，年紀不過20來歲，見到方陵一行人進來，連忙笑盈盈的上前詢問道：“幾位客官，請問你們是要哪裡去呀？”
方陵從車上走下來，稀奇道：“小二，這客棧不是只問打尖還是住店，怎麼你倒問起我們去哪裡了？”
年輕小二便笑道：“看來公子你們是第一次古口鎮吧。”
方陵點點頭，問道：“莫非這問話倒還有些學問不成？”
年輕小二指著出鎮的大道道：“出了小鎮這條路，便是一片山道，直通向石城地界，這山道上啊，賊匪眾多，所以沿途的客商到了小鎮都會找客棧住下，等到人多了，再一起上路，萬一遇到賊匪也就好相互照應一下。所以就得問一問，究竟是去哪一個縣，便好結伴。”
方陵這才明白過來，朝著裡面望了一眼，剛才只是看見客棧外有不少馬車，覺得生意應該不錯，如今朝裡一看，發現一樓吃飯的還真有不少人，足有二三十個，看樣子分成好幾批。
他便問道：“那這些人中可有去石城的？”
這話才落，一個剛從對面馬車上下來的胖商人便哈哈大笑道：“公子你真愛說笑，石城可是個土匪窩，有命進去無命回來啊。”
小二也直點頭道：“王老闆說得不錯，記得兩個月前朝廷還派了官員帶了幾個隨從進石城，聽說還沒進城就被土匪砍了頭，把腦袋掛在石城的大門上呢。”
方陵便問道：“那這些人既不去石城，那應該是去周邊的三縣了吧。”
王老闆便又笑了起來，爽朗地說道：“公子，我看你們還是先把東西放下，訂好客房，你若是想知道這石城附近的情況，就下來找我，咱們邊吃邊聊。”
方陵想想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便走到後面去扶著母親下了車，由於董滄海等人穿的都是便服，所以看起來也就是家丁之類的，倒不會讓人懷疑倒是宮廷侍衛。
而且為了防止引起轟動，蘇氏和蕭雪都帶著斗篷面紗，看不到真容，更無法看到那份出塵的氣質。
從旁邊的郡府過來時，方陵已順便變賣了一些珠寶首飾，換了幾大箱的銀兩，裝在新買的馬車上，於是一行人的馬車就變成了三輛。
待到一切安排妥當之後，由小二將飯送到二樓，幾個侍衛在外面看守，方陵和董滄海幾人則來到樓下，找到了王老闆。
一問才知道，這王老闆名叫王鐵實，是一個藥材商人，因為長期來往於兩地之間，所以對石城附近的事情十分瞭解。
陳謀雖然曾在出發前翻閱過沿途關卡的官吏名冊，也曾在六部的資料庫裡翻找過關於石城幾縣的資料，但是都不夠詳細。
而從王鐵實的口中，方陵等人才第一次瞭解到石城之地的真正狀況。
要想前往石城封地，古口鎮雖然不是必經之所，但是卻是最大最快的道路。從古口鎮出發不久，便會經過一片大山，名為迷霧山。
此山綿延縱橫，山頭眾多，呈弧形的環繞著石城之地，即成為石城及三縣的屏障，卻也將其困在了其中。
以前四縣通往外界，除了這古口大道外，還有一些小山道，然而自從迷霧山上的匪患越發嚴重起來後，這些山道便已經沒有人走了。
所以古口大道便成了去四縣的必經之路，為了防止山賊下山打劫，所以商旅們都只能成群結伴的走，而且還要雇傭一些習武之人做護衛。
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會有遇上山賊的可能，而且這些山賊一個個都如狼似虎的，人數也十分眾多，一旦遇上，便只有乖乖被掠奪物資的份，好在這迷霧山上的山賊都是劫財不劫命，倒也算有些匪德。
唯一可以確保安全起程的日子便是大霧天氣，一旦出了大霧，山路難行，山賊反而窩在老巢不行動了。
過了迷霧山，便是石城縣外的三個縣城，即豐縣、溪河縣和馬嶺縣。
這三縣之中，以豐縣最為貧窮，其他二縣則要富足很多，在三縣的背後，又是一片綿延無盡的大山，稱為石龍山脈，而石城縣便坐落在山脈之中。
以前之所以在這大山中設縣，乃是因為石龍山脈之外，有一道險峻峽谷，峽谷外便是楚蔡兩國的邊境，石城雖為縣，實則乃是一處要塞。
當時設縣之時，還特地開闢了一條大道，方便通往周邊三縣。
只可惜，周邊大山中土匪眾多，加上後來發生山崩，數百噸的巨石從山上滾落，將大道掩埋後，要進出石城縣就必須經由山中小道。
於是，這縣城便被土匪佔據，成了名副其實的土匪窩。
雖然以前郡守也曾派軍來打過，但是山路難行，而且對地形又極不熟悉，一直都沒有成功，後來便採取了派官員去招安的想法，然而去的官員便是有去無回。
久而久之，這石城縣便成了真正三不管的地帶，敢去那裡的也只有山中賊匪。
石城的景況完全超出眾人的想像，雖然來之前也聽過那裡是土匪窩，但是以為這只是一個誇張的比喻，然而聽王鐵實這麼一說，這卻是個眾人皆知的事實，方陵等人雖然一個個實力不俗，但是要想一下子將土匪剿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方陵便打消了先去石城的打算，而是先去豐縣。
原因也很簡單，豐縣雖然是四縣中最貧窮的一個，但是縣令曹景元卻是人人稱道的清官。
與其先去富足之地，給人享樂之嫌，還不如去這貧瘠之地，好好的做出成績，這樣一來，才能夠讓百姓信服，只有得到民心，這封地才能夠安安穩穩的。
自從大婚之日，得到這封地之時起，方陵已經暗暗發誓，無論這地方是如何的險惡，如何的貧瘠，一定要在這個地方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有朝一日，重返皇城！
第二日一大早，六隊商旅三十幾人一起上路，路上顯得浩浩蕩蕩的，似乎天公也有意作美，撒下了漫天大霧。
山道是繞山開闢的，道路也算寬闊，不過有幾處險地，若是快馬前進很容易跌落山崖。
好在同行的都是有經驗的商旅，遇到險要的地方都會提醒一聲，再加上沒有山賊的干擾，這一路走來倒是十分的安全。
到下午的時候，山道一分為三，其中一條便通向豐縣。
方陵等人雖然不知道豐縣究竟有多貧瘠，不過看王鐵實和其他商旅沒有一隊往那邊走，便知道一定比自己想像的更加貧窮。
告別了眾商旅後，方陵一行人踏上了前往豐縣之路，沿途經過了兩個貧窮的小鄉村後，在大下午時，便遠遠的看見了豐縣縣城。
縣城三面環山，這些大大小小的山頭乃是迷霧山和石龍山脈交界之地，迷霧山山密林深，石龍山脈又大又險，恰是山賊藏身的絕妙場所。
除了森林眾多的綠山外，城外還有好多座光禿禿的山，上面全是白色青色的石頭，更顯得此地的貧瘠。
在縣城外開闢著大量的農田，但是這些土壤並不是多麼肥沃的土地，而是混雜著大量的砂粒，聽孟知遠解釋才知道，這種土是砂土，而且是砂性很重的砂土，不容易保水保肥。
在無雨的季節，很容易變得乾旱，而若是雨水多了，養分又容易被沖走，雨後又容易變酸，泥面變硬，其實不適合種菜，所以這裡農田中所種植的瓜果蔬菜長成都不算好。
走得近了，便看到高大的青石城牆，似乎因為年久失修，很多部分都已經風化破碎，看起來破舊不堪。
不過，在城門口，卻有著兩個精神很抖擻的守城士兵，兩個人都是20出頭的青年，穿的軍服雖然有些破舊，不過擺著筆直的軍姿，拿著鐵槍，像標杆一樣的守在城門兩邊。
見到三輛馬車行來，其中一個立刻站了出來，伸手將眾人攔了下來，然後一臉嚴肅的詢問道：“你們進城是做什麼？”
眼前的青年雖然顯得有些稚嫩，但是那認真的態度卻是有板有眼的，方陵便不由笑問道：“你這樣問我們，是怕我們是山賊嗎？”
青年士兵卻是一笑道：“山賊可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進城，但是本縣一直有律法，規定進出的車馬必須要進行核查。”
同車的陳謀小聲說道：“縣城雖小，規矩卻不減，這曹大人倒是挺盡職的。”
方陵便微微一笑道：“我們是來拜訪曹大人的。”
青年士兵一愣，再看看幾輛馬車雖然不算豪華，但是裡面坐的人個個都氣勢十足，馬兒也是膘肥體壯，上面坐著的大漢們也都是眼神淩厲，便知道定然是大城市來的貴客，雖然說話的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但是指不定是哪戶大官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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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初到豐縣
他便連忙抱了抱拳道：“那不知幾位貴客可帶有名冊，小的好前往衙門通報。”
方陵便微微一笑道：“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去衙門，他們在後面慢慢來，你看如何？”
青年士兵便點頭道：“那好，公子請跟我來。”
於是，他朝著旁邊守城的士兵吩咐了一下，便領著方陵進了城。
見到方陵都下了車步行，陳謀等人自然也好安穩坐在車上，一個個的下了車，跟在後面。
方陵一行人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個頗具氣勢，一進城便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在一邊小聲的竊竊私語著。
整個縣城從外觀上看起來便不算大，也是一條大道筆直通到底的類型，從大道上橫直錯節的延伸出各個小道，在格局上也算是中規中矩。
方陵一邊走過來，發現百姓所穿的衣服都很樸素，不少的人的衣服上還打著補丁，而且也沒有見到集市之類的地方，街道兩旁似乎原本有著許多的店鋪，但是如今都早已關上門，唯有那些酒肆之類的旗幟還掛在外面，顯得有些破爛。
方陵等人都微微蹙了蹙眉頭，這縣城的貧窮果然比想像中的更甚，他便朝著青年士兵問道：“這些酒肆怎麼都關著門呢？”
青年士兵倒也沒覺得尷尬，坦然的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縣裡的人都不富裕，所以城裡一無集市二無酒肆，就連客棧都沒有呢。”
方陵又詢問了一些情況，越聽神色越凝重，沒過多久，便來到了縣衙外。
縣衙很小，大門敞開著，門前的皮鼓顯得很破舊，邊緣還破了一個小縫，一個穿著捕快衣服的中年大漢站在院子裡，摸著下巴看著屋簷那邊琢磨著。
青年士兵大步走了進去，笑問道：“何大哥，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何捕快便爽朗的笑道：“我看見屋簷上飛來一隻鳥，正琢磨著怎麼把它弄下來，好給大人好好的補補身子呢。”
說到這裡，他才看到方陵一行人，便稀奇道：“這幾位是？”
這時，董滄海已將卷成軸的聖旨高高舉起，大聲說道：“還不快去告訴曹縣令，石城王殿下駕到！”
此話一說，青年士兵直嚇得腿一哆嗦，撲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何捕快也慌張的半跪到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方陵連忙走上去，將二人扶起來，朝著何捕快說道：“去通知曹大人吧，不用急。”
話雖如此，何捕快卻跑得比兔子還快，一下子便竄到後院不見了蹤影。
青年士兵囁囁嚅嚅的低著頭道：“小的不知道殿下駕到，剛才失禮盤問，實在是罪該萬死。”
方陵呵呵一笑道：“你盡忠盡職，何罪之有？好了，你先去城門那邊吧。”
“是！”青年士兵大松了一口氣，就在他要快步離去的時候，方陵突而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郝鐵牛。”青年士兵連忙回答著，神色中還帶著幾分興奮，石城王是什麼，那可是皇上的大兒子，被皇子親自詢問姓名，豈不是天大的榮耀？
“好了，你去吧。”方陵笑著擺擺手。
郝鐵牛出去後沒多久，一個穿著九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匆匆從後院而來，此人相貌清瘦，身材頎長，眼神卻十分有力，身穿的雖是官服，但是卻有著一些補丁。
曹景元三步並做兩步疾走而來，待來到近處，朝著方陵和蘇氏行大禮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朗聲道：“下官曹景元拜見蘇娘娘和石城王。”
雖然只是初見，但是方陵卻不由得欣賞得直點頭。此人一身清寒，目光卻足見堅定，雖然是拜見，但是說話鏗鏘有力，不卑不亢，又可見那一身傲骨。
陳謀雖然在六部資料庫中沒有查到石城之地的確切狀況，但是對於三縣的官吏卻是查到了履歷，其中自然也有曹景元的。
曹景元在這裡為官已有十幾年，雖然此地不夠富足，但是倒也人居安樂，而且威望甚高，所以也得到郡守器重，屢次想要提升他到其他地區為官，反而曹景元卻執意留了下來，而且曾說，豐縣不富，便老此為官。
聽陳謀說起此人時，方陵頗有感觸，楚國之大，但像這樣甘於清寒的官吏又能有幾人呢？就是董滄海等人看著，也不由暗暗感歎。
如今親眼見到，更是忍不住的欣賞著，他大步走過去，挽著其臂將他扶起來，親切的道：“曹大人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謝殿下。”曹景元沒想到方陵親自過來扶，連忙站了起來，然後有點尷尬的道，“下官早在半個月前收到了石城周圍四縣賜予殿下封土的文書，不過沒料到殿下會先到這裡，所以一切還未準備。”
方陵含笑道：“沒事，其實也不用什麼準備，我和母后都是在冷宮住得習慣了，只要有個地方，幾件簡單傢俱便可。”
蘇氏此時已揭下了斗篷面紗，頷首說道：“陵兒說得不錯，曹大人你就不必太費心，若是衙門裡有空處，我們住在這裡也行。”
見到石城王和娘娘一點都沒有架子，而且處處為自己著想，曹景元也頗為感動，動容的道：“如果殿下和娘娘不嫌棄，在衙門旁便有一間宅子，地方很大，傢俱也很足，就是……”
“就是怎麼了？”方陵問道。
曹景元便道：“那間宅子本來是本縣一戶居民家的，他家三個兒子都被徵兵到了邊境，都死在了戰場上，老兩口聽到消息後，受不住這個打擊，就病倒了，後來也沒有救過來。”
方陵這才明白，原來那宅子死過人的，便哈哈大笑起來：“曹大人多慮了，論起死人，冷宮可是多得多呢。”
這麼一說，曹景元微微一愣，董滄海等人卻是跟著笑了起來，方陵這話說得並不假，楚國建立之後，死在冷宮中的嬪妃的確數量不少，只是，像蘇氏這樣成功出宮，而且兒子還被封王的例子更是奇聞呢。
於是，曹景元便帶著眾人來到了離衙門不遠處的一間宅子裡，因為常年沒人住，宅子裡已經灰塵滿滿，結上了許多蜘蛛網。
董滄海立刻指揮手下侍衛，開始清理房間，黃堅和孟知遠則開始卸下馬車上的箱子。
待到這裡清點乾淨了，方陵叮囑母親先休息一下，然後便在大廳裡坐了下來，陳謀束手站在一邊，曹景元也不敢怠慢，恭敬的站在大廳中間。
方陵笑著讓曹景元坐在側位上，說道：“本王第一站就到你這豐縣，恐怕要在這裡多呆一些時間。”
曹景元連忙說道：“豐縣乃是殿下的封地，殿下願意住多久自然便可住多久。只是，縣裡物資貧乏，不知道殿下有什麼要求？”
方陵並未直接回答，卻反問道：“曹大人，你可知道此地成為本王封地的意思是什麼？”
曹景元便正色答道：“即是殿下乃是此地之主！”
方陵滿意的點點頭道：“你明白這個道理那就好了，也就是說，從今往後，你不必再對什麼郡守州府之類的負責，只需要聽我一人號令就好。”
“是，殿下。”曹景元答道。
方陵便說道：“那麼你我之間的對話就不必遮掩遮掩，我既然選擇了來豐縣，自然不是為了吃喝玩樂而來，而是來此體察民情。這一路我走過來，看到豐縣的確十分貧窮，也十分心痛。”
曹景元拱手道：“殿下有仁愛之心，乃是豐縣百姓之福。”
方陵問道：“你且說一說，豐縣現在有多少人口，衙門的人守城士兵又有多少？”
曹景元據實答道：“本縣總人口有五千多人，其中縣城有兩千人，各鄉加起來大概三千人。”
說到這裡，方陵和陳謀互望了一眼，都皺了皺眉頭。
要知道，楚國普通一個縣，怎麼也有一萬人，多的甚至好幾萬，而這個縣才區區五千多。
曹景元接著又道：“衙門裡除了下官外，還有一書吏，一個捕頭。守城士兵一共10名，前後門各有兩名，其他的在城中巡邏或者輪班休息。”
方陵聽得心頭又是一沉，這縣城連基本的配置也都沒有，一般的衙門裡，捕快怎麼也有十幾二十人，守城的士兵也有五十來人。
方陵便問道：“那你給我說一說，豐縣為什麼會如此貧窮？”
曹景元歎了口氣，拱拱手道：“稟殿下，豐縣之地本就在大山之中，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百姓除了少數耕種農田外，大多是以打獵為生。然而，自從山賊佔據山林之後，打獵便已成奢望，於是只能在城外多開墾一些耕地，然而此地土壤貧瘠，蔬菜瓜果雖然成熟，卻苦澀，除了自己吃，也沒辦法拿去販賣。而出山之路，山道上又是山賊為患，加上每年賦稅嚴重，民眾沒有生計，自然貧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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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豐縣難題
方陵聽得便有些瞭解了，陳謀在一邊提議道：“殿下，既然曹大人說賦稅嚴重，如今此地既成殿下封地，那麼殿下如果減免賦稅，一定能減輕百姓不少負擔。”
方陵微微頷首道：“那就免除豐縣三年賦稅，曹大人以為如何？”
曹景元頓時喜出望外，走出來躬身道：“殿下英明，民眾定然大為感激殿下恩德。”
方陵淡淡一笑道：“這也僅是治標罷了，免去這賦稅，也不見得能讓這豐縣富裕起來吧？”
曹景元苦笑一聲道：“不瞞殿下，這也是臣在這裡十幾年來冥思苦想的問題呀。但是，這豐縣之地，靠的就是山，如果沒辦法把那些山賊清除掉，那便沒辦法讓民眾富裕起來呀！”
方陵摸著下巴道：“那據曹大人所知，這周邊的山賊究竟有多少呢？”
曹景元卻是搖搖頭道：“下官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迷霧山的山賊和石龍山脈的並非一夥，困擾豐縣的便是這迷霧山的山賊，但是具體有多少數量，有多少人馬，或者有多少股，卻不得而知。”
陳謀在一邊說道：“殿下，無論山賊數量有多少，但是他們熟悉當地地形，久于山林中活動，恐怕不是我們目前能夠對付的，別說城裡有10個兵，就算100名，也不見得占上優勢。”
曹景元便介面道：“陳大人說得極是，豐縣外的山本來就是兩山交匯之地，地形十分複雜，就算是這裡有千軍萬馬，也只能固守縣城，但要想剿滅他們，卻是比登天還難啊。”
方陵也知道的確暫時沒辦法動山賊的主意，摸著下巴思忖道：“那為什麼其他兩縣又比較富裕呢？”
曹景元便說道：“溪河縣雖然也在群山之中，但是那裡有高山溪流而下，衝擊成了肥沃的土地，而且還有一條河流，所以縱然無法上山打獵，但是生計並不成問題，而且所打來的魚蝦和水產品還可經由商販販賣到外縣去；馬嶺縣之地盛產果樹，而且那裡自古就有養馬的習俗，一匹馬就能賣上上百兩銀子，自然也是十分富足了。”
方陵聽完，便朝著陳謀望了一眼。
陳謀苦笑道：“殿下，看來豐縣不富確實不無理由，有山不能打獵，有田不能種地，大家民生成問題，沒有收入，就算免了賦稅，那也存不了多少銀子，而解決問題根源的山賊又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搞定的，下臣一時間也無計可施啊。”
其實這問題也一目了然，但是要解決起來卻十分的困難，畢竟曹景元在這裡十幾年都沒想出的問題，要一時間想出來，還真有點麻煩。
方陵微微思忖著半天，也有些頭疼，解決山賊是不可能立刻實現的，那麼只有另尋他途，這也是必須要去解決的問題，唯有改變這裡的狀況，樹立威名，才能讓民眾心裡有自己這個石城王。
民心所向，才能所向披靡，只是沒想到，這來到封地的頭一件事情便如此的焦頭爛額啊。
煉丹，是方陵每天必做的功課，從進入北方地界的十幾天裡，這一件事情方陵從未落下過。
只是因為時間有限，每顆丹煉製耗時也要一個多時辰，所以每天煉製的丹藥也有限，除了蕭雪、母親和自己一人一顆，剩下有時間練出來的便分為多分給他們，也算是人人受益。
這些事情雖然沒有當面給蕭雪看到，但是蕭雪又會料不到，只能後悔自己將這丹方傳下。
豐縣的難題雖然未解決，但是方陵還是調整心情在房間裡煉著丹，待到三顆練好之後，已是入夜時分，來到側院的時候，卻發現蕭雪正在舞劍。
那把劍是在途經的一個郡上買著的，以防身之用，雖然算不上上等，但是輕柔雪亮，輕薄若翼，做工倒是挺好。
蕭雪手持長劍，玉腕輕繞，一劍一式宛如神來之筆，時而疾速如電，時而緩柔如水，那一身白裙勝雪，盛著灑落的月光，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神。
而且，這麼多天的培元丹下去，蕭雪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凡人，雖然還未吸回本命真血，然而舞起劍來已像是有著不小功底的武者了。
方陵凝神的看著她舞劍，突而產生著一個疑問來。
似乎察覺到方陵的到來，蕭雪收劍而立，淡淡的看了過來。
方陵走過去，一邊將培元丹遞了過去，一邊按捺不住好奇地問道：“蕭姑娘，你為什麼要成為仙門弟子呢？”
蕭雪微微蹙了下眉頭，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些，她輕輕接過丹藥，沒有答話。
方陵凝視著她的表情，揣測道：“我猜，你應該也是骨骼精奇，被某國的鎮國天師選中，進入仙門的吧？”
蕭雪不由白了他一眼，和少年在一起已近一個月的時間，對他的性格可以說是瞭解頗深，這人就是如此，只要想知道的事情，總會旁敲側擊用各種方法來試探，直到得到滿意的答案，你若是不回答，反而更加勾起他的興趣。
蕭雪自認為對任何事物對任何人都能保持平靜的心態，然而偏偏對這擅長胡攪蠻纏，又智慧過人的皇子沒了辦法，為了避免被他繼續騷擾著，只得點了點頭。
方陵便滿意的笑了起來，繼續好奇道：“那蕭姑娘的家人呢？”
“家人？”蕭雪臉上不由浮起一絲冷笑，然後又似乎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便朝著方陵冷冷說道：“我的家事不需要你來過問！”
方陵見她隱隱有些動怒，便知道這事有些內情，他自然也知道，有些事情該問，有些事情是不該問的，便含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不知道蕭姑娘會生在什麼樣的家庭，有著什麼樣的家人。只是，再如何不好的家庭，應該比我的家庭要幸福吧，因為，終有一天，我會朝著他們兵刃相向，以為這是我無法逃脫的命運啊。”
蕭雪聽得一怔，看著這月光下的少年，雖然他比自己還年輕幾歲，但是臉上已找不到任何稚嫩的表情，那一雙烏黑的眸子，如海般深邃，如星光般閃耀，卻又帶著淡淡的感傷，那並不寬闊的肩膀，所支撐著的卻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壓力。
她突而覺得鼻子一酸，竟有些心疼的感覺來。
方陵回過神來，朝著蕭雪淡淡一笑，轉身而去。
來到前院的時候，黃堅和孟知遠正坐在院子的木凳上聊天，見到方陵過來，連忙起身行禮。
方陵便詢問了一下陳謀等人，才知道陳謀已經早早的休息了，這個太醫兼謀臣可是十分注重養身之道，如果沒有大事急事，總是按時睡覺，按時起床。
至於董滄海等人，則像曹景元要了一處空處做了臨時的馬場，將幾匹戰馬牽了過去。
方陵便叫上黃堅二人，到城裡去走一走，也算是體察下民情。
此時剛入夜，街上行人也並不多，小孩兒倒是不少，成群結隊的跑著，歡快的玩著遊戲，倒讓這平靜的夜色中增添了些活力。
因為走的不是大道，所以也看到了一些其他場景，有人家裡養著蠶，有人家裡在織布，有人在磨著豆腐。
雖然沒有小酒館，但是很多居民都敞開著屋子，把椅凳桌子搬到街邊，三五個鄰居坐在一起，雖然吃的是粗茶淡飯，但是卻笑談著一些趣事，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石城王到來的消息。
眾人對方陵等人的到來居然都是從郝鐵牛的口中傳來的，按照他的話說，石城王十分的慈祥和藹。
只是這個形容詞讓人不免把方陵想像成幾十歲的老頭子了。
就在走過一個巷口的時候，一個小孩突然從巷子一側沖了過來，正好撞在了方陵懷裡。
這一撞自然沒把方陵撞倒，反而是自己摔倒在了地上，懷裡抱著的一塊石頭也骨碌碌的滾到了一邊。
“小朋友，沒事吧？”方陵連忙問道。
小孩頭不過8、9歲，頭上紮起個沖天辮，笑嘻嘻的摸著頭道：“沒事。”然後左右看了看，跑過去把那石頭揀了起來。
黃堅卻是眼一亮，突然說道：“小孩，你等一等。”
小孩兒歪著頭望著他，似乎感覺到他是在看自己抱著的石頭，連忙將石頭抱得緊緊的，一臉的警惕。
“怎麼了？”方陵問道。
黃堅回道：“殿下，這小孩抱著的那塊石頭好像是鐵礦石。”
“鐵礦石？這有什麼稀奇的，城裡應該有鐵匠鋪啊，那鋪子裡不就有鐵礦石嘛。”方陵說道。
黃堅卻搖搖頭道：“這塊鐵礦石的色澤很黑，可見含鐵量很足，而這種縣城鐵匠鋪裡能拿到的鐵礦石一般都是比較劣質的。”
方陵心頭一動，蹲下身來，朝著小孩兒笑眯眯的道：“小朋友，能把你懷裡的石頭借給叔叔看一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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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意外發現
小孩兒嘟起嘴使勁搖著頭道：“不幹，這是我的寶貝。”
方陵笑了笑，從兜裡摸出一塊碎銀子，亮了一亮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銀子！”小孩兒頓時脫口而出道。
方陵便笑了起來，說道：“那我用這塊銀子跟你換這個寶貝好不好？”
“好！”小孩兒連忙重重的點點頭，將石頭遞了過來。
黃堅接過來一看，篤定的道：“殿下，果然是鐵礦石，而且含鐵量相當高，甚至我在鄒郡也沒見過這麼品質好的鐵礦石。”
方陵便朝小孩兒問道：“小朋友，這塊石頭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小孩兒便有幾分得意的道：“石頭山！”
“石頭山？”方陵奇道。
小孩兒便解釋道：“就是城外那些光禿禿的石頭山呀，爹娘都不准我去的，我就偷偷溜去玩兒，就發現這石頭拉，黑乎乎的很有意思。”
這麼一說，三人立刻就明白過來，進城的時候的確看到不少只有石頭的山體，而且個頭還都不小。
小孩兒說完，便拿著銀子蹦蹦跳跳的走掉了。
方陵朝著黃堅問道：“黃大叔，你有什麼看法？”
黃堅便回道：“殿下，據草民所知，這邊境之地，尤其是大山之中屢屢發現鐵礦，這也是為什麼兩國的邊境都在此地，而且屢屢發生戰爭的原因，為的也就是能多搶一座礦山。這小孩兒能夠在山上發現鐵礦，估計是一座露天礦。”
“露天礦？”孟知遠稀奇道。
黃堅便解釋道：“這礦脈有的裸露在山體外，便是露天礦，隨處就能揀到鐵礦石，有的則是生在山體內，需要挖掘打洞後才能夠開發。只是現在不知道，哪一座山是礦山，存儲量又有多大？”
孟知遠便喜道：“殿下，若真是一座大礦山，那豈不是就解了豐縣的生計問題了嗎？”
方陵微微頷首，他自然清楚一座鐵礦山意味著什麼，他朝著孟知遠說道：“孟大哥你立刻去通知曹大人，到大廳來見我。”
等到二人回到大廳的時候，曹景元已經來了，而且孟知遠還將事情告訴了陳謀，一聽可能有鐵礦，陳謀也睡不著了，也到了大廳裡。
方陵將鐵礦石放在桌上，朝著曹景元問道：“曹大人，你可曾派人對這些石頭山進行探測過？”
曹景元搖搖頭道：“下臣只是一介書生，對這鐵礦之類的事情不甚瞭解，據我所知，歷代在此的官員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本來那些石頭山上還有些土壤，也有人曾動過種植果樹的念頭，然而種一棵死一棵，所以也就做罷了。”
方陵便繼續問道：“那附近的石頭山一共有多少座？”
曹景元答道：“大概六座，似乎自本縣有縣誌記載起就是光禿禿的，這六座石頭山都在本縣西北部邊上，最近的一座就在一裡地外，再朝外才是迷霧山和石龍山脈。”
方陵微微頷首，朝著黃堅問道：“黃大叔，關於這探礦之法你可通曉？”
黃堅便答道：“這鐵礦石色澤不一，有黑色的，有赤色褐色的，不過通常色澤越暗越黑，含鐵量就越足，既然那小孩說是揀到的，很可能是雨水沖刷山體後露出的鐵礦碎石，也就是說露天礦的可能居多，只需要用鐵鏟鐵鍬之類的撬開石頭，應該就會有所發現。而且，古語有雲‘上有磁石者，下有銅金’，也就是說一旦發現有磁性的石頭，它下面的便有鐵礦。根據這兩點，要去探詢並不困難。”
方陵微微頷首道：“這倒也算簡單。”
陳謀此時說道：“目前殿下最需要的，便是民心和威望。所以這探詢鐵礦一事最好是秘密進行，萬一真有大礦脈，那自是大好，若是只是零星一點，那也不損威名。”
方陵點點頭，朝著曹景元道：“那曹大人明天一早就調集守城士兵，我們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探察。”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小雪停了下來。
方陵在大廳裡吃飯，順便和陳謀、黃堅等人討論些今天探礦的細節，這時外面的侍衛來報，溪河縣和馬嶺縣兩縣的縣令前來拜見。
對二人的前來，方陵並沒有意外，三縣相鄰，自己到來豐縣的消息肯定在昨天便已經傳了出去，估計昨晚上二人便知道了這事情。
此時眾人也吃得差不多了，陳謀等人便將碗筷收好，方陵在椅子上坐好之後，便讓侍衛傳兩個縣令進來。
溪河縣的縣令名叫羅值，三十來歲，一張圓臉上堆滿了笑容，以至於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也笑得像彎月一般，腮幫子顯得肥嘟嘟的。
馬嶺縣的縣令名叫于正氣，年紀比羅值稍大一些，身材要矮一點，臉也瘦一些，只是同樣堆著獻媚的笑容。
二人一進來，便立刻行了個大禮，然後異口同聲的道：“下官羅值、于正氣拜見石城王。”
“二位這麼一大早趕過來，想必很辛苦吧。”方陵淡淡說道。
羅值連忙說道：“多謝殿下關心，下官二人本來昨晚便得到了殿下前來豐縣的消息，只是想起殿下一路車馬勞頓，所以沒及時來拜見，還請殿下恕我等怠慢之罪。”
“二位大人如此為本王著想，本王又怎會怪你們呢？”方陵微微一笑，和清寒傲骨的曹景元不一樣，這二人一看便是養優處閑，過著逍遙日子，而且同氣連枝啊。
按照陳謀所調閱過的履歷，羅家乃是溪河縣的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羅值後來考取功名，在外地任了幾縣令之後便調回來了溪河縣，此人在溪河縣為官十年，據說頗有政績。
于正氣和羅值的家世頗為相似，只不過並非是馬嶺縣人士，其在馬嶺縣為官十幾年，也做出了不少政績，頗受地方鄉紳名士的推崇。
此時，羅值笑眯眯的道：“殿下初來此地，下官們還準備了一些薄禮，還請殿下笑納。”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薄禮了？”方陵微微笑著，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巴結而有絲毫的生氣。
羅值頓時笑了起來，朝著外面喚了一聲，便見到兩個隨從分別捧著一個木盒子走了進來，來到廳裡後將東西呈給了最近處的孟知遠。
孟知遠將兩個木盒子送了上來，方陵直接將其中一個打開了來，只見裡面鋪著一層紅緞子，緞子上放著一尊玉獅子。
這玉獅乃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為材料，玉質溫潤光滑，雕工頗有大師風範，乃是先以粗獷刀法繪以輪廓，再在細處用刻玉刀細細雕琢，所以這玉獅既有粗獷之風，又有細膩之美，價值自然也是不菲。
看見方陵微微頷首，似有欣賞的味道，羅值和于正氣互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分笑意來。
方陵又將另一個木盒子打開，裡面放著的是一顆夜明珠，其型渾圓如珠，色澤白而透著毫釐螢光，亦是稀罕之物。
黃堅和孟知遠哪裡看到過這麼貴重的東西，在一邊直是嘖嘖驚奇。
方陵將兩個木盒子一收，故作欣賞的道：“二位大人果然把縣裡治理得豐足富裕，這份薄禮可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啊。”
羅值二人連忙回道：“那都是皇恩浩蕩。”
方陵便微微笑道：“等會兒本王還有事情，二位大人想來也公務繁忙，那就不留二位了。”
羅值二人連忙說道：“那下官就不打擾了，改日在縣裡恭迎殿下大駕。”
待到二人走了之後，方陵便朝著孟知遠笑問道：“孟大哥，你說這二位大人為什麼要送我這兩份厚禮呢？”
“這……草民不敢妄加揣測。”孟知遠忙回道。
陳謀卻笑道：“孟小弟你還不明白殿下的用意麼？你遲早要成為殿下身邊的左膀右臂，若是連這點問題都回答不了怎麼行？既然殿下詢問，你想到什麼就答出來便好。”
孟知遠這才答道：“依我看啊，無非是兩種可能，一是這兩人平日就沒做什麼好事，怕殿下到了縣裡，知道二人的惡行後懲治他們，所以二人便送上厚禮，倘若殿下是貪財之日，很可能就會既往不咎。”
方陵微微一笑道：“那第二種可能呢？”
孟知遠便說道：“其二則是這兩人深懂逢迎之道，要拜見殿下，送禮總不能送得太寒酸，所以便花重金弄來了這兩個禮物。”
“若是真像孟大哥所說的這兩種猜測，那就好了。”方陵淡淡說道。
孟知遠一頭霧水的道：“殿下的意思是，還有其他的可能嗎？”
方陵便說道：“這兩種可能表面上看，都合理而正確，不過，孟大哥不知有沒有想過，這兩種可能是建立在本王是個貪財之人的假設上，倘若本王是個清正廉潔之人，你說會不會一動怒就要了他們的腦袋呢？”
孟知遠聽得一愣，陳謀便在一邊說道：“殿下的意思是，他們有所持？”
方陵眯起眼道：“那只是最壞的打算，我倒希望他們真是這麼粗淺那就好了。”說到這裡，也不再多說下去，擺擺手道，“此事暫且擱下，我們先去見曹大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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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鐵礦山
眾人出了宅子，來到衙門外的時候，曹景元已經在門外集合了八名守衛和何捕頭，每個人背上都背著鐵鏟和鐵鍬一樣的東西。
郝鐵牛很興奮的站在門前，遠遠的看見方陵一行人來了，便小聲的朝眾人說道：“殿下過來了！”
眾人便連忙扭過頭望去，見這少年雖然年紀輕輕，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便有一股貴氣，然後便紛紛行起禮來。
方陵笑著讓眾人起來，開口問道：“諸位想必已經聽曹大人吩咐過了，我們今天是要去石頭山尋找鐵礦石，諸位一定要細心尋找，不能夠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一種可能。當然，今天的工作也不會讓大家白白辛苦，每個人賞銀2兩，除此之外，若是有人能夠找到鐵礦石，賞銀10兩！”
眾人聽得頓時情緒高漲，一個個連臉都漲紅了，在這邊陲小鎮，生活水準可不像皇城那麼高，連包子都能賣到3文錢一個，這裡3文錢能夠買到好幾個包子，而這2兩銀子基本上就是守城士兵的月薪，只去山上尋一圈，便能夠拿到2兩銀子，這是何等天大的好事？
更何況，若是找到鐵礦石，直接就收入10兩！
眾人雀躍著，不約而同的大聲應道：“屬下遵命！”
聽到眾人中氣十足的回答，方陵滿意的點點頭，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就算不用銀子，這些士兵同樣也會賣命的尋礦，他們雖然連穿的官服都有些破舊，洗得發白，但是那一身傲骨和忠誠卻容易的寫在臉上。
不過，他更願意用實際行動來獎勵他們的辛勞。
一行人出了城門，來到了城外一裡外的第一座石頭山。
來到石頭山下，方陵才發現這石頭山其實面積挺大，高也有幾百米的高度，山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和著一些翻開的泥土，只是這些石頭一眼看上去都是白色的，並沒有顏色比較暗深的一類。
不過，既然是要尋找，那便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而且昨晚那小孩說過就是在這座山上找到的，那麼便一定不止一顆。
由於黃堅對礦場之類的比較熟悉，所以便由他做指揮，將士兵、侍衛分成三批，分別在山腳、山腰和山頂上進行探礦。
方陵和孟知遠也沒閑著，一人拿起一把鐵鍬，在山腳下四處探探，曹景元也跟在後面，只是他乃是一介書生，這力氣活實在不擅長。
探礦的工作聽起來十分簡單，但是實際上並不容易，必須將一塊塊的石頭撬開，查看下面的情況，誰也不知道哪一塊下面就能夠發現鐵礦石的蹤跡，因為雖然是露天礦，但是卻依然是埋在表面的石層之下，只是距離地面比較近，經過雨水沖刷之後容易露出而已。
有時候撬開一塊石頭，還發現藏著的毒蛇蠍子之類的毒物。
好在在場的人都有武功，對這些倒是不怕，尤其是董滄海，見到毒蛇蠍子之類的更是歡喜起來，只歎忘記帶布袋子來，否則抓一堆回去泡酒，可是很補身子的。
時間過得飛快，到了中午的時候，仍是一無所獲，眾人吃了飯之後，也沒有午睡，直接又來到山上探礦。
眼看太陽漸漸落下，溫度漸漸的低起來，所翻過的石頭下要麼是厚厚的泥土，要麼就是一大堆碎石，絲毫不見鐵礦石的影子。
就在方陵準備讓人收工的時候，山腰那邊突地傳來一個振奮的聲音，然後便見到郝鐵牛興高采烈的跑下山來，將一塊黝黑的石頭呈了上來。
黃堅接過來一看，頓時大喜道：“殿下，就是它！”
方陵大喜過望，連忙讓郝鐵牛帶路，同時直接拿出了一錠10兩的銀子塞到了他手裡，不僅士兵們看得羨慕不已，就連曹景元都有幾分羨慕，因為就算他這一個縣令，一個月的月薪也才五兩銀呢。
郝鐵牛發現鐵礦石的地方在石頭山腰的南側，而且來到發現地點時，眾人才發現郝鐵牛居然將這裡橫向挖出了一個近一米的大洞，洞裡全部都是黝黑黑的鐵礦石，只需要用力的敲一下，便會掉落一塊下來。
趁著太陽還沒落山的時候，士兵侍衛一起開工，或是沿著洞口朝周圍挖掘延伸，或是在附近位置進行深達一米左右的深挖，結果發現，山腰南側的部分，很多地方挖進大概半米左右便能出礦石。
由於時間已晚，探礦的工作便先暫停，在離開時，方陵特地叮囑，必須對發覺鐵礦石的工作保密，不允許對任何人提起，包括家人。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眾人分別對城外的六座石頭山進行勘探，得出的結論相當驚人。六座石頭山在碎石表層下都有著相當大的鐵礦石存儲量，而且還深入到山下地層，連接成了一條極大的礦脈，其中四座的鐵含量很高，其餘兩座稍低。
這個消息的振奮程度就算是方陵也不由得雀躍起來的興奮勁，更別提其他人了，曹景元更是捶胸直歎，十幾年來為民眾生計奔波，哪裡料到城門外就有著六座金山啊。
這天晚上，方陵、董滄海、陳謀、曹景元、黃堅和孟知遠六人在宅子大廳裡開始商量起關於鐵礦的開發問題。
陳謀先說道：“殿下，既然鐵礦石的含量這麼豐富，看來我們有必要模仿關卡要塞建立一座冶煉廠才行。”
方陵便點點頭道：“我也有此想法，恰好在清水關的時候，我曾經到那冶煉廠參觀過，對裡面的設備進行過詳細的詢問，我想有黃大叔在，將這些設備打造出來應該不成問題吧？”
黃堅便說道：“草民的叔輩也曾經在郡縣的冶煉廠工作過，這些設備方面我也聽說過，只要有材料，然後規格方面搞清楚，煉製應該不成問題，只是還需要一些幫手。”
曹景元在一邊說：“縣城裡有兩個鐵匠鋪，有幾個鐵匠師傅和學徒，應該能幫上忙。”
方陵又問道：“那廠房建在什麼地方比較合適呢？”
曹景元便說道：“在城北大門附近有一片空地，那裡出城一裡地就是礦山，比較方便，而且，那附近也沒有民居，這樣子打鐵造器的時候也不會影響到民眾的生活。”
方陵微微頷首道：“曹大人想得很周到，那麼設廠冶煉的事情是解決，接下來的便是關於鐵器的銷路了，陳大人可調查清楚了？”
陳謀便答道：“臣這幾天分別前往了溪河縣和馬嶺縣調查，發現這兩個縣的確要富足很多，民眾所用的生活鐵器基本都是由本縣的鐵匠鋪生產，自己自足，鐵匠鋪子的鐵礦石都是在外縣購買而來，至於軍用的兵器之類的，以前是由郡裡每年定量送去。”
方陵沉吟一下道：“這麼說，鐵製品只能夠販賣到外縣去，才能夠進行盈利了？”
陳謀點點頭道：“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這一說，眾人的臉色又沉重起來，楚國的鐵礦都由各省控制，其礦石除了用於軍用武器的冶煉外，低劣的則可以由商人購買，轉而販賣給鐵匠鋪等其他需要需要鐵礦石的地方，用於煉製民用鐵器。
因為發現了鐵礦，眾人自然大為興奮，這對於一個封地而言絕對是一筆寶藏，這樣一來便不用支付高額的費用向外省購買鐵礦石。
然而，這些礦石開發之後，肯定是要用於盈利的，不可能全部投入到煉製軍用兵器上面，因為開發鐵礦本身需要支付的人工和成本就十分高。
然而，如果要將煉製的鐵器販賣到外地，那麼就必須經過古口大道，而古口大道這個地方，卻是山賊出沒之地。
方陵沉默了一陣，突而一笑道：“那就招兵吧。”
“什麼，招兵？”眾人都大吃了一驚。
方陵微微一笑道：“不錯，本王準備招募縣裡的青壯年一百名為士兵，對其訓練之後，分成數批，一來，可以保護本縣的鐵器安全到達古口鎮，並進行銷售，二來，可以同時保護對面的商旅穿過古口大道，這樣一來，不僅能夠成功販賣鐵器，而且，感到安全的商旅們也會越來越多，待到本縣日漸富裕之時，亦會進駐。”
此話一落，眾人不由大聲叫好，陳謀更是一臉佩服的道：“殿下這招真是高明之極，可謂是釜底抽薪之策啊，有了董侍衛等人在這裡，何愁訓練不出百名精兵。咱們雖然沒辦法入山打山賊，但是卻可以保證這些山賊不在山道上搶劫。只要有了安全的出入口，願意來三縣的商旅自然就會更多了。”
孟知遠問道：“那這護送要不要收取一定的費用呢？”
陳謀便道；“萬萬不可收取費用，這些商旅可是一個個活口碑，免費護送，一下子就能讓殿下的威名深入人心呢，經由這些商旅，便可傳遞楚國各地。”
孟知遠聽得也連連點頭，曹景元卻在這時犯難的道：“殿下，冶煉廠要招募大量的百姓做事情，現在又要招兵，這銀子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呢，現在縣裡庫房裡……實在困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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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招募
方陵便哈哈笑了起來，朝著他說道：“你不說我還差點忘記了，等會你跟董侍衛去後院那裡，帶兩箱銀子過去，大概也有幾千兩，近期內應該夠花了。”
“謝殿下。”曹景元大喜過望的道。
方陵摸著下巴道：“那麼事情就這樣定了，諸位各司其職吧，等本王他日拿下石城之時，再為各位封官！”
“謝殿下。”眾人連忙站起身來，恭敬的行了一禮。
按照楚國律法，皇子所在封地被稱為諸侯國，不需向皇帝交納賦稅，乃是一方之主，同時享有著任免官員的權力。
只是因為此時時局未定，現在就算封官也不算正式，便留到日後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何捕頭便拿著鑼鼓，一邊沿街走著，一邊敲打著大聲叫道：“石城王有令，每家每戶的青壯年到城外集合，不得有誤！”
方陵雖然來豐縣沒有多久，但是誰都知道石城王乃是封地之主，連曹縣令都得聽其號令，普通百姓自然不敢抗命。
於是，等到方陵等人到達城外的時候，空曠的城牆之下已經聚集著了五百多名青壯年。
見到方陵走帶最前面，眾人便都知道這少年便是石城王，於是齊齊的跪了下去，異口同聲地叫道：“見過石城王！”
方陵微微一笑，示意眾人起來，然後朝著曹景元說道：“事情就由曹大人來宣佈吧。”
曹景元躬了躬身，站在城門下朗聲說道：“奉石城王之命，本縣將要招募50名勞工，挖掘石頭山，每月薪金2兩白銀。”
此話一說，青壯年們全都吃了一驚，便有人忍不住問道：“大人，您說的是真的，挖這石頭山就能拿2兩白銀？”
曹景元自然知道在這邊陲小鎮，每個月2兩銀子可是極具誘惑，因為當士兵的薪金也才3兩，而自己也不過5兩銀子。而且縣裡的青壯年都是吃力氣飯的，種田，挖山那還不是一個樣？
曹景元一臉肅然的道：“王上金口玉言，豈會有假？”
眾人頓時歡騰起來，爭向恐後的就要來報名。
曹景元卻又大聲道：“大家別急，除了勞工外，同時還要招募木工、鐵匠學徒等各種工作，任何一種工種都可以拿到2兩白銀的月薪。”
眾人頓時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一個個臉上蕩漾著喜色。
曹景元最後又道：“除此之外，本縣將招募一百名士兵，每月俸祿3銀！”
人群中的沸騰聲更加的激烈起來，眾人踴躍的擠向前來，一個個大聲叫道：
“我報士兵！”
“我報木工！”
“我報鐵匠學徒！”
看著這鬧哄哄的場面，陳謀不由笑歎道：“殿下，這薪金就算拿到皇城那也不算低啊。”
方陵微微一笑道：“要想讓這宛如一攤死水的縣城立刻鮮活起來，不刺激一下怎麼行？而且相對於我們即將賺取的利潤，這些薪金實在是微不足道呢。”
說到這裡，他又一笑道：“說起來，好像還沒給陳大人定月薪呢？”
陳謀連忙說道：“臣願像曹大人一樣，不求高官厚祿，只求一身肝膽為殿下效力。”
方陵伸手按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古人雲，出淤泥而不染，居富貴而不驕，要做清官，清是在心，若是本王任由著清官居於貧寒，又豈配做這封地之王？只希望日後國強民勝，高官厚祿之時，還能保持這一身清心呢。”
“臣謹遵殿下教誨！”陳謀拱著手，臉上一臉的欽佩，皇子雖小，卻能體諒民心，善待側臣，更懂得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的道理，如此皇子，他日又豈不為帝？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縣城裡2000多人，差不多有400戶人，每一戶人大約5口，一般家裡也都有著一兩個青壯年，平日裡都是以種田為生，只是除了繁忙的播種和收割時節，實際上是很清閒的，如今又有事情做又能拿到銀子，大家自然都很踴躍。
大概半個多時辰的時間，五百多個青壯年都找到了各自的工作。
其中挖礦的事宜由黃堅負責，修建冶煉廠的事宜由曹景元負責，關於鐵器的銷售等問題則由跑過商的孟知遠負責，雖然未定官位，不過都以大人二字來稱呼，黃堅和孟知遠也算是開始步入仕途了。
待到招募完畢，方陵便示意除了所招募的士兵留下來之外，其他人便可隨負責的大人前往各自工作的場所。
於是，在城牆下，便只剩下所招募的百名士兵，除此之外，原本的守城士兵也都被叫到了城外，站成幾排，看起來倒也頗有些架勢。
方陵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每個人都挺直了胸膛，表情放得十分的嚴肅，雖然眼前只是個16、7歲的少年，然而，身為石城王的高貴身份和那銳利如刀的眼神，就像要從眾人的臉看到內心深處一樣，讓人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此時，太陽也已經升到了半空中，冬日懶懶的陽光灑在眾人臉上，顯得朝氣蓬勃。
良久之後，方陵才慢慢地問道：“諸位可明白身為縣城士兵的職責是什麼？”
眾人都遲疑了一下，倒是郝鐵牛大聲回答道：“稟殿下，身為縣兵，最首要的職責就是保護城鎮百姓的安全！”
方陵微微頷首，朗聲說道：“我知道可能有人是沖著這3兩銀子來的，但是你們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比銀子還要重要的就是我們的家人，而你們——現在在這裡的每一個都將肩負著保護家人的責任。”
眾人聽得神色一凜，再不敢起半點輕浮之心。
方陵伸手朝著身邊的侍衛說道：“這幾位來自皇宮禁軍的侍衛大人，已被本王任命為縣尉之職，從今天開始，將會用十五天的特訓將你們訓練成一名合格的士兵，你們可以叫苦叫累，但是本王希望你們不會放棄。因為終有一天，你們也將會肩負起剿滅山賊的重任，將這原本屬於你們祖祖輩輩的青山奪回來！本王希望到時候，會看到你們是其中一員。”
一干血性男兒聽到神色凜然，尤其是聽到要奪回青山之時，眼中更是散發著濃濃的戰意，喊聲震天的道：“請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不會辜負殿下厚望！”
方陵滿意的點點頭，便將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侍衛負責，將一百人分為幾組，開始進行操練。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豐縣也開始了明顯的蛻變。
冶煉廠的建立，冶鐵的開始，一件件鐵器隨之出爐，這些雖然用的是礦山上稍微劣質的鐵礦石，但是含鐵量卻比周邊州郡礦山所販賣出的要好上一籌，打出來的農用鐵器也就更加的結實耐用。
而一天天經過艱苦訓練的士兵也開始以一隊30人的編隊，每次由兩名侍衛帶領護送鐵器前往古口鎮。
在孟知遠的提議下，直接在古口小鎮那裡買下了一大間鋪面，專門用於販賣鐵器，其價格比起周邊郡縣的都要廉價一些，很快便有商旅注意到這價格上的差異，而且在試過這些鐵器的確要更結實耐用之後，便開始批量購買，從而轉賣到其他郡縣之地。
同時，在士兵護送的途中，也曾遭遇過小股山賊的偷襲，都在擔任縣尉的侍衛帶領下成功將其擊退。
事情也正如方陵一早預料的那樣，山賊雖然擅長山地戰，但是對於山道上的戰鬥卻並不擅長。
所以，商旅們也漸漸的放下心來，運送來的物資開始漸漸的多起來，豐縣的民眾手裡有了銀子，也有了消費的能力，隨著第一家酒肆的開張，陸續便有各種店鋪在豐縣開張。
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豐縣的經濟已漸漸有了些起色，雖然要想追趕上溪河縣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有著六座鐵礦石的寶藏在，也只是時間而已。
如今，已到了初春的日子，天氣也漸漸的暖和了起來。
方陵煉好一顆培元丹後，走出房間裡，望著天上如勾的懸月長長吐了口氣。
豐縣雖有起色，但是他卻並沒有任何的輕鬆感，從來到豐縣開始，山賊便是心頭大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盯上這六座礦山，萬一對方強行佔據礦山，也是一件極頭疼的事情。
這六座礦山最遠的一座距離縣城有好幾裡的距離，而且旁邊便是一片深山老林，對方佔據了地理優勢，而豐縣目前的一百名士兵，每天都要支出30人前往護送商旅和鐵器，同時在礦山邊緣也要支出30人進行警戒等工作，隨著時間的推移，兵力漸漸便會不夠。
要解決這件事情的唯一方法，便是將溪河、馬嶺兩縣的兵力掌握在手中，所以，前往兩縣已是勢在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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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終到離別時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方陵已來到了側院，舉步進去，卻見蕭雪正站在院子裡，桌子上有著一個包袱，上面搭著那把長劍。
皎潔的月光下，美人如玉，白衣勝雪，或許世間再找不到如此絕美的場景了。
而一看到這情形，方陵便是心頭一震，下意識的明白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蕭雪的體質已經到了能夠吸取本命真血的境界，她終於要離開了。
雖然這女人又孤傲又冷豔，但是方陵卻忍不住的被她所吸引，尤其是那初吻之時，每每還會出現在夢裡，若是說不喜歡她，那便真是在騙自己了。
然而方陵更清楚，蕭雪既然要離開，那自己便是攔不住的，一個凡人怎能留得住一個仙門弟子？
聽到腳步聲，蕭雪淡淡的回頭望來，神情平靜如水，更有種拒人千里的冷漠，似乎從方陵的臉上看出來他知道將要發生的事情，她便慢慢走了過去，臨得近了，輕啟朱唇道：“準備好了嗎？可能會有一點點痛。”
方陵勉強一笑，硬是將心頭那種苦澀壓了下來，他一個大步走上去，一手攬住她的細腰，主動的含上她的朱唇，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柔潤的豐唇宛如水做的一般。
蕭雪本以為自己做好準備，能夠心如止水，但是當腰身乍被那一隻虎掌握住，兩唇相觸時，芳心也不由得一顫，這個總不會放過輕薄自己機會的壞小子，果然到最後都不守這規矩。
但是不知為何，心頭竟也有種酸酸的感覺，三個月來的點點滴滴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然而，她畢竟是修道之人，十幾年的苦修絕不會因為這心頭一顫便毀於一旦。
一狠心，她一口咬破了方陵的嘴唇，運用心法開始吸取寄存在其體內的本命真血。
痛，是那種撕離肉體的疼痛，那股火熱滾燙的熱流像從腹部被拽出，順著血液流入了蕭雪的口中，所接觸的嘴唇也變得熾熱如烈火一般。
待到一切歸於平靜，方陵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壓抑住心頭的酸楚，勉強笑道：“我好像還欠了你一個要求。”
看著眼前少年的笑容和那嘴唇上被自己咬出的血痕，蕭雪莫名鼻子一酸，暗暗的深吸口氣，竭力的平靜著語氣道：“那就繼續欠著吧。”
方陵認真問道：“我們還會見面嗎？”
蕭雪終於完全的鎮定下來，走到石桌前拿起包袱和劍，淡淡說道：“若有緣，即會再見，若無緣，也只是笑談。”
說罷，她便推門而去，白衣縹緲，轉眼間已了無蹤跡，這一走，不再有半點留戀。
待到她走後不久，蘇氏從後院那邊走了出來，看著房間大敞開著，方陵站在院子裡發呆，不由問道：“陵兒，蕭姑娘呢？”
“走了。”方陵這才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
蘇氏恍然明白過來，不由得輕輕一歎道：“你這傻孩子，你若是挽留，她豈會不留下來，我這做母親可看得出來，這丫頭看起來冷冷漠漠的，但是對你也有好感呢。”
方陵不由一笑，輕歎一聲後，突而問道：“母后，若是我有一天也要踏上成仙之道，你會同意嗎？”
蘇氏淺淺笑起來，走過來撫著他的頭道：“天下的母親對自己孩子的希望便只是平安而已，而母后所希望你做的，只是走自己的路，無論是做個平民百姓，做個一國之君，還是成仙得道，只要你喜歡，娘都支持你。”
方陵感慨萬千，慎重地說道：“謝謝母后，不過兒臣答應你，若是我有一朝一日踏上修真之道，一定也會讓母后長生不老。”
蘇氏忍不住笑了起來：“本宮才不稀罕什麼長生不老呢，我只是想呀，若是你能把這蕭丫頭追到手，給娘生下幾個胖孫子，娘就滿足咯。”
方陵聽得一愣，旋而哈哈大笑了起來，沒想到母后這麼認真的人居然也開起玩笑來。
蕭雪啊蕭雪，日後你可別怪我追著你不放，誰叫我這個大孝子的母親要讓你給我生幾個胖孫子呢？
念到這裡，方陵心頭的感傷一掃而過，終有離別，卻一定也有再見之時，他日再見，必不會再放你離去！
將母親送回房裡，方陵準備去冶煉廠視察下情況，剛走出宅子，便見到郝鐵牛風風火火的趕過來，慌張的稟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山賊來了！”
“什麼！”方陵劍眉一揚，也不由吃了一驚，他迅速的定下心神，沉聲問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第六座礦山！”郝鐵牛連忙答道。
“該來的，還是避不開啊。”方陵暗歎了一聲，吩咐侍衛到後院牽來兩匹馬，上馬後迅速朝城外飛馳而去。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更何況是發現鐵礦山這麼大的事情，傳到山賊耳裡也只是時間問題。
方陵也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尤其是在這山賊眾多的迷霧山下呢。只不過，挖掘礦山、修建冶煉廠，打鐵聲，販賣鐵器，不想鬧出動靜都不行，一切都不可能在暗地裡進行。
比起山道搶劫商人的貨物，鐵礦山的利潤何其之大。只是鐵礦山一向是掌握在各省府手裡，成為國家重要的資產，那裡通常是重兵把守，誰也不敢惦記上，然而一旦國內發生叛亂，鐵礦山則是兵家必爭之所，誰得了鐵礦山，就等於有著源源不斷的兵器。
然而這豐縣之地卻不一樣了，城外便是重重迷霧山，山賊勢力龐大，所以在豐縣如今剛有起色的時候，他便已經構想著控制溪河二縣的勢力，調過兵力來保護鐵礦山。
只是沒有想到，在自己還未來得及實施這個計畫之時，山賊便已經來了。
因為豐縣的兵力有限，所以出了在第一座正在開採的礦山周邊設有士兵警戒外，其他六座礦山只是派了士兵定時巡邏。
六座礦山並非是一條直線上，要從第一座礦山到達第六座，直線距離便有十裡地之長，而要走過去必須要經過崎嶇曲折的山路，路程更長，耗時需要近小半個時辰。
來到第六座礦山的時候，董滄海和三十幾個士兵正趴在一個小山坡上。
方陵遠遠的看著眾人，便下了馬來，讓郝鐵牛將馬系好，自己則步行前往山坡，董滄海等人見到方陵來了，便都要起來行禮，方陵連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小心翼翼的趴了下來。
目光順著山坡朝下望去，只見數百米外的礦山下正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第六座礦山，是含鐵量最低的一座，同時面積也是最大的，其礦石在山腳南側露出，只需要挖下去三十公分便能夠看到。
此時，礦山腳下的石頭縫隙裡插著幾十隻火把，把這裡照得通天亮。
不過由於這周圍都是大山，如果不是士兵巡邏到這裡，在縣城那邊是根本發現不了這裡在挖礦的。
一個個山賊正拿著工具挖掘著山腳的鐵礦石，然後便有專人將鐵礦石揀到空地處放置著，由人將其塞到特製的背簍中，再有另外一批人背著上了不遠處的山道。
挖礦的，揀礦的，運礦的，分工明細，秩序井然，加起來足有一百人左右，除此之外，在周圍還有負責警戒的，每個山賊都配有刀槍劍棍作武器。而且，在附近山道處巨石樹叢掩護著的地方，還有不少山賊搭著弓箭，加起來總人數足有近一百五十人。
方陵眉頭微微一蹙，對方果然是大手筆，看來一定是摸清楚了豐縣的兵力，這些山賊中年輕的也不過18、9歲，都是青壯年，無論從神情還是從行動來看，都不是新兵能夠對付的。
很快的，他的目光便集中在了一個中年男子身上，這個男子大概三十五六歲，圓盤子臉，眉毛又寬又濃，眼神凜冽，他穿著一身虎皮衣，背上突著一個刀柄，此時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雖然未發一言，但是從那姿態上看，應該就是這夥山賊的頭目了。
郝鐵牛此時已經系好了馬，趕過來趴在一邊，一手握著刀，一邊憤然的道：“殿下，這些山賊也太囂張了，居然明目張膽的跑來搶鐵礦石，咱們要不要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他這一說，一旁的血性男兒都毫無畏懼之色，一個個摩拳擦掌，異口同聲的道：“我們願隨殿下下坡殺敵！”
方陵雖然很是欣賞他們這種初生牛犢不畏虎，不過這卻不是衝動的時候，他信手指著那濃密的森林裡說道：“知道那裡埋伏了多少弓箭手嗎？這些山賊都是久居山林，估摸著不少人的箭術都很厲害，像咱們這樣沖過去，還沒到敵人面前，小命就都沒了。”
郝鐵牛等人不由一愣，定眼一看，才發現森林裡果然有許多散發著銀光的箭頭，一個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方陵這一邊不是沒有弓箭手，但是縣裡有經驗的獵戶已經很少，教導了沒有多長時間，一個個準頭都沒有，遠距離作戰估計是不行的，近距離戰鬥呢，在人數和實力上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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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小神通典
這些山賊行動極有秩序，而且一個個身材矯健，可以看出有著相當的實力，方陵雖然不敢確保，但是蠻力境的人數很少，大多是蓄氣境的，而剛力境的小頭目也有好幾個。
尤其是那個站在石頭上的中年男子，就那樣站著，臉上自傲而狂妄，莫非是有所持嗎？
此時，董滄海在一邊小聲說道：“殿下，這仗究竟是打還是不打？”
方陵很清楚他的意思，如果打，就算調集豐縣目前所有兵力，縱然能取勝，恐怕也有不小的傷亡，這對於剛剛起步的豐縣而言，後果難以預料。
如果不打，恐怕散了這群血性青年的心，一旦軍心散了，那對自己剛培養起的勢力而言，絕對是一個摧毀性的打擊。
必須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即不需要做出犧牲又能夠穩住軍心。
方陵微微思忖一下，頓時有了主意，他朝著眾人問道：“你們中誰的箭術最好？”
“鐵牛！”
不知誰說了句，眾人便都紛紛點頭，郝鐵牛當仁不讓地說道：“殿下，小的的箭術從小就由父親傳授，雖然不敢說百步穿楊，但是這點距離，想射誰就射誰！”
方陵便指著那中年男子道：“好，那你就射他！”
董滄海輕輕皺了皺眉頭，心頭雖有疑惑，但是並沒有說出口，他很清楚這個中年男子有著不俗的實力，而方陵這麼做必有原因。
其他士兵則是以為要開戰了，一個個按在刀柄上，只要把這頭目射殺，那麼趁著敵人渙散的時候沖下去便可亂殺一通。
郝鐵牛搭弓在手，意氣飛揚，他眯起左眼瞄準著對手，陡地一鬆手，鑲著鐵尖的木箭便猶如疾電一般飛速而去。
這弦動之聲在這夜裡顯得猶為響亮，立刻驚動了礦山下的山賊們。
那中年男子目光銳利非凡，一眼便看到了射來的弓箭，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居然不避不閃，反而是哈哈一聲大笑，一伸手對準飛來的箭矢，同時身上散發出一股白濛濛的護身真氣。
“居然想用護身真氣抵抗箭矢？”董滄海看得眉頭一沉。
方陵眯起眼看著他，此人修為達到剛力境，祭出的護身真氣並不算多濃，而且剛力境的護身真氣絕對達不到刀槍不入的地步，然而此人的目光中自信滿滿，絲毫沒有將飛來的箭放在眼裡。
眼看箭矢越來越近，就在那箭尖接近手掌的剎那，那中年男子陡地大喝一聲：“裂！”
只聽“劈啪”一聲聲脆響，他身體外的護身真氣居然閃爍出一片雷電般的光芒，箭矢撞在一片雷光之上，居然真的應聲而斷，斷裂到地上。
“三寨主威武！”眾山賊頓時大叫起來，同時戒備的朝著山坡這邊望來。
郝鐵牛等人看得一個個呆若木雞，董滄海眼一亮，吐出四個字來：“小神通典。”
方陵眉頭微微一蹙，同時稍稍有些意外，沒想到董滄海也知道小神通典這種事情，不過轉念一想，這大地之上本來就有著許多成仙得道的傳說，甚至每個國家的鎮國天師便是仙門弟子，同時又有著許多仙門弟子就在凡界。
那麼，在武道界中知道這小神通典也不是什麼意外之事了。
當然方陵知道這件事情，卻是從蕭雪那裡聽說的。
在大地上，普通人要修煉武道九境大多靠的是流傳了千萬年的內功心法和各門派各世家的武功，而在修真界，仙門弟子所修煉的則是各派的修真法門。
然而，由於仙門弟子並非和俗世徹底劃分界限，所以便有弟子偷偷將一些修真法門的部分心法傳入了凡界，於是，便出現了少量蘊涵著修真法門皮毛的內功心法，這種心法被稱為——小神通典。
所謂神通，是指修為達到武道第六境“化元境”，形成真元之力時產生的超越凡人的神奇能力，第六境的神通被稱為小神通，即只窺探到神通的皮毛。
然而，當到達武道第七境“天融境”，天地之氣和後天之氣徹底融合，化為先天之氣，使凡人脫胎換骨之時，便會領悟如仙人般的大神通。
凡界大地，歷史源遠流長，有著上千萬年的歷史，在這歷史之中，無數的國家消亡、誕生、有些小神通典在世家望族或者皇族之中代代相傳，有的則因為亂世而流落，但是，每一部小神通典的出世，都將引起腥風血雨。
而小神通典的意思，便是只要修煉這類內功心法，從一開始便能夠踏入小神通之境。
這雖然誇張了些，但是卻代表著小神通典有著與眾不同的威力，其對於武者的誘惑力簡直如魔一般。
這中年男子修為也不過剛力境，然而，看剛才那一瞬，好像是護身真氣能夠擁有雷電一般的力量，不僅是護身，而且能夠將襲來的箭震斷，光是這點，便已經超越了剛力境所應該擁有的實力。
正想著，卻見那中年男子面朝山坡方向，哈哈大笑起來：“石城王殿下，你好歹也是皇子的身份，怎麼做出這偷偷摸摸的行徑來了？就不敢冒出個頭來嗎？”
一聽這話，山賊們全都齊唰唰的望向山坡。
“殿……殿下，這下該怎麼辦？”郝鐵牛咽了咽口水道。
眾士兵剛才之所以不懼，是認為完全有能力斬殺對手，然而見到敵人露的那一手，雖沒有怯意，但是已沒有剛才那麼魯莽了。
方陵淡淡一笑道：“對方都這麼叫陣了，我可不能當個縮頭烏龜啊。”
“但是對方有弓箭手！”郝鐵牛不由擔心道。
方陵微微一笑，慢慢的站起身來，對方雖然有弓箭手，但是自己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對手，更何況，聽說迷霧山的山賊向來只劫財不殺人，那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董滄海凝神的看著山坡之下，警惕著山賊們的一切舉動。
見到山坡上站起一個英俊的少年，中年男子稍稍有點意外，似乎沒料到他真敢站出來，他笑了笑，朝著手下人吆喝道：“都怎麼了，見到堂堂的石城王怎麼都一聲不吭啊，怎麼說，咱們也算王上的臣民啊。”
眾山賊便都哄堂大笑起來，一個個陰陽怪調的行著禮道：“拜見石城王。”
郝鐵牛一臉的憤怒，緊緊的握著拳頭道：“這些傢伙，竟敢這樣無禮！”
方陵平靜的看著眾人，淡淡笑道：“諸位都是山中的世外高人，本王可不敢奢望各位做我的臣子呢。”
眾山賊聽他口吻中似有示弱的成分，不由都大笑了起來，一個個小聲議論著，什麼石城王，最近傳得那麼文武雙全，三頭六臂的，原來不過是個軟弱可欺的少年而已。
中年男子頗有幾分得意的道：“殿下真是會說話，不過我們可不是什麼世外高人，不過是區區山賊罷了。”
方陵便問道：“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傲然地說道：“我乃迷霧山奪天寨三寨主楚厲。”
“原來是楚三寨主。”方陵微微笑著，心頭卻將這奪天寨的名字記了下來，這迷霧山上不知道有多少山寨，不過，這奪天寨敢來奪礦山，可見也是數一數二的了。
這時，便聽楚厲說道：“都說石城王是個仁心仁德的人，想來不會介意把這幾座礦山分一座給我們吧？”
方陵淡淡說道：“我倒是真不介意這礦山之事，只不過有點為楚三寨主擔心。”
“擔心，擔心什麼？”楚厲問道。
方陵便說道：“這鐵礦山就好似金山一座，你們奪天寨將這礦山占去，那豈不是被其他山賊給惦記上嗎？”
楚厲聽得哈哈大笑道：“看來殿下還真是孤陋寡聞呢，莫非不知道，我們奪天寨乃是迷霧山的第一大寨嗎？我大哥一句話，又有哪座山寨敢不從呢？”
眾士兵本來還對方陵話中的示弱感到奇怪，但是聽到這裡，也有人豁然明白過來，發現方陵實際上是在打聽迷霧山的勢力呢。
方陵聽到這裡，心裡已有了數，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無力和對方抗衡，這礦山是沒辦法奪回來的，但是，為了穩定軍心，卻必須要給予士兵們信心才行。
於是，方陵便說道：“有楚三寨主這樣的高手在，奪天寨的實力確實不俗。不過，本王畢竟乃是這封地之王，若是這礦山分給諸位卻坐而不視，這面子上卻也過不去，所以，楚三寨主就陪我過上幾招如何？”
一聽這話，郝鐵牛等人都大吃了一驚，誰也沒料到方陵竟然主動向楚厲約戰。
楚厲也微微一怔，旋而哈哈大笑道：“殿下，若是你有膽量走到這礦山前來，那我便和你打上一場！”
“殿下，萬萬不可！”郝鐵牛等人連忙說道。
方陵卻是微微一笑，一抬步，便朝著山坡走下去，每走一步，郝鐵牛等人便不由捏一把汗，若不是董滄海命令眾人在此待命，恐怕早就沖了下去。
雖說是不怕死，但是面對著一支支隱藏著的箭矢，面對著上百個士兵，這腳也不由得有點發抖，然而，石城王卻不一樣，雖然年紀輕輕，然而那份膽色卻十分過人，眾人心頭不由升起一股崇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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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力拼
方陵來到礦山腳下，神情淡定的掃過山賊們，小臉上沒有任何懼意和恐慌，反而淡定得如同檢閱自己的軍隊一樣。
山賊們小聲的議論紛紛，雖說方陵剛才說話是有些示弱，但是敢從山坡上一人走下來，這份膽色卻不是虛的，而且，少年的目光銳利而深邃，竟然沒人敢和他正視。
楚厲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慢慢走了過去，他足比方陵高出一個頭，而且身材魁梧，顯得高大威猛，加上那一身虎皮，霸氣十足。
楚厲哈哈大笑道：“殿下，你的膽子還真夠大的，你可知道，只要我這一聲令下，你可就會變成馬蜂窩了啊。”
方陵淡淡回道：“聽說迷霧山的山賊都是劫財不劫命，楚三寨主真這麼做，豈不是破了道上的規矩？”
楚厲微微一怔，旋而便笑起來道：“不愧是殿下，真是一針見血。”說罷，便隨意的勾了勾手指道：“那，你就來吧！”
方陵慢慢從刀鞘中拔出彎刀，在幾天前，黃堅已經為火紋獸角量身打造出了刀鞘。同時，因為火紋獸角明顯在色澤和質感上和普通的刀器不一樣，為了掩人耳目，黃堅精心為獸角打造了一件空心精鐵刀。
單單看這空心刀的工藝，便知道為什麼吳家人非要他來鑄造寶刀了，這空心刀只比火紋獸角大了毫釐，中心為空，恰好可以將火紋獸角套進去，也就是說，這把空心刀實際上乃是第一層刀鞘，裝進去之後，空心刀和刀柄處還安置了一層小機關，一旦按動，空心刀便可與刀柄脫離，火紋獸角便可脫鞘而出，形成一記殺招。
也就是說，如今方陵手中之刀一共有三層。
最裡層乃是火紋獸角，第二層乃是空心刀，空心刀除了刀心是空，用於裝火紋獸角外，其外形和普通的刀器毫無二樣，厚實的刀背，帶著陰刻紋路的刀身還有鋒利無比的刀刃，最後，才是刀鞘。
楚厲沒有拔刀，只是負手而立，臉上帶著傲慢的笑意，顯然沒有將眼前的對手放在眼裡，甚至還有些不屑一顧。
的確，雖然大地之上，對於這石城王之事傳得沸沸揚揚，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皇城大殿上的文武雙全。
然而，無論這平民百姓如何道聼塗説，對於武道中人而言，卻只是嗤之以鼻，誰會天真的相信，一個不過16歲，隱於冷宮16年的皇子就能勝過禁軍侍衛？
更何況，真正的武道中人，對於禁宮中人也都是不屑一提的。
方陵很是平靜，他從楚厲的眼神中便知道了他對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也根本沒有遲疑，刀隨著右肘的外移慢慢的提起，然後步履猛地朝前一躍，宛如離弦之弓驟然沖出。
楚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顯然是沒料到方陵的速度如此奇快，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任何舉動。
不過眨眼工夫，方陵已躍近離他不過半米距離，猛地揮刀而至，直襲其胸。
楚厲咧嘴一笑，不避不閃，居然一拳朝著刀鋒轟了過來。
山賊們似乎早見過這場面，都在一邊抱臂笑著，似乎要看到好戲一般，山坡上的士兵們則是一個個愣了神，楚厲莫非不知道那是刀嗎？竟然還敢用手去碰？只是想起剛才他一身雷光，將箭矢震斷的場景，不由得又為方陵擔心起來。
方陵見到楚厲的舉動，神情未變，手上去勢未緩，只是暗暗多加了一成勁道。
“劈啪——”
當刀鋒和那拳頭不過半寸之遙的時候，霹雷之聲再次出現在楚厲身上，洶湧的雷勁帶著無匹的能量，混合著拳勁而來。
方陵只覺得這一刀竟像斬在了鋼鐵上一般，砍不下去分毫，隨即便有浩大的力道襲來，將他震得倒飛出去，直落到四米外的地方。
董滄海面色凝重，士兵們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山賊們則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嘲諷。
楚厲收回手臂，負手而笑道：“殿下，草民這一身‘驚雷訣’能夠利用天地之氣生出霹靂般的護身真氣，故而刀槍不入，箭矢亦無法傷身，我看殿下下次還得多使點勁才行呢。”
方陵微微一笑，他這一戰一來是展示實力，穩定軍心，二來則是試探楚厲的功底，從而推測出奪天寨的整體實力，一刀試探下，便知道不動用日融月解之術，是絕對占不到對方便宜的。
於是，體內的月陰冰勁已順著意念進入到雙臂之上，充斥在這戰刀之上，他一縱身，再次朝著楚厲沖了過去。
楚厲不避不讓，照例又是一拳轟來。
方陵竟也沒有任何變招，一刀直劈，居然又要和他硬拼！
雖然初入武道之人並不一定曉得小神通典之類的事情，然而，誰都看得出來，楚厲所用的不是普通的內功心法，這樣的拼鬥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內力相拼了，方陵這樣沖上去，結果豈不是又被震退嗎？
“轟——”
又是一聲炸響，然而此次卻不一樣，楚厲在一拳和那刀鋒相觸的時候，便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卷來，居然和霹靂雷勁撞擊在一起，同時，那刀鋒便趁機攜力而來。
楚厲暗暗吃了一驚，迅速的將拳一收，但是饒是他收得再快，手臂依舊被刀鋒劃出了一條尺長的血痕。
山賊們一個個瞪大眼，郝鐵牛等人則是興奮得大喊出聲。
“楚三寨主，這一刀夠味道吧？”方陵咧嘴一笑。
“原來殿下竟也會小神通典，真是太意外了，那楚某就不用手下留情了！”楚厲隱隱動了怒氣，旋而拔出背上的虎頭環刀，縱身襲來。
只是他卻並不知道，方陵所會的可不是小神通典，而是完完全全的修真法門啊。
董滄海只覺眼前一亮，其實他最近一路上也見過方陵施展工夫，便覺得他的武功進展神速，現在才知道，原來竟是學了小神通典，這樣一說，那倒反而正常了。
刀鋒相撞，此時戰鬥才真正開始，楚厲力如黑熊，方陵勢若猛虎，二人全力施展修為，刀鋒一次次的撞擊在一起。
方陵心頭暗自吃驚，雖然安上了刀鞘，火紋獸角失去了鋒利，但是憑著自己蓄氣境巔峰境界和完全釋放出的月陰冰勁竟然占不了上風，對方力道之強，時不時震得虎口發麻，這楚厲算得上出宮以來的第一勁敵了！
只不過，楚厲心頭的驚訝更甚，奪天寨三寨主是什麼樣的實力，但凡在迷霧山的山賊沒一個不知道的，一身剛力境的修為，加上小神通典驚雷訣，一身泛雷之力，居然還收拾不了一個區區少年。
二人相互的撞擊著，每一次撞擊，方陵的刀上便有著一層層冰勁如潮水般湧來，而楚厲身上則是泛起劈裡啪啦的閃雷聲，竄到刀身上。
眾人頓時看花了眼，只覺得這已經不是什麼普通的比武，好像是大仙鬥法一般，雖然方淩的月陰冰勁還達不到讓四周溫度下降的程度。然而，在戰鬥中日融月解的心法不斷運行，散佈在空中的月陰之力迅速的補充著他的體力，也導致空氣的氣溫都生出一些變化來。
二人每一次拼鬥，都讓礦山下的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甚至有種讓人窒息的感覺。
無論是士兵還是山賊，都知道楚厲一定是個厲害角色，然而卻沒有料到，年紀輕輕的石城王竟然也有著相當的實力，換作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自信能夠和楚厲旗鼓相當的戰鬥著。
連續劈出六十六刀，方陵突而一收手，朝後躍出了五六米的距離，然後收刀入鞘，淡淡笑道：“楚三寨主果然好武功，有著如此實力，看來我也不得不將這礦山借給你們奪天寨了。”
楚厲暗喘了口氣，背上也出了一身汗，對方陵頗有幾分刮目相看，聽到他這麼一說，便道：“那就多謝殿下的慷慨美意了。”
方陵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什麼，流星大步的朝著山坡上走去，待到來到坡上，擺了擺手道：“走吧。”
“殿下……咱們真把這礦山給他們挖嗎？”郝鐵牛忍不住問道。
方陵淡淡的看著眾人，問道：“你們覺得，我和楚三寨主誰的武功更厲害？”
郝鐵牛連忙說道：“當然是殿下的武功更厲害！”
方陵卻搖搖頭道：“論武功，楚三寨主的確在我之上。不過，如果要殺他，我也有必勝的把握，但是卻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正是殺敵一千，自損三百。”說到這裡，他看著眾人說道，“你們是我在豐縣的惟一力量，的確，如果我帶著你們和山賊一拼，或許可以保住礦山，但是你們中卻有很多人會因此喪命。”
“殿下，我們不怕死！”一個青年毅然決然的說道。
方陵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怕死，不過，如果我為了這一點利益，便讓你們去送死，又豈是王者所為？更何況，這只是一個山寨，我們打退了這一個，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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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溪河縣之行
眾人聽得一怔，方陵正色道：“所以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憤怒化為動力，好好的訓練，變得越來越強，等到時機成熟，才是一舉剿滅山賊的時候。”
眾人不由得點點頭，郝鐵牛卻問道；“殿下，那這時機什麼時候才能成熟呢？”
方陵掃過眾人道：“那就要看你們，什麼時候能夠達到足夠強的地步了！”
眾人面色一凜，眼神中透出隱忍和堅定。
方陵走下山坡，手臂還有些發麻，他心裡很明白，力拼楚厲六十六刀，他還能保持不敗的地步，不過，再多一刀，自己就可能露出破綻來。
以蓄氣境的實力要想勝過楚厲的確困難，必須急早突破剛力境的境界才行。
而且，在楚厲之上還有更厲害的二人，最壞的可能就是那大寨主達到融氣境的境界，如果這三人都修行的是小神通典，或者就是那驚雷訣的話，那可真是個頭疼的對手啊。
他不由朝著董滄海問道：“師傅，如果你對上楚厲，能有多大的勝算？”
董滄海微微一笑道：“十成。”
方陵跟著一笑，或許在武道中人看來，禁宮侍衛乃是官，所以雖然有武功，但是已經脫離了真正的武道，成天混跡於官場之中，所以武功修為根本無法和真正的武道中人相比。
不過，禁宮侍衛都是由各級層層挑選而來，並且傳授經由江湖各派的招數提煉而成的殺招，或許武功上稍有遜色，但是要說到擊殺對手，卻不比任何一個同級高手遜色。
山賊的突然來襲，讓方陵更加確定了前往溪河二縣的想法，同時，他也嚴令士兵警戒第一座礦山，同時封鎖山賊挖掘礦山的消息。
第二天，方陵還未起程，卻先收到了溪河二縣縣令派專人送來的請柬，紅紅的請柬上寫滿了兩縣望族大戶家主的名字，這些人聯名宴請自己，要為自己接風洗塵。
這當然也算是禮數，而對於方陵而言，這也是去一探虛實的好機會，他便讓來者先回去稟告，然後才和侍衛魯北上了路。
自從開發礦山之後，董滄海和四個侍衛都臨時擔任了縣尉和統領之類的職位，要麼是訓練士兵，要麼就是帶隊護送鐵器運輸和商隊，剩下的兩個侍衛則承擔起了蘇氏的護衛工作，魯北就是其中一個。
33歲的魯北同樣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皮膚黝黑，宛如鐵塔一般，別看他塊頭大，但是身手卻奇快，一手狂沙刀法，融合力量和速度，在宮廷侍衛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因為他和董滄海是同鄉，所以在宮中關係甚好，為人也是忠心耿直，所以方陵對他也十分器重。
石城四縣封地，基本上呈一點三弧線的佈局，以最北方的石城縣作為一點，石龍山脈為第一道弧線，將石城包裹在群山之間。
豐縣、溪河縣和馬嶺縣居於第二道弧線，而迷霧山則就成為第三道。
方陵和魯北騎著馬一前一後的出了城，剛出豐縣地界的時候，便見到一群商隊從古口山道方面行來，其中有一隊恰是王鐵實的商隊。
見到方陵在路上，王鐵實主動打起招呼來，笑呵呵的道：“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你們找到親戚了沒有啊？”
“找到了，謝謝王大哥關心。”方陵微微一笑，當日聊天的時候，方陵只說自己是祖上親戚是石城附近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縣。
王鐵實突然一臉好奇地問道：“小兄弟，你在豐縣可見到過石城王了？”
“見到過。”方陵笑道。
王鐵實便問道：“那是不是像傳聞中的一樣，身高八尺有餘，身如鐵塔，體壯如虎，一張國字臉上濃眉大眼，鼻樑高挺，極具王者之風，還有那天生神力？”
方陵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不是孟知遠形容自己的說辭嗎？在鄒郡那麼遠說的話，居然傳到這裡來了，於是便苦笑道：“這還是有些差距。”
王鐵實便笑起來：“我就說嘛，聽說皇上年輕的時候風流英俊，蘇貴妃聽說也是個大美人，那石城王殿下怎麼也不會長得那麼粗魯了。不過石城王殿下確實不俗，一來就為咱們辦了件好事，如今這士兵護送著，一路上可踏實多了。”
方陵笑問道：“那現在還碰得見山賊嗎？”
王鐵實搖搖頭道；“十天前碰見過一次，被士兵們擊退了。不過，估計現在不會來了吧，這些山賊現在可惦記上更值錢的東西了。”
“更值錢的東西？”方陵奇道。
王鐵實便說道：“小兄弟莫非不知道豐縣發現鐵礦山的事情？這豐縣之地本來貧瘠，兵力也少，更無名門望族，你說怎麼守得住這金山呢？那些山賊啊遲早打上這金山的主意，指不定哪天就去搶礦了。”
方陵暗道這王鐵實倒有幾分精明，還能想到這一層，心頭微微一動，便試探道：“即使是豐縣的兵守不住，那如果有溪河二縣來幫忙，豈不就好了？”
王鐵實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直擺手道：“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如果石城王前往溪河二縣借兵，那絕對不會成功的。”
“這是為什麼？”方陵奇道，“莫非溪河二縣也沒有兵力？”
王鐵實說道：“不是沒有，而是很多。據我所知，光是溪河縣人口就達一萬五以上，士兵有三百，除此之外，城裡的望族大戶幾乎家家都有家丁護院，少則十幾人，多則幾十個。馬嶺縣也同樣如此，可謂是兵強馬壯。不過，山賊也不是吃素的，時常下山偷偷馬匹，潛入大戶人家偷竊之類的，也讓二縣頗為頭疼。”
魯北在一邊忍不住問道：“既然二縣如此多兵力，自保有餘，為何石城王殿下去借兵就借不成呢？”
王鐵實呵呵笑道：“不知道二位知不知道，每逢這封王之時，當朝陛下一定會派遣一百精兵護送？”
“這倒是聽說過。”方陵點點頭，這王鐵實的知識倒是很廣博，連這種事情都知道。
只聽王鐵實說道：“其實但凡這封地所在之處，貧瘠一點還好，倘若是繁榮，必定有望族大戶，這些人在當地勢力極大。諸侯王到達封地後，這100精兵也是為了作為其基礎，然而，若是想要發展起來，要麼是將望族降服，要麼就必須得到本地望族的支持。然而，前者不易進行，因為望族之勢力早已根深蒂固，歷史上便有很多諸侯王離奇死亡之事，若是按我的猜測，估摸著是因為想征服望族反而被其害了。這些望族都是地頭蛇，而諸侯王則是外來人，而望族之所以財大氣粗，不將諸侯王放在眼裡，所持的就是手中的兵力，所以你們想，他們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命根子都借給石城王呢？”
方陵聽得眉頭微微一蹙，看來自己還是想得太天真了，正如王鐵實所說，地方勢力所持的便是手中的兵力，就算自己拿真金白銀去換，恐怕都難以借到。
只是，如果在溪河二縣借不到兵，那麼這礦山之事可就是真麻煩了。而以現在的勢力，也沒辦法和這些望族大戶起正面衝突。
方陵一路思忖著，也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溪河縣。溪河縣的城牆看起來都比豐縣要高一些，範圍也要更大一些。
城門下的幾個士兵有說有笑的，偶爾才對過往的路人進行檢查。
王鐵實來到城門前時，一個小頭目模樣的青年士兵便走了上來，笑呵呵的道：“喲，王老闆，這幾天可到得勤快了，貨是一次拉得比一次多啊。”
王鐵實一邊示意馬夫停車，一邊跳下車來，摸出一兩銀子塞到他手裡，笑道：“徐兵事，這可都是托了石城王殿下的福氣。”
徐兵事拿著銀子掂量了一下，賊笑道：“王老闆，你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這好處費怎麼也跟以前一樣呢？”
王鐵實不由遲疑了一下，苦笑道，“徐兵事，我們這也是小本生意啊，您還得高抬貴手。”
徐兵事走過來，拍著馬腦袋道：“王老闆，我要的不過是這九牛一毛，您要是捨不得，那……”
王鐵實一咬牙，又摸出一兩銀子道：“徐兵事，這該夠了吧？”
徐兵事這才滿意的笑了笑，將銀子塞進袖口裡，朝著城門口兩個士兵擺擺手道：“放行！”
魯北不由說道：“王老闆，這小小一個隊長就敢明目張膽的索要錢財，也太膽大了吧？”
方陵也明白魯北的意思，城裡的職位，以縣令為首，士兵由縣尉負責，縣尉之下就是兵事，每一個兵事雖然負責幾十個手下，不過卻算不上多大的官。
王鐵實苦笑道：“這也沒辦法啊，要是被他們扣了貨物，吃虧的還是我們，所以這交好處費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偶爾也有那些不識趣的，結果貨物一扣就是半個月，最後還不是得乖乖交了銀子了事。”
方陵問道：“那這種事情，溪河縣的縣令就不管嗎？”
王鐵實嗤笑了一聲，搖頭歎道：“小官小貪，大官大貪，誰還能管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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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兩縣望族
方陵暗哼了一聲，看來溪河縣雖然富足，但是官風卻不正，這些守城的士兵應該不會不知道自己會來，還敢如此放肆，可見自己確實小瞧了這縣中勢力。
不過他並沒有想過立刻表露身份，要懲治這不正官風，源頭才是最重要的。
正待幾人要進城的時候，裡面傳來幾聲吃喝聲，然後便見到一群捕快將幾個乞丐趕了出來，其中一個已是老態龍鍾，拄著拐杖，被捕快一次次推著，有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
待到被趕出城門，老乞丐朝那群捕快叫道：“老朽在城裡乞討了幾十年了，從來沒做過違法亂紀之事，你們憑什麼將我趕出去！”
捕頭聽得都嗤笑出聲，徐兵事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叫你滾就滾，還那麼多廢話幹嘛，平日就看不慣你們這些乞丐，將你們投了大獄都嫌麻煩。”
年老乞丐卻有些倔強道：“這溪河縣就是老朽的家，你們把我趕出來，我能到哪裡去？”
“我管你走哪裡去？再不走，可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徐兵事的一個手下拿起鞭子來，做勢就要朝著老乞丐的身上鞭下去。
“住手！”方陵聲音一沉，陡喝了一聲。
王鐵實也沒料到方陵會突然說話，也嚇了一跳，只是來不及阻止，方陵已經冷聲說道：“這老人家不過是在城裡乞討而已，又沒有違反什麼法令，為什麼要將他驅逐出去？”
徐兵事鄙夷的瞄了方陵一眼，朝著王鐵實說道：“王老闆，這是你的人？”
王鐵實連忙朝著徐兵事賠笑道：“徐兵事，不好意思，年輕人，不懂事。”說著，便小聲朝著方陵道，“小兄弟，犯不著和他們吵，我們快走吧。”
“哦，一個對不起就算了？這小子可是差點沒有指著我的鼻子罵呢。”徐兵事冷笑著，聲音一抬道，“實話告訴你，是縣令大人下令，要將城裡的乞丐全部趕出去，恭迎石城王殿下大駕，王老闆你手下這樣做，可是阻攔公務，可會掉腦袋的哦。”
“這，還請徐兵事高抬貴手。”王鐵實嚇了一跳，忙說道。
徐兵事咧嘴一笑，賊兮兮的道：“看在咱們這麼大的交情份上，你就破財免災吧。”
“這……”王鐵實不由得一怔。
方陵冷冷的看著徐兵事，說道：“既然是我惹出的事情，這銀子還是我出吧。”
徐兵事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道：“看來你小子轉彎還轉得挺快的。”
方陵淡淡說道：“不過，我就怕這銀子太燙手，怕徐兵事你拿不穩啊。”
徐兵事傲然的昂起頭，雙手叉腰道：“我拿不穩，這天底下就沒有本隊長拿不穩的東西！”
方陵微微一笑，朝著魯北微微示意了一下，魯北便走了上來，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到了徐兵事的手上。
一見是張一百兩的銀票，徐兵事看得是眼睛一亮，頓時露出貪婪之色來，只是這笑意還未完，便聽魯北朗聲說道：“徐兵事，這可是石城王殿下賞給你的100兩銀子，你可得好好的收好啊！”
這話一落下，徐兵事的笑容立刻僵硬在了臉上，王鐵實更是著實的一愣，城裡的士兵和行人都大吃了一驚。
徐兵事突而又回過神來，一沉臉，指著方陵叫囂道：“好你個小子，竟然敢冒充石城王殿下！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事態一觸即發，王鐵實也大為焦急，這小兄弟冒充什麼不好，怎麼冒充起石城王來了？這石城王真要來溪河縣，那怎麼也得坐著轎子，一隊縣兵跟著，一路上鞍前馬後的擁護著，怎麼可能就只帶了一個隨從呢？
而且，這少年穿著很普通，並不像是那王者的打扮啊。
見到縣兵們一擁而上，一副氣勢洶洶，要將方陵二人投入大獄的樣子，老乞丐忍不住叫道：“你們這樣囂張跋扈，遲早會遭報應的啊。”
“臭老頭，閉上你的臭嘴！報應，我們徐家可是溪河縣三大望族之一，就算是石城王，要想在這封地站穩腳，還不是得靠我們望族的支持，也就是說，沒有我們望族，石城王的位置都坐不穩！”徐兵事大肆的狂笑道。
就在這時，城裡有人喊道：“縣令大人駕到！”
縣兵們連忙停止了動作，方陵冷冷的朝城裡望去，便見到一個四人官轎從大道上行來，路邊行人紛紛避散。
待到來到城門口時，羅值從轎子裡走了出來，蹙起眉頭道：“出了什麼事了，這麼吵？”
徐兵事連忙說道：“大人，有人居然敢冒充石城王！”
“什麼，竟有這種事情？是誰？”羅值勃然大怒。
方陵在縣兵之中淡淡的說了句：“是我。”
羅值聽得一驚，這才看見縣兵後面的方陵，又驚又怒的朝著一干手下叱喝道：“你們這群長了狗眼的傢伙，還不快拜見殿下！”
羅值這麼一說，眾人都嚇得打了個哆嗦，撲通跪倒一片，王鐵實也咽了咽口水，趕緊跪下來，徐兵事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怎麼也沒想到這少年真的就是石城王。
方陵淡淡的看著羅值道：“羅大人，你的手下夠威武的啊。”
羅值連忙說道：“殿下，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殿下不要多怪。”
看到羅值如此幫著徐兵事說話，方陵便知道這徐家在縣裡果然有很大的分量，而且現在也不是殺雞儆猴的時候，方陵便沒追責徐知事，而是問道：“關於驅逐乞丐，是羅縣令的主意吧？”
“這……確實是下官的主意。”羅值連忙說道，“下官只是怕殿下看到這些……”
“放心，我不會怪你管理不善之罪，哪裡都有乞丐，不過，善待民心才好。”方陵說道。
羅值忙說道：“是，下官知道了該怎麼做了，不會再驅逐乞丐。”
方陵微微頷首，邁步朝前走去，魯北不由小聲嘀咕道：“殿下，這就算了？”
方陵淡淡說道：“你沒聽到嗎，這徐的乃是三大望族之一，現在不是動他的時候，且先放放吧。”
“但是……那豈不是讓他們更倡狂，更小看殿下？”魯北不由說道。
方陵微微一笑道：“示弱，才能夠讓人降低防備。”
進城之後，方陵才發現這溪河縣和豐縣確實有天壤之別，一個貧瘠無比，一個卻頗為繁榮，當然，這繁榮是和豐縣相比，和途經的內地州縣而言，自然又要遜色不少。
但是和邊陲小鎮比起來，這裡道路寬大，店鋪林立，既有酒肆客棧，也有各種雜貨鋪，還有著青樓和賭坊，路上行人眾多，十分熱鬧。
宴會的舉行地就在羅家的大宅，作為縣裡第一的名門望族，又是羅縣令的家，這大宅修建得氣勢輝煌，門庭寬闊，在門前，馬嶺縣令于正氣還有下屬的小官，已在外等候。
除此之外，還有著許多十幾個人，這十幾個人，大多是五六十歲的老者，穿著華麗的錦服綢緞，一個個神態倨傲，佔據了門庭前的主道，而于正氣等官員反而是站在側邊。
待到方陵等人走過來，于正氣等官員便微微躬身行禮，而那些望族大家的老者們則是面帶笑容，似乎忘記了行禮一般。
其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大步走了上來，拂須笑道：“殿下果然少年英姿啊，這次賞臉而來，真是讓本縣十分榮光。”
羅值連忙在一邊介紹道：“殿下，這是我們羅家的族長，羅老太爺。”
另一個老者也不約而同的走了過來，笑眯眯的道：“殿下，老朽是馬嶺縣林家的族長，今日能見到殿下，這老臉也有光了啊。”
方陵看得一笑，這是自己的封地，但是感覺像是自己反而成了外人一般，不過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呵呵笑道：“二老客氣了，算起年齡來，本王還是晚輩呢，理應由我來拜見諸位才對。”
眾人這麼一聽，頓時微微頷首，對他的態度頗有幾分滿意，羅老太爺便爽朗的笑道：“殿下，裡面請。”
一邊走，羅值和于正氣一邊給方陵介紹來人。
“這位是王家的族長王老爺子。”
“這位是林家的族長林老爺子。”
眾人說話的底氣都很足，沒有一個人露出謙卑之色來，對於官場禮數好像是不知道一般。方陵便知道，事情果然像王鐵實所說的那樣，自己這個石城王果然在他們那裡沒什麼分量。對他們而言，自己應該有求於他們，而不是他們來巴結自己。
根據兩個縣令的介紹，兩縣的望族總共有六大家，其中溪河縣三家，以羅家為首，馬嶺縣三家，以林家為首。
沒過多久，眾人便來到了大廳裡，待到坐定之後，便陸續有丫鬟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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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小蠻女
大廳裝飾得富麗堂皇，柱子上雕刻著雲紋，廳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卷，一切都古香古色，彰顯著名門望族的大家之氣。
讓方陵頗為在意的是眾人的坐法，左手邊以羅老爺子為首，各家族長依次坐下，末位才是縣令羅值，右手邊以林老爺子為首，于正氣坐在末尾。
這裡所表示的意思非常明顯，那就是在溪河二縣中，望族的勢力已經超過了官權。
丫鬟們端上來的菜色十分豐富，每當她們走進大廳，便有小廝在廳口叫上菜名，什麼熊掌驢肉，富貴魚蝦，比起豐縣吃的白菜豆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而且一盤盤色香味美，足見廚師的手藝也很高超。
羅老爺子在一邊笑道：“聽說殿下常年在冷宮長大，恐怕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吧？”
魯北在一邊微微皺了下眉頭，這話也說得太不恭敬了。
方陵還未答話，林老爺子便在一邊冷笑道：“羅兄，殿下好歹是皇宮來的，皇宮裡吃的可是天下奇珍，就算冷宮也不例外。你就別在這裡獻醜了，殿下改日到我們馬嶺縣來，保證讓你嘗到皇宮都吃不到的美味。”
羅老爺子嗤笑道：“你們馬嶺縣不就是養了一堆馬嗎？馬肉也算是吃不到的美味？殿下你要是早來一兩個月，我這裡剛好有著山上弄來的百年靈芝，用那東西褒出的湯才叫美味呢。”
林老爺子冷笑道：“就你們羅家的東西好吃，我們林家的就不好吃了嗎？殿下，什麼時候來看看我們林家的馬匹，那可是膘肥體壯，你喜歡哪匹，就送你哪匹。”
羅老爺子和林老爺子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諷刺著，誰也不饒誰。
兩縣望族們似乎也見慣了這場面，在一邊笑談著其他事情，羅值和于正氣則在一邊陪著笑。
方陵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偶爾應應聲。
待到一席飯吃得差不多了，族長們依次離席而去，最後便只剩下方陵、魯北和羅值二人。
丫鬟們一邊收拾著殘羹冷炙，羅值一邊堆起笑道：“殿下這一餐吃得可好？”
方陵微微笑道：“確實都是美食，羅縣令每天都享受著這麼多好吃的，真讓人羨慕啊。”
羅值便笑道：“殿下若是喜歡，隨時可以到本縣來，其實下官早為殿下準備了一間大宅。”
方陵微微頷首道：“羅大人費心了，有羅大人和于大人管理兩縣，本王也就放心多了，不知道現在在兩縣人口有多少呢？”
羅值便回道：“本縣有一萬七千多人，馬嶺縣有近一萬六千人。”
方陵便故意說道：“哦，那兵力應該也有不少吧。”
羅值立刻叫苦道：“本縣兵力有限，就連兵器也缺少，那些山賊又常來騷擾，這也是本縣最為頭疼的事情呢。”說到這裡，眼珠子一轉道，“聽說豐縣發現了礦山，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于正氣連忙說道：“是啊，我們這兩縣也是殿下的封地，那礦石是殿下的礦山，可不能只給了豐縣吧？”
方陵聽得暗哼了一聲，這二人看起來謙卑得很，實際上很有城府，這叫苦連天的，不就是怕自己借兵嗎？非但不想借兵，反而還想從自己哪里弄來鐵礦石增強兵力。
方陵便說道：“二位大人放心，過一段時間我自會讓人送兵器過來。”
羅值二人頓時大喜歡，互望了一眼後，羅值笑眯眯的討好道：“殿下難得來本縣一次，這鄉野之地沒什麼好東西，不過咱們還是為殿下準備了一份禮物。”
“什麼禮物啊？”方陵問道。
羅值便是一笑，朝外面叫道：“把她們都叫上來。”
不一會兒，便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走到廳中來，年紀都不大，多是18、9歲的，雖然有幾個長得倒也面容姣好，不過太過狐媚。
“羅大人，你這是……”方陵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羅值便笑道：“殿下，您和娘娘身邊不是還沒有侍女嗎？這都是下官為殿下精心挑選的，別看她們年紀不大，但是一定能夠把殿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方陵暗道這傢伙還真懂得為官之道，又是送禮又是送女人的，雖說母親那裡也的確需要侍女伺候，不過放幾個羅值的人在這裡，豈不是等著被監視嗎？
見到方陵沒說話，于正氣在一邊說道：“羅大人，殿下見多識廣，估計不喜歡這鄉野裡的貨色。”
羅值卻突而說道：“殿下，那您喜不喜歡蠻族女子？”
“蠻族女子？”方陵稀奇道，這蠻族是指還未開化，居於深山之中的部落，在楚國境內也有耳聞過，不過卻還真未見到過。
見到方陵似乎有興趣，羅值便搓著手嘿嘿笑道：“那蠻族女子不過11、2歲，凶蠻如老虎一般，是被本縣一個獵戶逮住，本來是將她關在廂房裡，哪知那丫頭亂扔東西，只好如今正鎖在柴房那裡，殿下若是有興趣的話……”
方陵聽得暗哼了一聲，這蠻族女子這麼小，聽羅值那口氣，若是自己不要，那就輪到他了，雖說三妻四妾也很平常，但是對這麼小的女孩出手，簡直就是禽獸所為！
只是現在卻不是翻臉的時候，方陵便說道：“那羅大人就帶我去看看吧。”
羅值頓時大喜，帶著方陵來到了後院的柴房外，只見木門上上著一把大鎖。
護院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這真要打開？這柴房雖然清空了，但是難免……”
羅值也小心說道：“殿下，要不先打開看看情況？這小丫頭野蠻得很，本來想將她綁上的，結果她張口就咬人。”
方陵淡淡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吧，有魯北在院口看著就好，我不喜歡有人打擾。”
“是是。”羅值等人連忙退了下去。
方陵慢慢將柴房門推開，一推開，柴房不大，在角落裡有著一個11、2歲的小丫頭。
小丫頭穿著一身鹿皮衣裙，頭髮梳成兩條小辮子，脖子上還帶戴著骨質的項鍊，那小臉宛如玉雕出來一般，精緻得很，是難得的美人坯子，再加上那麥色的皮膚，還多了幾分野性的味道，就好像一隻野貓似的。
一見到方陵進來，小蠻女立刻長嘴露出兩隻虎牙，顯得十分兇悍，但是眼神裡又有著一絲懼意，就好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一樣。
方陵將背上的刀解下來，扔到地上，空著手道：“小丫頭，我沒有惡意。”
也不知道小蠻女是否聽得懂，但是她的表情一點都沒變化，除了警惕還是警惕。
方陵微微蹙了蹙眉頭，問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見到小蠻女以及無動於衷，方陵想了想，一步步朝著她走了過去，每走進一步，小蠻女的神情就凝重一分，眼睛直盯盯的看著方陵。
待到方陵離得只有一兩米遠的時候，她突地一下沖上來，就要朝著方陵脖子上咬來，宛如一頭撲食的獵豹。
方陵哪裡會被她咬中，身子微微一側，便躲過了她的攻擊。
小蠻女像有幾分武功底子似的，行動十分靈活，撲一轉身，又朝著方陵咬來，這一次沒咬脖子，直接朝著手上咬來。
方陵不由一笑，一旋身便來到了她的身手，一手抓起她的後領，將她提了起來。
小蠻女頓時吃了一驚，失聲大叫道：“混蛋，放我下來！”
方陵便一鬆手，將她丟了下來，同時笑起來道：“我還以為你真聽不懂我的話呢。”
小蠻女連忙退到角落裡，氣呼呼的瞪著方陵道：“我當然聽得懂，你說的又不是鳥語。”
方陵半蹲下身來，臉上帶著暖暖的笑意道：“聽得懂就好，小丫頭，我對你沒有惡意，是來救你出去的。”
小蠻女輕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本小姐是聾子嗎？你們在外面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和那群惡人是一夥的！”
方陵沒料到這丫頭耳朵這麼尖，而且眼神裡充滿了狡黠，可見聰明得很，便說道：“那幾個人的確是我的下屬。所以，你要想從這裡出去，也只有我能辦得到，還是說，小丫頭你想一直被關在這裡？”
小蠻女緊緊咬著嘴唇道：“我才不會信你的！”
方陵聳聳肩道：“好吧，那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呢？”
“匕首，你給我一把匕首我就相信你！”小蠻女大叫道。
方陵便明白了過來，朝著院子外叫道：“魯大哥，去找羅大人拿把匕首過來。”
魯北在門外聽得清楚，驚道：“殿下，這……”
方陵微微笑道：“沒事，小丫頭想要就給她。”
沒過多久，小蠻女的手中便多了把匕首，方陵微微笑道：“有了匕首，你就可以防身了，我兌現了諾言，你也該相信我了吧？”
小蠻女似也沒料到方陵真的給了她匕首，她緊蹙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真的要救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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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揣測
“恩，等出了門後，我就把你送到山腳下，那時候你就自由了。”方陵微微笑道。
“好，但是你別想打我的主意，你要是敢對本小姐有任何企圖，我就用這把匕首了結自己！”小蠻女睜著大眼睛，一本正經的說道。
方陵的目光從她那還未發育的身板上瞄了一眼，不由啞然失笑，這丫頭年紀輕輕的，思想倒是挺超前的嘛。
他又讓羅值去拿了套小女孩的衣裙來，扔給小蠻女套上，這樣才不會顯眼。
緊緊握著匕首，小蠻女和方陵保持著一大段的距離，然後小心翼翼的出了柴房，即警惕又好奇的打量著院子裡的一切。
不過看到羅值等人的時候，她立刻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羅值一臉欽佩的道：“不愧是殿下啊，這麼快就將小蠻女給降服了。”
方陵淡淡說道：“羅大人，我就先走一步了。”
“那下官送大人出去。”羅值連忙說道。
“不用了，羅大人公務繁忙，就不必送了。”方陵一臉體諒的說著，便帶著小蠻女和魯北出了宅子，一路出了城。
一出城門，上了大道，小蠻女的表情才稍稍緩和了一些，方陵勒馬停下，指著周圍群山道：“小丫頭，你想去哪座山，我送你過去。”
小蠻女卻是一臉迷茫的看著群山，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道：“這麼多山，我哪記得住從哪裡回去？”
方陵聽得狐疑道：“你不是被獵戶逮到的嗎，那家應該就在這群山之中吧？”
小蠻女突然說道：“他們才不是獵戶呢，他們是山賊！”
“什麼山賊？”方陵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蠻女輕哼道：“他們以為我聽不懂，其實我可是把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是山賊將我賣給了這群惡人的。”
魯北一揚濃眉，慍怒道：“沒想到這羅家人竟然還和山賊有聯繫？殿下，也怪不得他們不敢借兵給我們了。”
小蠻女突而說道：“他叫你殿下，你是很大的官嗎？”
方陵淡笑道；“不大，區區一個芝麻官。”
“原來是個芝麻官。”小蠻女有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那這樣吧，你要是將本小姐送回去，那我爹一定賞你一個大官當！”
“什麼？你們不是蠻族部落嗎？居然還有大官？”方陵聽得好笑道。
小蠻女輕哼一聲道：“孤陋寡聞，誰告訴你本小姐是蠻族部落的，我們只是住在深身之中而已。”說到這裡，咬著嘴說道，“那天我從城裡出來玩，結果下起了暴雨，我不小心就迷了路，走了很久都沒找到回去的路，不怎麼的便落到了山賊的陷阱裡，結果就被抓了。”
“城裡？”方陵聽得一蹙眉道，“你的意思是，你們那裡還有城鎮？”
小蠻女得意道：“當然，是座比這座還要大的大城呢！”
方陵不由暗自稀奇，這小蠻女明明一副蠻族部落的打扮，雖然性格刁蠻了點，但是說起話來頗有教養，居於深山老林之中，卻又說那裡有座城市，聽起來倒有些匪夷所思。
他便說道：“就算要送你回去，今天也來不及了，先到我那裡去住下吧。”
小蠻女立刻有警惕起來，雙說把匕首握得緊緊的，方陵不由看得好笑，搖搖頭，策馬而行。
回到宅子裡，陳謀和孟知遠都在，蘇氏也在大廳裡，似乎在和二人聊著什麼。
見到方陵帶著個漂亮小姑娘回來，眾人都有些奇怪，蘇氏則是歡喜道：“陵兒，這小姑娘是什麼人？”
方陵便將從羅值府上將小蠻女救出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其中略去了見望族族長之類的瑣事，孟知遠聽完便痛駡道：“殿下，這羅縣令居然如此衣冠禽獸！”
蘇氏不由歎了一聲，便柔聲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蠻女遲疑了一下，才回道：“我姓夕，叫夕靈兒。”
一聽到她姓夕，陳謀的眼睛頓時一亮，目光落在了她脖子上的項鍊上。
“靈兒姑娘，你還記得你中陷阱的地方嗎？”蘇氏便問道。
夕靈兒搖搖頭，卻又道：“那天晚上天太黑了，我都走得迷糊了，只記得那裡有一條瀑布，還有我記得那兩個山賊中有一個叫做黑子，右臉上有塊黑斑。”
孟知遠突然問道；“靈兒小妹妹，那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把你交易給羅家人的嗎？”
夕靈兒撅起嘴道：“好像是在一個叫黑市的地方。”
“黑市？”孟知遠頓時眼一亮。
方陵便問道：“孟大哥你知道這地方？”
孟知遠便微點點頭，說道：“我在古口縣的時候，和一些商人談話，聽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其中就有關於這黑市的。據那些商人所說，迷霧山的山賊都會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將搶來的財物販賣，除了山賊們互相交易必需品之外，還有一些黑心商人在那裡購買物資，然後拿到附近城市裡去販賣。”
“有這種事情……”方陵摸著下巴思忖了一下，便笑了起來，朝著母親說道；“母后，那就麻煩你帶帶這小丫頭，等我打聽到她中陷阱的地方，就派人送她回去。”
蘇氏微微點頭，拉起夕靈兒的手道：“跟阿姨去裡屋好不好？”
“恩。”夕靈兒顯然戒備少了很多，一改那刁蠻的勁頭，很是乖巧的點點頭。
二人走後，魯北便問道：“孟兄弟，那你可知道這黑市在什麼地方？”
孟知遠剛搖搖頭，卻聽方陵笑道：“這不是有現成的方法擺在咱們面前嗎？”
魯北二人一頭霧水的道：“殿下的意思是？”
方陵便笑道：“奪天寨的山賊一定會將鐵礦石運送到黑市上去販賣，只要跟蹤他們，自然就可以找到黑市的所在地。”
二人頓時恍然大悟，魯北興奮的道：“殿下，那我們晚上就去一探黑市吧！”
方陵含笑道：“我一個去就夠了，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鬆城裡的安全。”
這時，方陵看到一臉苦思樣的陳謀，便稀奇道：“陳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陳謀便說道：“殿下，臣猜測，那小蠻女或許大有來歷啊。”
方陵不解道：“大有來歷？”
孟知遠稀奇道：“陳大人，這蠻族女子能有什麼來歷？雖然說了城啊官啊什麼的，也許他們部落以前有人到過城市嘛。”
陳謀卻搖頭道：“臣在意的並不僅僅是她說的這些話，還有她脖子上掛的項鍊上的紋飾？”
方陵眯起眼想了一下，說道：“聽陳大人這麼一說，那項鍊上的紋路確實有點熟悉，似乎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陳謀便說道：“如果臣猜得沒錯的話，那紋路應該是早已絕世的棲鳳紋。”
“棲鳳紋？”方陵恍然想起來道，“是了，就是棲鳳紋。”
“棲鳳紋是什麼？”孟知遠稀奇道。
方陵便說道：“棲鳳乃是三百多年前一個名叫夕國的小國的國鳥，這棲鳳紋就是根據棲鳳的羽毛而創造成的，不過，夕國已在三百多年前滅國了。”
孟知遠眼一亮道：“陳大人的意思，該不會是說，這小蠻女乃是夕國人的後裔吧？”
陳謀便說道：“不錯，本來這夕國乃是臣服于大宋國的一個小國，其國土恰好就包括如今我們所在的石城附近，只是大宋國孝武皇帝窮兵黷武，為了補充兵源，當時向夕國徵兵十萬，只是夕國本來就是小國，哪裡籌得出十萬之兵？於是孝武皇帝便認為夕國皇帝抗旨不尊，派大軍滅了夕國，據說在大宋國軍隊到達夕國皇城前夕，當時夕國的皇孫被部將帶進了這石龍山脈中，當時大宋國軍隊搜山十日，也未有結果，最後只好放棄了。”
孟知遠說道：“不過，這三百年的時間可夠長的呢……”
陳謀頷首道：“據說當時皇孫一行人進入石龍山脈，有幾千人之多，如果屬實的話，在深山中繁衍後代，應該是極有可能的。而且，這石龍山脈極深極廣，遠至蔡國境內，其地自古以來便有不少蠻族部落的傳聞，更重要的是，這棲鳳紋乃是皇家才能夠用的紋路，小姑娘脖子上的項鍊像是新制不久的，所以臣在大膽推斷，她所在的部落很可能就是夕國的後代，而這小姑娘恐怕具有皇家血脈，不然也不會姓夕。”
孟知遠聽得出神，忍不住說道：“那這麼說起來，若是我們將夕靈兒送回去，說不定能夠從他們那裡借到兵啊！”
陳謀說道：“不過，關於夕國後裔之事一直都只是山間野史，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而且我看這小丫頭年紀也很小，不一定會知道這種事情，畢竟已經時隔三百年了，這些人居於深山，與世隔絕，恐怕不願意再牽涉到戰爭之中。”
方陵微微頷首道；“陳大人說的不無道理，不過，我還想去試一試，一來進入山間可以打探一下山賊的勢力，為日後的剿滅做準備，二來，若真能借到蠻族之兵自然最好，若是借不到，也好早日另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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